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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的蝴蝶 第二章

  他们似乎老杠上。

  他往前,也不过就那么一步。

  梁菱光马上把她的所有物抱到胸口,眼里闪烁的光芒不见了,剩下的全是防备。

  他的强势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这里可是有定时巡逻的保全,我警告你别乱动。」

  「我这么没人格啊,买不到就下手抢,不会吧?」他的眼像深渊,闪着灼灼火焰。

  被人当作抢匪?还真新鲜。

  「当然可能,坏人不会在脸上写字的。」她不幸的经验足以拿来做为借镜。

  滚冒着白烟的地下道出水口、某些路段的地下铁,侥幸的是她本来就阮囊羞涩,加上平常一定用最原始的面貌出门,大多数抢了钱的劫匪做贼心虚,得手也就逃之夭夭,可是这种心惊胆颤的经验实在很不美丽。

  她已经被这个大都市训练得很老成了。

  「妳以什么做判断我是坏人?」他既不是纯白也不是透黑,至于该把自己定位在哪里,他也还在思索。

  「反正你离我远一点就是了!」

  「还不行。」

  梁菱光倒退一大步。靠!光天化日下耶!

  东方狂也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又想歪了。

  「金钱交易最简单,不管用抢或是用偷的都太麻烦。」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价钱,多寡而已,没有不能买卖的。

  「你,不抢?」

  「不抢。」

  「你很习惯用钱买东西?」好吧,她稍微安心了一点。他要真的是抢匪只能说她看人的眼光太差。

  的确,谁不想假日的时候好好的玩,好好的享受青春,她不会否认金钱的价值,但是凡事向钱看,真的是对的吗?

  「无可否认它是最好用的方法。」不管世侩还是庸俗,他的时间宝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好烦喔,年纪一把的阿伯就是这么爱钱!」

  「我还是希望妳能卖给我……」呛……她说什么?说他是年纪一把的欧吉桑?

  「你是真的喜欢它?」

  谁会喜欢自己婴儿时期的蠢样子?

  当年家中遭小偷,偷儿专找家里的艺术品下手,没想到连放在茶几上的家族画像也顺手牵羊转入黑市不知去向。

  那些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因为做了防盗编码,循线追踪追回了大部份的赃物,然而几代祖宗规定,凡是东方家的新生婴儿都要请家族画师画下作为纪念的画像,谁知被不识货的白手套转卖到下游的旧市场里。

  这也是他每到海外事业部实习还要拨空到跳蚤市场来寻找的原因。

  家族重要的画像,用来合婚,寻找东方家族新娘的凭借。

  真搞不懂这些酸腐的老祖宗们到底在想什么?男女的感情是可以这样摆布的吗?

  她肯定不晓得这幅小画的价值吧!

  「我一定要回答喜欢妳才愿意让渡吗?」

  梁菱光大眼翻瞪,珠口微张。「先生,我很忙,没空跟你闲扯,改天请早吧!」

  「妳在哪里买到这幅画像的?」看起来他又被列为黑名单了。

  「一家店,很破很旧很老,我专门去那里买颜料,画笔的杂货店。」她赶紧把画像收进她的流苏包里,免得不肖人士觊觎。

  「这玩意……妳到底喜欢它哪里?」

  他总不能愚蠢的批评那个流口水、光屁屁的娃娃头丑陋还是怎样。

  「要你管!」

  「说一下。」这么好声好气,自己也惊讶。

  「你不跟我抢了?」

  「我看着办!」

  那不是废话吗。

  「婴儿。」她想了想,小心的又把画像拎出来面对东方狂也。

  还真的被他猜中!

  「你看,这花办还有宝宝的皮肤好好,就好像真的那样……你看,他的眼睛在笑,笑得天真无邪,跟天使没两样,这地方也很漂亮,只可惜不晓得在哪里,我要是能去就好了。」像是遇到知音,她把画像往他眼前推,早把其他客人给晾到天边去了。

  「那不是风景区。」东方狂也不由得撇开眼睛。

  「你怎么知道?」还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她去查过这幅画的背景资料,也问过不少人,通常只得到含糊不清的笼统回答,她也想过这只是一件小仿画,也许只是天马行空的背景,在地球上并没有这块地方。

  「我猜的。」东方狂也总不好说那是自家后花园,不是什么游览胜地。

  「哦,这样啊。」她的口气有点失望。

  「妳喜欢画画?」

  「喜欢。」她吐口气,眼儿笑,唇儿弯翘。「太喜欢了。」

  她可以在画室里整天翻来覆去的画图,要不是颜料跟画布都太贵要很节省的使用,她会就这样画到天荒地老。

  「以后要往美术这条路上发展吗?」

  「那当然!」

  「不怕吃不饱,饿不死?」

  「就算都没有人欣赏我的才能,我还是要试试看。」没有什么可以打断她对画画的狂热。

  「妳还是学生吧?」奇异的,在她光亮璀璨的眼中东方狂也看见自己为了家族而妥协的影子。

  他突然羡慕起她来了。

  「被你看出来啦。」

  「从哪来的?」

  「台湾。」为啥她要有问有答,会不会太失去防备了?刚刚也不大好,还把他当小人,哈哈哈……都反应过度了。

  在他面前,干么要这么紧张啊?

  「快毕业了吧,要不然怎么有时间出来打工?」他改用中文。

  他看到她包包上的学校徽章。读这种贵族化的学校不可能没压力。

  「还有两年。」她没发现自己也顺口改成中文了。

  含苞待放的年纪。

  「功课不重,没有压力吗?」

  「我主修艺术,副修美术,学科上大部份是视觉艺术跟艺术概念,我还应付得来,不过下学期要多艺术欣赏及艺术学理,又要开始跑图书馆了,其实我很爱图书馆,又有冷气,又觉得自己有气质。」

  东方狂也想笑,很绅士的憋着。

  「来曼哈顿,对这个城市有特别的感想吗?」

  「你是街头记者吗?对一个留学生问东问西,我可是很忙的,想从我嘴巴套出东西要给采访费的。」

  「敲竹杠啊。」

  「我是穷留学生,不见缝就钻怎么活下去?」

  曼哈顿多得是家境富裕的留学生,父母付钱买下整层的公寓,高昂的管理费就足够像她这样的穷光蛋一整年的生活费,奢侈吗?她一点都不羡慕,人各有命,她很认命的。

  贫富不均的城市,这是全世界的问题。

  客人来来去去中断他们的闲谈,梁菱光只好抽身应付。

  又有人来。

  她想也没多想的使唤东方狂也,「他要皮卡丘钥匙环,你拿给他好吗?」

  然后有个小孩尖叫。

  口袋怪兽皮卡丘是她百宝箱里最热卖的红牌玩具,记得过两天要叫米拉去多批一点货,顺便抢些星际大战的面具、光剑来卖。

  东方狂也没说什么,照做了。

  有酷哥站台,梁菱光的摊子忽然多了很多女客人的生意。

  她画画,他卖杂细,情况突然变得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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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叫曼哈顿、大苹果或是高谭市,指的都是纽约。

  而纽约由五个行政区组成。

  曼哈顿、布鲁克林区、皇后区、布朗士区、史泰登岛,它是艺术之都、流行之都、金融之都、机会之都。

  移民热潮在这一百年内从来没退过热潮,中国城、小义大利、小印度、小巴西,俨然是个地球村。

  摩天大楼为纽约塑造独特的城市景观,而百老汇、美术馆、克莱斯勒大楼、帝国大厦……都在曼哈顿。

  以豪斯登街为界线,北边是格林威治,南边是苏活区。

  梁菱光的活动范围通常不出格林威治。

  上课、打工、批货、画画,她的时间很不够用。

  这么忙,因为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得像海绵似的拚命吸收知识,所以哪来的时间谈恋爱交男友?

  当玛格抢下她油腻腻的画笔还有满是颜料的围裙,还呛声说要不陪她去就不够朋友之类的威胁时,她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她们向来就不是朋友。

  玛格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很不幸的,她跟米拉分租的房子就在隔壁,一栋大楼的差别,贫跟富却是天壤之别。所以玛格小姐要是无聊总御驾亲征,过来看看她们寒酸的生活模样。

  其实,梁菱光想,要是这栋楼没有电梯,也许那位大小姐就比较没有那么兴趣盎然的不时过来「串门子」了。

  更不幸的是在学校,电影系跟美术系同属一栋艺术学院大楼,大小姐一个心情不爽,「白人帮」就飙过来互酸几句也好。有时候她觉得能生出这么幼稚的小孩,玛格的娘不知道有没有那股冲动想把她塞回肚皮去。

  「『歌剧魅影』的票,百老汇喔,去不去?」玛格亮出几张票,用她不可一世,就像伊甸园里的蛇在诱惑夏娃吃苹果时的模样,踩着三七步对梁菱光宣布。

  百老汇,多么诱惑的名词。

  梁菱光的心怦怦跳。

  在曼哈顿,只要消息够灵通,懂得利用,就有便宜又有趣的假期,许多免费的艺文活动经常上演。

  譬如说,公共剧场每年都会在中央公园的露天剧场安排两个月的莎翁剧,卡司阵容坚强,道具服装讲究,可不是随便的野台戏。

  拥有三大男高音的纽约大都会歌剧、纽约爱乐乐团,每年暑假固定有十几场的公园音乐会,在五个行政区的大公园里举行。

  纽约,是个非常丰富的城市。

  就算时间不许可,只要是梁菱光喜欢的戏码,她还是会跷课去看的,所以,她看来看去,除了车钱,都是不必花钱的活动。

  「歌剧魅影」的故事她耳热能详,可是,她没去过百老汇,甚至外百老汇也没去过。

  「要是『西贡小姐』就更好了。」梁菱光弯着唇悄悄嘀咕。

  相较于「歌剧魅影」,她还比较喜欢「西贡小姐」的卡司。

  「妳说什么?」玛格分明听到她嘀咕了什么。

  「我说,」梁菱光挺胸。「我只要陪妳去就好了,车钱、票钱都妳出?」

  她虽然爱死了百老汇,但是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好心眼,该说明的一定要先问明白,省得到时候吃哑巴亏。

  「问这么多,去不去?要不然我找别人了!」

  「好哇,再见,不送。」

  「呃,就说我们是朋友妳还拿什么乔?」气焰突然没了一半。

  「妳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像人家的朋友吗?」

  「去啦……」跟班这时发挥作用,也开了金口。

  好几张嘴比菜市场叫卖的摊贩还恐怖。

  「时间啦?」

  「星期三,晚上八点开演。」滚瓜烂熟。

  「要准时到啊!」几个女孩妳看我我看妳,可见另有心思。

  「票先给我?」

  「不成。」玛格抽回票,「妳要是黄牛怎么办?」

  「知道了。」还比较怕妳们黄牛咧!

  「记得要准时,逾时不候喔。」大驾光临的人摆驾回宫了。

  米拉砰地关上门。

  「她身边已经好几个跟屁虫了,妳干么还去凑热闹?」米拉向来不甩玛格,两人是天敌,只要见面说不上两句话肯定就是一场恶斗。

  「谁去凑热闹……」

  「妳明知道那种人不会安好心。」米拉还在吼。

  「百老汇耶,人家很想去看。」梁菱光有点心虚。

  「不过就是一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舞台上搞来搞去,又贵又花钱,想不出来妳哪根筋坏了。」米拉对歌剧敬而远之,她觉得派对舞会要好玩多了。

  「米拉……」米拉要是摆起威严来比她家里正牌的大姊还要有威严。

  「撒娇这套对我没用!」

  「米拉……米拉……」

  「去、去、去,我不管妳!」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像只小猫,已经卸妆白净如白荷的梁菱光腻上米拉。

  「死小孩,别过来!」米拉又叫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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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做比较的话,在地纽约客比观光客喜欢外百老汇的舞台。

  外百老汇秀实验性质强,花样繁多,对于需要增进艺术功力的学生来说是个好起点。

  但是,位于第六大道和第八大道之间的四十几家剧院,却是每年数百万计观光客非到此一游不可的据点。

  连绵的剧院跟餐厅,永远都是人潮汹涌。

  从地铁站下车,漫步走到剧院,只有人挤人可以形容。

  梁菱光刚到纽约的时候以为都会气候不明显,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纽约的季节变换从栽种的行道树就看得出来,冬季大雪、夏季炎风,待在这,要有坚强的体魄。

  春日的晚上,寒风冷飕飕,她拉紧脖子的红蓝围巾。

  剧场外靛蓝色的看板写着片名还有面具,四方用簇亮的小灯泡镶框起来,闪闪烁烁,小型的海报贴在门口处,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这出舞台剧是根据法国作家Gastom  Leroux的同名小说改编,内容描述栖居在巴黎歌剧院的丑陋幽灵爱上女高音克莉丝汀,暗中教导她演唱,但因妒忌她和别人交往,由爱生恨,转而控制她的自由。

  买票的观众陆续进场了,她还没看到玛格跟她那几个姊妹淘。

  她走来走去,走得脚都酸了。

  不要吧,真不幸被米拉那个大嘴巴言中。

  放她鸽子想看她哭吗?她没那么懦弱。

  有钱人玩穷人的方法。

  她一直以为人性可以不要那么卑劣。

  是她太天真了。

  最便宜的票价要五十块美金,不是她这穷留学生负担得起的。

  好吧,就当到此一游,以后回台湾大姊跟姊夫要是问她去过百老汇没有,可以稍微唬人一下。

  回去吧,也许可以把下星期要交的林布兰特作业提前完成。

  不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总能用好的角度去转换心情,这就是梁菱光最大的优点。

  即便地铁、公车很方便,但也不是招手即来。

  计程车?别逗了,物价高昂的纽约市那是有钱人的代步工具,「欲望城市」里动不动就叫计程车的场景……别当真了。

  徒步是生活上必修的课程。

  建筑物问错综复杂的小巷弄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路。

  白天,她可以大胆的到处走,晚上的纽约,还是教人胆颤心惊的,单单是到处走动的游民数量就很惊人。

  她尽量快走,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欢笑喧闹的景致慢慢荒凉了,也不知怎地,到后来她屏息的呼吸里只听得见自己布鞋的单调着地声。

  再过一条街就是地铁站,她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冲进地下阶梯,搭上车,结束这段忐忑的路程。

  她越想越毛。

  冷不防,金属物件倒地的声响敲进她自以为冷静的脑袋,她骇然,一颗心陡地窜到喉咙,差点跳出来。

  就因为太过防备,一点点声响在静谧的街道都显得非常惊悚可怕。

  她紧抓流苏背包不放。

  垃圾桶倒地后,一只黑猫闪烁着莹莹黄光的眼跳过防火巷的楼梯,几个纵横从梁菱光眼前堂皇的消失,不知去向。

  「真是的,干么自己吓自己,不就是猫弄翻了垃圾桶而已嘛。」天凉,吐出来的气变成烟,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

  她怕吗?当然怕,怕得全身上下轻颤。

  然后一阵快步声很迅速的贴住她后背,一条长臂膀箍住她的脖子,攀住肩膀,顺势将她紧紧往他的胸膛拉,变成连体婴的状况。

  「不要出声,我不会对妳怎样的。」靠得很近,他的气息重重的拂过她的发与皮肤。

  说不会对她怎样……这样吓她还不够怎样喔?

  「我……」因为恐惧,大量的语言涌在喉头,逼着要释放,惊悸的四肢像泥塑不能动弹。

  「跟着我往前走就对了!」

  他的臂孔武有力,由五指传递过来的热力散发着奇怪的铁锈味,这让梁菱光很不安。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是穷学生……」

  「安静,」他有点喘,声音有点熟,「走快点,我的车在巷口。」

  车车车……你的车关我什么事啊!心里暗自反驳着,后面杂沓的脚步声清晰起来,她身边的男人微微喘息,然后,像蛇一样的濡湿冷意沿着他的手指钻入她的领口,她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太过害怕,连看都不敢往别处多瞄一眼。

  路口的灯光下果然有一辆很大的黑色房车,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用力的吹声口哨表示赞美。

  不过,现在逃难都来不及了。

  他掏出遥控器。

  梁菱光听到后面追逐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近在咫尺,路灯把那些黑影拉得又庞大又嚣张。

  她听到一串脏话。

  「……抓不到活的,就宰了他!」

  这不是黑道才有的追杀令吗?这男人到底得罪了谁?

  「别往后看!」他低吼,还有几步路,却显得遥远。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她能不叫吗?就这样被拖下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很难叫人心服耶。

  「妳会开车吗?」男人丢出完全不相关的话。

  「呃,一点点,我有驾照,可是……」从来没真枪实弹的开过车。

  他截断她。「那好,等一下妳开车!」打开车门,把梁菱光往车里塞,自己也跟着跳上车。

  电光石火间,她听见枪响咻咻咻地四射。

  那响声不是只有一下,是电影情节中常见的扫射。

  妈呀,连把她拖下水的祸首都还不知道是谁,真冤啊!

  她怕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耳膜里全是车子金属被击中的尖锐闷声,她以为自己肯定会中弹,只有脸色惨白的抱着头放声尖叫。

  「开车!」东方狂也面色如土的命令。

  「知道啦,别吼我!」她也紧张,脑袋里温习以前监理站老师教导的步骤……打档、油门、倒车、加速……

  东方狂也睁大眼,见她小嘴喃喃自语,眼越瞪越狰狞,差点失控扭下她香嫩嫩的脖子来!

  就在来人扑上车子的一秒之前,皇天保佑,她有了动作,被踩到底的油门驱动了车子,如箭飞去,中问擦过好几公尺外别人的车子,撞上路灯,倒车,车尾把后面追来的人撞倒……一堆肉垫,跌了个呜呼哀哉,终于上路了。

  东方狂也回过头看,也有点傻眼。

  慢慢转回头,对着梁菱光的侧脸,有抹深思掠过他浓如墨的眼。

  她手握方向盘,腰杆挺直,小脸蛋严肃得像手中掌握了几百万人的生命,车内,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

  突然想到什么,她这才转过眼儿看已经颓然躺在座位上的男人。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眼熟,竟然、居然、赫然……一颗少女心忽地就吊了起来。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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