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是谁不会放过谁!
沈纤纤咬着牙,气愤的脚步重重地踩在泥地上,烙下一个个深深的印痕。
不会放过她?下次遇上了,她肯定不会放过他!
下次她一定……
她忽地一顿,停下了脚步。
夜枭为何一再地强调这一句?他说这句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忽然冷静了下来,她仔细想想,夜枭其实并未占了她多少便宜,解开她的穴道之后,她身上的衣物还是相当完整,衣扣只被解开了第一颗,衣带被挑松了些,但并没有被解开,较令她感到威胁的,应该是他说话的语气吧!
那么……他是存心吓她的?为什么?
她不禁回过头,方才她太过气愤,已施展轻功奔出了好一会儿,早已看不见破庙了,可她仍是忍不住望着远方,心底浮现那伟岸挺拔的身影。
他这是……
他这是……
喀啦!
喀啦!
一颗小石子掉落在她的脚边,紧接着又是另一颗小石子也飞了过来。
“发什么呆!快点过来!”
声音来自巨木下的树洞中,一只修长的手在洞口向她招了招。
“你躲这儿做什么?”
沈纤纤皱着眉头,走了过去,隐藏在树洞里的是一个俊美非凡的少年。
“不躲成吗?” 他伸手一拉,将她拉进树洞里,“潘继光派人日夜监视着沈家上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避开众多眼线来这里跟你会合,偏偏等了老半天还没见到人,我还以为你被抓了。说到这里……”
久等的不耐让他的语气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燥火,“你明明跟我约好了三更天,这会儿都快天亮了,你是去哪里了呀?”
沈纤纤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心虚地嗫嚅:“我……我……遇上些麻烦,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麻烦?什么麻烦?还有,”沈逸轩一连串地问道:“你约我出来做什么?”
“啊!喔,是这样的。”沈纤纤跳过“麻烦”的问题,解下系在腰间的包袱,“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变卖。”
沈逸轩打开包袱一看,顿时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瞪着那一堆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并强烈地怀疑它们的来历。
“这是怎么回事?是独孤家苛待你了,害你得靠变卖维生?还是……”他严厉地瞪着她,“你说!这批来路不明的金银珠宝打哪来的?”
沈纤纤避开弟弟的厉眼,心虚地嗫嚅:“它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你做贼!” 沈逸轩严厉地指控。
“我不过是从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手中,拿走一些不义之财来帮助穷人。”她辩驳。
日前她主动要代替回北方的马叔打探南齐的动静,她需要银两在外奔波,却又不愿意动用独孤家的金钱,更不想让爹娘知道她回南齐的事情,因此便学习夜枭,自行在王公贵胄的府库中取得所需的钱财,却因为缺乏销售管道只得找弟弟帮忙。
沈逸轩冷冷地说道:“敢情你今晚的麻烦就是这么来的?”
“才不是,我……呃……”她忽地一顿,若是让逸轩知道了她和夜枭的纠葛,那……
或许是身为家族继承人的自觉性,这个年龄小了她一岁的弟弟总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成熟度,光是看他数落她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沈家最年幼的,但以他的个性,这事他非得追根究底不可。
“是什么?”他不放松地追问。“说实话!”
他有预感,他这个姐姐今晚所碰上的,铁定不是普通的麻烦,
算了!
她放弃挣扎地说道:“我……碰上夜枭了。”
“夜枭?!那个大盗?”沈逸轩大吃一惊,“你怎么会遇上他?”
虽说夜枭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但到底是个来历不名的男人,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嗯……在……皇宫里……” 沈纤纤不安地回避弟弟询问的目光,担心他会看出异状来。
“皇宫?你……你跑到皇宫去?”沈逸轩横眉竖目地瞪着她,“你活得不耐烦了呀!”
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看来也是被独孤家的人宠翻了天,这会儿都已经嫁人了,不乖乖地待在家里侍奉公婆,竟然还跑回南齐,跑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怕死地跑到皇宫里去探险,若非他居幼,他定然好好地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姐姐。
“我是想调查看看潘继光有没有再搞鬼嘛!” 沈纤纤委屈地说道:“我担心他联姻不成,还会想法子对付沈家……”
“不会搞鬼的潘继光就不是潘继光了,他迟早会对沈家动手,但他得师出有名才行。” 沈逸轩瞪着她,“万一你在皇宫里被逮住了,或是被人家认了出来,那可就帮了他一个大忙。”
“不会啦!认识我的人不多,况且我戴了面罩,又易容了,不会有事的。”
“易容?我看看。”他伸手揭开她脸上的黑色面罩,昔日的花容月貌已不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张平凡清秀的脸蛋。
沈逸轩皱着眉头问道:“你何时学会了这一招?”
他这个宝贝姐姐本就是个天生的双面人,白天是奄奄一息的病西施,晚上则是个生龙活虎的夜游神,她以前没惹出事端是靠沈家列祖列宗的庇护。
这会儿她又学会了个新花样,以后岂不更加无法无天?
“马叔教我的。”她得意地说道。
“马叔?他这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你这是什么话?”沈纤纤忍不住敲他一记爆栗,“学会易容术之后我就不必躲躲藏藏,白天外出行走也方便了许多,早学会这招我就不必离家避难了。”
“若是懂得易容术就万无一失,爹娘也不必赶着将你送到北方了。”追根究底,爹娘还不是担心她会闯祸,才赶紧将她送走。
沈逸轩想了想又问道:“那么你潜入皇宫可是查出了什么没有?”
“说到这儿才气人呢!”她噘起了嘴,“好不容易探得御书房的位置,才一进门就教夜枭逮住,让他给带了出来。”
“你一进门就教夜枭带了出来?” 沈逸轩提高了声音问道:“他把你带到哪里去?他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
她硬是忍着不让自己脸红,但只要一想起刚刚那暧昧的情况她哪能不脸红,也幸好易容的假脸皮替她掩饰了下来,不然逸轩又要想歪了。
“你不要胡猜乱想,他只是……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才赶紧将我带出来。”
她这少年老成的弟弟真的板起脸来,那份威严可比爹爹差不了多少,真不知道他怎能把自己搞得这么严肃?
“夜枭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沈逸轩微微地眯起了眼,“那么,这不是你第一次碰上夜枭?”
“啊?哈!你……你怎会这样想?” 她心虚地别开脸。“也许他带我出来,只是不想我碍他的事罢了!”
“那他怎么不直接把你丢给侍卫就好了?”这倒也少了个祸害,“谁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还费事地将你从深宫内苑扛了出来?若不是关心,他怎会这么做?”
她迟疑着,小声地求证,“你……真的认为……
他这样是出自于关心吗?”
夜枭是因为关心她才不愿意她再出来冒险?
所以……才故意吓她的?
他……这是……
“何苦呢?”她低喃着,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涩。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沈逸轩打断她的沉思。
“就是……我离家的前一天晚上。”
沈纤纤满脑子想着夜枭的事情,竟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
“那时你就认识他了?”沈逸轩倏地睁大了眼睛,惊骇地指着她,“你……你该不会……是为了私会情郎,才逃离夫家的吧?”
瞧她提起夜枭时那心虚羞涩的模样分明是有了情,但她前些日子不是才嫁给独孤将军的儿子了吗?
难道她想出墙不成?
“你胡说什么?夜枭向来神出鬼没,我也不过才见过他两次面,哪谈得上情?”沈纤纤又急又气,才觉得这小子老成得不像样,这会儿又毛躁得像个浑小子,“再说,我明儿个还得赶回去,哪能算是逃家?”
“从这儿赶回京城?”沈逸轩蹙着眉目,“那怎么来得及?”
“不是回京城,是广陵。”沈纤纤解释,“独孤毅不知道接了什么任务,得要在广陵住上一阵子,于是公公婆婆要我也一起过来……”
“说到这里,我才想问呢!” 沈逸轩摆出一副审判官的模样,“我那未曾谋面的姐天怎放心让你回来?”
有哪个男子会让自己的新婚妻子打扮成这副德行,独自跑到快要开战的敌国?
提起她那新婚的夫君。沈纤纤不禁噘了噘嘴,“他躲我都来不及了,根本懒得多看我一眼。”
她搬进广陵的别院也快一个月了,她那夫君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恐怕是躲她躲到哪条花街柳巷去了。
不过那也无妨,这一个月来,她已经将别院的奴仆都给收买了,以后要溜出门,就不怕没人为她把风了,恰巧又在这时遇上了马叔,这才能够顺利地先回来看看。
“你是怎么整他的?”沈逸轩直觉认为,问题一定是出在他这个姐姐的身上。
“喂,你这是什么话?”沈纤纤不高兴地戳着他的肩膀,“我好歹是你姐姐,你怎么胳臂向着外人啊?”
沈逸轩冷冷地说道:“我就是太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姐姐,所以才格外同情我那可怜的姐夫。”
“可怜的是我好不好?” 沈纤纤气不过地说道:
“有哪个女人在拜完堂之后就成了弃妇?”
沈逸轩怔了怔,那岂不是根本没圆房?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独孤夫人心生歉疚才由着她胡来?
“当我抵达广陵时,独孤毅早不见了踪影,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广陵别院倒也自在。”
什么?独孤毅怎能这样待她?
沈逸轩有些气愤,却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得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她想了想道:“以独孤毅讨厌我的程度,大约不久便会找个理由休了我,与其等着被休,不如趁着独孤毅出门的时候,做些我以前就想做的事情。”
沈逸轩一听立即大感头疼,她会想做的事,定然是些惊世骇俗之事。以前还有爹娘可管制她,现在丈夫不见人影,公婆又宠着她,岂不更乱!
他在害怕她成为另一个夜枭,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正准备大展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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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独孤 别院
独孤毅一踏入别院,立即感到一股诡异莫名的气氛,就像是某个邪恶的势力趁他不在的时候,侵入他的家园。
“啊!少爷,您回来了。” 总管接获通报连忙赶了过来,却看见独孤毅一脸如临大敌的怪异神情,他不觉也紧张了起来。“少爷?”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别院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严肃又认真地问。
“不寻常的事情?”瞧见主子认真的神情,总管也不敢马虎,他仔细地想了一下才道:“没有,别院大抵和少爷离开前差不多,少夫人也没有要更改的意思……”
“你说什么?”独孤毅大惊,“少夫人?她来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吓人吗?
总管吓一跳,忙道:“是啊!少夫人在少爷离开后没多久就抵达别院了,是将军和夫人要她过来伺候少爷的。”
独孤毅嗤了一声,“她那一身病骨别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哪还能伺候得了人?”
爹娘也真是的,送那药罐子过来做什么?
啊,少爷好像很不喜欢少夫人的样子。
总管犹豫了一下,才道:“少夫人虽然身子骨差了些,倒也算是贤良,少夫人知道少爷出门办事,立即上灵谷寺为少爷祈福。”
天!祈福?独孤毅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过出个门就要上佛寺求菩萨保佑,他那虚弱的娘子要是知道他是到南朝去当密探,岂不吓掉她的魂了?
再说,以她那命中带煞的病骨,该求神保佑的,也是她自己吧!万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就此呜呼哀哉,他岂不是罪过?
果不其然,听见总管接着说道:“但是少夫人在回程的时候受了风寒,现在正在寝房休息。”
他就知道!
独孤毅无力地叹气,“大夫怎么说?她这次要病多久?”
“啊?”总管呆了一下,“少夫人说她这是老毛病,寻常大夫是治不好的。”
治不好?
独孤毅一听差点跳起来。不会吧!她真的快挂了?
他虽不喜欢这个新媳妇儿,可也不是有意咒她死。独孤毅不禁有些内疚,哪晓得总管又慢条斯理地接下去。
“不过少夫人已经有备药了,所以只要休息过后就没事了。”
搞什么?独孤毅没好气地撇撇嘴,这总管也真是的,有话也不一次说完,存心吓人吗?
“既然如此,那就另外给我准备一间寝房让我休息吧!”一连被吓了好几次,他已经相当地气虚体弱了。
总管皱起眉头,问道:“少爷,您不先去看看少夫人吗?”
“她既是受了风寒,就该多休息,我还是别去打扰。”省得相看两相厌。
“少爷!总管不赞同地道: “少夫人是为了给您祈福才受了风寒,您不去看看她,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啊?这个……
说实在的,想到沈纤纤盛妆打扮的模样,独孤毅还有些余悸犹存,但是他现在若不去慰问一下那个为他祈福而受寒的娘子,这老总管恐怕就要修书北上去告状了。
“那……”独孤毅无奈地说道: “好吧!我就先去看看她。”
他一脸苦相地走到寝房,深吸了口气才推开房门,却听见房内传来一声惊呼,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
独孤毅连忙冲进房间里,看见一名婢女慌张地伫立在床前,垂下的床幔却不停地晃动,像是被匆忙拉下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独孤毅不悦地问道:“少夫人呢?”
婢女像是被吓傻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眼心虚地瞄着床幔。
怎么?床幔后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独孤毅上前走了几步,沈纤纤却叫住了他。
“相……相公!请……请留步!”又尖又细的声音颤抖地从床幔后方传了出来, “妾身日前染了风寒,如今容貌憔悴不堪,又未曾梳妆打扮……实在……实在不宜……”
独孤毅脱口道:“千万不要!”
“啊?”沈纤纤一呆。
独孤毅清清喉咙,“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毕竟不是南朝,并不时兴那么浓艳的装扮,以后千万别再化妆成那样子了。”他顿了顿又道: “最好是别再化妆了。”
“可……可是……”不化妆就吓不到他了。沈纤纤苦恼地皱着脸。
“别可是了!我是你的相公,我说了算。”
说来好笑,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既然她现在没有化妆,那岂不正好可以瞧瞧她的真面目。
独孤毅两眼盯着床幔,缓缓地说道:“总管说你病了,我特地来看看你的。”
啊?他做什么要这么好心?怎么不像以前一样
对她不理不睬就好了?
“不用了。”沈纤纤心中着急,却仍是颤抖地说道: “妾身……已经好很多了,请相公不必挂念......,”
“你不想见我?”
沈纤纤不愿意见他?懦弱无用的她竟会拒绝丈夫的探望?为什么?因为他在新婚之夜就抛弃了她吗?还是她在床内藏了什么不能让他看见的秘密?
该不会因为他的冷落,她就开始不安分了吧?
“不……不是的,相……相公!”
“那就别躲在床幔后面啊!再说……”独孤毅慢慢地走到床前,“你又是因为我才受寒的,我怎能不看你一眼就走?”
“妾身是……担心将病传染给……给相公,所以……所以……”沈纤纤喘了口气, “还是请相公先回吧!”
天!他不是一向讨厌她的软弱无能,为何又开始关心起来了?
“我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可比你硬朗许多,既然你都能痊愈,我当然不会有事。”独孤毅非常坚持。
“啊?”沈纤纤呆了呆。
这……这是什么话?难道非要她病亡了,他才肯放弃吗?
独孤毅盯着床幔,暗暗地冷笑着,即使沈纤纤在这床幔之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薄薄的一层幔帷又能挡得了什么?再说沈纤纤越是不想让他看,他越是想看。
他冷不防地一把拉开幔帷,床上的人儿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裹着被子退缩到床内侧。
咦?什么也没有?
他两眼往床上一溜,却差点笑出声来,沈纤纤竟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卷成了蚕茧似的蜷缩在床内,只留下一双眼睛防备地瞪视着他。
“这是怎么着?”独孤毅好笑地轻扯着被子,“是你们南齐仕女在床上的装扮吗?”
“不……”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起来让我看看。”
独孤毅将她从床铺的内侧悔了出来。
“不……相……相公,求你……”沈纤纤吓得快要尖叫出来了。
天啊!她才刚刚回来,身上的夜行衣都还没来
得及换下来,独孤毅就闯了进来,迫不得已只好躲进床帐里,希望他能跟以前一样说没几句话就离开,可是现在——
万一被他看见她这模样,她可要如何解释?
独孤毅努力地剥着的茧蛹,从中挖出一颗冷汗涔涔又惨无人色的小脑袋,沈纤纤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真的很怕他吗?
她颤抖的身子和指下触及的湿冷肌肤强烈地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只是让他看见没有梳妆打扮的模样就会让她吓成这样?还是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的靠近呢?
他是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独孤毅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沈纤纤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惶恐的眼瞳开始涣散。
完了!瞒不住了!再来她要怎么办?把他打昏,然后逃家吗?
她两眼发直地瞪着他,即使没有交手的经验,她也知道独孤毅的身手绝对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太多了。
可是独孤毅却停下来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艳。
这……便是他的妻子吗?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满脸的惊慌失措也掩不住她精致动人的花容月貌,她明明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容貌,为何要用浓艳的脂粉来掩盖?将自己化妆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就是南朝仕女所追求的美丽吗?
他不是没见过浓妆艳抹的南齐仕女,但是她的装扮却是夸张了不少,难道她是故意的吗?
为什么?她是故意的吗?
他有些疑惑,但一看见她恐惧到开始涣散的瞳眸,他不禁又怀疑,自己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将妻子活活吓死的丈夫吧!
为免真的活活吓死他娇弱的妻子,独孤毅只好放手,看着那一团茧蛹倒在床上,像个肚皮朝天翻不了身的乌龟,他就忍不住好笑。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者,在隐瞒什么?
这……怎么能说?沈纤纤好想哭,可是这会儿她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独孤毅看见她皱着脸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就好笑,突然又觉得这个祸水西施并不怎么讨人厌了。
“只是因为没化妆的模样被瞧见了,就能把你吓成这样?”独孤毅看着她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忽然促狭地道:“还是……你现在根本没有穿衣服?”
不知怎地,想象到她可能赤裸着身子裹在被子里的模样,竟勾起了他的欲望。
他以为绝不可能对沈纤纤产生欲念,但是欲望却来得又快又猛,差点真的动手抓掉里在她身上的被子。
他是怎么了?!独孤毅定了定神,勉强压制住他来得突然的欲火。
“我……”沈纤纤蓦地红了脸,暗骂他下流。
怒气在她眼中流转,独孤毅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那双闪动着异彩的瞳眸让他莫名地感到熟悉,他想都没想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脸也跟着凑过去,想看清楚她眼中流转的熟悉。
沈纤纤一看见他伸出来的手,尖锐地倒抽了口气,紧皱的小脸畏惧地转到另一边。
他存疑的瞳眸突然放大,然后定住,好一会儿,他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她颈间的红痕,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淡红色咬痕……他不久前才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在同一个地方,留下同样的印记。
如今这咬痕虽然淡了许多,他却没有错认的可能,难道她是……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沉下了脸,神情显得严厉又阴沉。
沈纤纤暗叫不好,全身寒毛直竖。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像个凶神恶煞?他是发现了什么?
沈纤纤不禁感到恐惧,她畏怯地低下头,不敢接触他显得凶恶的眼神。
独孤毅看到她畏惧的模样,不觉又迟疑了。
那个胆大妄为到闯入皇宫去胡作非为的幻月,有可能是眼前这个吓个半死的女人吗?
“我不是要打你。”他缩回手,僵硬地说:“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我不会因此而打你的。”
是吗?沈纤纤不确定地想着,等独孤毅看见她藏在棉被下的夜行衣,可能就要改变主意了。
沈纤纤那不相信的眼神让他感到相当的不舒服,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竟开始在意沈纤纤了,他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还需要静养,那我就不打扰了。”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以后别再化妆了,那种化妆术会吓坏许多人,我可不希望别院传出闹鬼的事件。”
闹鬼?沈纤纤愣了一下,怒火慢慢地从胸口窜烧了起来,深幽的眼瞳里进射着不寻常的火花。
这家伙,才觉得他的态度似乎变好了些,他恶劣的本性马上又显露了出来。
独孤毅眯起眼睛,但这一次他将怀疑隐藏在心里,睁着一双清明的黑眸,兴味浓厚地看着他的新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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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
沈纤纤不安地看着面含微笑的独孤毅,她正站在大门口准备恭送即将远行的夫君。
她那有名无实的夫君近来性格丕变,从对她视而不见慢慢地转变成事事关怀,从最初的冷言冷语到现在的温柔体贴,不时用他一双蕴含着浓浓春意的眼眸默默地瞅着她,甚至于暗示他们应该尽快圆房,当场吓得她唇瓣青白,根本不用假装就差点昏过去了。
他吃错药了吗?独孤毅的转变之剧着实令她匪夷所思,更让她慌乱失措,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他令人战栗的温柔中停止了呼吸,独孤毅却突然宣布他将远行。
“二皇子指派的任务,非走不可。”独孤毅颇为扼腕,“原本我还想多陪着你。”
“那怎么成!”沈纤纤低下头,藏起唇边的微笑,“男儿志在‘远’方,怎能让妾身绊住你呢?”越远越好,最好一年半载之后再回来吧!当然,不回来更好。
独孤毅要是再待下来,她可就要吃不消了。
独孤毅不悦地眯起了眼睛,“你好像巴不得我早点离开似的。”
“怎么会呢?”她呼吸一顿,眨了眨眼睛,湿润的黑瞳显得有些委屈, “你怎能这样说我?”她心里虽因独孤毅的远游而暗自欣喜,但他脸上看似温柔、隐含着算计的笑容,此时却让她感到危险。
“抱歉,是我失言了。”独孤毅马上认错,他执起她一双纤纤素手,深情地讯道:“乖乖地在家里等我,别乱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沈纤纤一颤,猛地抽回了双手,独孤毅却更快地搂住她的腰,低头封住她的唇,毫不客气地侵入她的檀口,索取她的甜美。
沈纤纤吓得瞪大眼睛,惊呆了的身子完全动弹不得,他缠绵又霸道的吻几乎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独孤毅抬起头来,看见她几乎瞪凸了的眼睛差点笑出来,“你怎么了?吓傻了呀?”
沈纤纤猛地倒抽了口气,然后两眼一翻,做了件她从未做过的事。
她昏了过去。
独孤毅抱着昏过去的妻子,看到身旁想笑又不敢笑的侍从,他的脸色显得相当难看。
到底是他太高估了沈纤纤的健康状况,还是他 真有这么可怕?
这么容易就昏倒的女人,有可能是身怀绝艺又胆大包天的幻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