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仍然沉重的眼皮,在意识到窗外射入的金灿阳光之后,大脑猛地恢复运作,整个人自床垫上弹跳而起。
她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小手在自个儿身上东摸西摸,像只受了严重惊吓的小兔儿。
忽然,一个如梦境般遥远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这只小猪要睡到天塌下来才会醒。“
好熟悉的嗓音、好熟悉的语调、好熟悉的口气……
纤纤倏地回头。”纪远?“她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见到了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腹的委屈,眼泪立刻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纪远一个箭步向前,将无助得像个孩子似的纤纤拥入怀中,用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温柔嗓音安抚着她,”别哭,没事了。“
她埋在他胸口发泄地哭了一阵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使劲推开他,婆娑的泪眼凝睇着他的眸?quot;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昨天晚上,我明明记得……记得欧杰森在我房里……”
忆及那些不堪而丑陋的记忆,纤纤又激动地掉下泪滴,怎么也无法把真实状况的羞辱口述给纪远听。
他轻抚她的背,“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我已经帮你修理了那个猪头一顿,而不该发生的事,也终究没有发生。”
“你救了我,而且还帮我修理他?”
莫非上天真的听见她的求助了,否则,这种奇迹怎么可能真的会出现?
“真的,如果我情的没错,他至少得在床上躺个三天才下得了床,而且……”
纤纤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而且什么?”
“而且……”他露出顽皮的轻笑,“他应该很久很久,都不能那个那个……”
“嗄?”纤纤越听越不解,摇着他的手臂吵着,“纪大哥,你快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该怎么说才好呢?
现下如此真实地怀抱着纤纤,老实说,连纪远自己都仍有着一种余悸犹存的感觉。
昨晚离开夜风之后,他如萧子涛所料的,开着车来到柳家门外徘徊。
当时,坐在车内远远地望着柳家的庭院深深,除了一种未曾体验过的P模涫狄膊恢雷约夯鼓茏鲂┦裁础?br> 没想到,约莫到了深夜一、两点左右,他忽然看见一部黑色的宾士轿车停在柳家大门前,一名男子下车后,有些鬼祟地朝四周看了看,才走向柳家门口的警卫室。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纪远就是觉得那名男子的行径有些怪异,于是他索性下车跟踪他。
屈身在宾士轿车后方,他清楚听见那名男子与警卫的交谈
“欧先生,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陈伯,你安心放我进去,我跟他们都约好了。”
“可是,柳先生柳太太都睡了呢!”
“没关系,我要找的是柳小姐。”
警卫仍面有难色,“可是,都这么晚了……”
接着,他看见那名男子似乎塞了什么给警卫,然后警卫才终于点头放他进入。
从警卫称呼他欧先生,加上对方微胖的外形,纪远猜测那名男子就是纤纤口中的未婚夫欧杰森,而最后塞给警卫的,则想必是金钱之类的东西,但,为什么这么晚了才要鬼鬼祟祟地来到柳家呢?
他的动机太可疑了!
纪远当机立断,轻手轻脚地试了一下宾士的后车门--果然没锁!
趁他尚未返回轿车,纪远及时溜进车内,心头盘算着,就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许用这个方法潜入柳家,也可以让他看看纤纤的现况,安个心。
也许是欧杰森作贼心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这让一路跟在欧杰森身后进入柳家的纪远出奇地顺利。
然而,若不是上天让他如此幸运顺利,今日的纤纤又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纪远简直不敢想象--
但话说回来,他又该如何向纤纤交代,他为何深夜守候在她家们外?
这点私心让他不愿意把一连串的故事说清楚。
他刻意地蒙混过关,“总之……我就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你的房间门口,发现事情不对,然后踢门而入救了你。”
纤纤疑惑地嘟起小嘴,“怎么你说得跟神话故事似的。”
“不要说你觉得神奇,连我自己都觉得神奇得不得了!”话锋一转,纪远将话题扯开,免得纤纤一直钻牛角尖下去,“喂,你真该看看我修理那个猪头的样子,实在有够爽快!”
?quot;是哦?“
”我看那个男人简直是绣花枕头一个,被我这么东踹一下西打一拳的,毫无招架之力,叫得跟杀猪似的,最后啊,我还在他的重要部位重重地踢了好几下子,看看他这辈子还敢不敢再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瞧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模样,纤纤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真的那么惨啊!“
”难道还骗你不成?不信你去看看,就会发现事实跟我形容的相比,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要去看他?“昨夜发生的事毕竟在纤纤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收起笑意,轻吁了口气,”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那个人。“
纪远长手一揽,再度将她纳入胸前?quot;答应我,别再想那件事。”
“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我记得欧杰森说,他在房门底下释放了迷魂香,所以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地……”
“这种东西应该只是让他们陷入昏睡而已,再说,他还盘算着要跟你结婚呢,怎么可能做出过于无法收拾的事情?”纪远理智地分析着,“不过,如果你真的担心,等会儿我就载你回家去看看。”
“不!”纤纤的口气无比坚决,“我绝不回去!”
“那怎么办?难道你想跟我同居不成?”
厚,又来了,她真佩服他,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如果让我爸发现我住在你这儿,我怕他会对你不利。”昨晚爸爸威胁的话她没有忘记。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了纪远。
“人肉咸咸,他能把我怎么样?”纪远漫不经心地道。
“你别小看我爸的势力……”纤纤忧心忡忡地,“经过了这些事之后,我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啦好啦!”看她那副担心又受怕的模样,纪远实在于心不忍,“你跟我走就是了,我有办法。”“什么办法?”
“别问了,走吧!”他一把将她从棉被里拉出来。
“喂,我就穿这样吗?”纤纤指着自己身上蟮某纳溃烂趸孛薇焕铩?br> “不然要穿这件也行。”
该死的纪远手中正勾着她昨晚穿的睡衣。
她气得大叫,“纪远--”手中的枕头顺势扔了过去。
纪远也毫不客气地回敬她一颗沙发上的贱兔抱枕。
两个人就这么无预警地来上一番枕头大战加口水大战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纤纤终于体力不支,气喘呼呼地趴在床上。
说也奇怪,经过方才这么拳打脚踢大吼大叫之后,心头的郁闷似乎舒解了不少。
深呼吸一口气,体内仿佛又积蓄了新的力量。
纤纤自棉被缝中斜睨瘫在沙发上休息的纪远一眼,恍然明白,给她这个力量的不是别人,正是纪远。
当纤纤说不回家的时候,纪远第一个想到可以帮忙的人就是萧子涛。
姑且不论萧子涛是他死忠兼换帖的兄弟,而是他相信以萧子涛的人脉及势力,届时要更有什么事,他也会有较足够的力量保护纤纤。
待他将纤纤送到萧子涛所居住的水晶大厦时,将近中午一点。
站定在萧子涛的住处门前,纤纤显得万分犹豫。
“纪大哥,你将我送到这里真的好吗?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不会太打扰你的朋友吗?”纤纤担忧地问。
纪远摸摸她的头,“放心。”
“可是……”
看出她的局促不安,他将大手朝她伸出,纤纤亦很有默契地将小手放入他掌中,让他厚实的掌心包围住。
让他这么牢牢华在手心,她总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又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感觉好放心、好踏实。
“准备好了吗?”
纤纤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安排。”
纪远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性感的嘴角微微扬起,并随即举起右手按下电铃。
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一个顶着满头乱发的男人才慢吞吞地来应门。
看见来人,他显然很惊讶,睡意瞬间醒了大半,“纪阿远,有没有搞错啊?你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找我?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作息跟别人颠倒,没到下午三点是不会离开床铺的吗?”
“那我现在来了,你究竟是放不放人进去咧?”
“什么口气?你土匪啊?”萧子涛边念着,还是移动尊脚让开了挡住门的身躯。
直到纪远进了门,萧子涛才发现纪远背后还跟了个女人。
以他职业性的敏感度,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哦哦,你昨天晚上真的想办法去柳家把人劫出来啦?”
“少 嗦!”纪远朝他投去一个最好闲嘴的眼神,而后开门见山地道:“我将纤纤寄放在你家几天行不行?”
“寄放在我家?”这个纪远当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以为你说的是一件衣服还是一双鞋啊?是一个人呐!”而且是一个可能会惹上天大麻烦的女人。
“没钱啊,不过除非你常常带女人回来,怕被误会,否则你怕什么?”
“唉,你不要乱讲话哦,我又不是你……”
没错,别看萧子涛这副样子,他对感情可是专一的不得了呢!
自从大学那年,他从美国回来见着纪远还在念高中的妹妹,纪蔷俏丽直率的模样就深深刻印在他的心坎里。
直至今日,为了追到纪蔷,他可是掏心掏肺,对别的女人他是看都不看一眼,更遑论跟人家怎么样了。
但,嘿嘿,所谓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手段,纪远可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了。
“要是你不帮我的忙,我可不保证能管好我这张嘴可以乖乖地不在蔷蔷面前乱讲话哦,你也知道,我跟蔷蔷感情有多好,我说什么她都信。”
“贱!”明知道他对他那个宝贝妹妹纪蔷情有独钟,他偏偏拿纪蔷来威胁他。
纪远甩着钥匙圈闻闲地问:“到底怎么样?”
萧子涛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空房间很多,自己挑一间吧。”
“老萧,你知道她对我很重要的……小心别弄丢啊!”
萧子涛嚷嚷起来,“喂,你别得寸进尺啊!”
纪远又朝他露出讨厌的微笑,“蔷蔷最近刚从法国受训回国了,我有空帮你约她出来吃饭?”
“好是好……”提到纪蔷,萧子涛强硬的口气就硬是泄气了一半,他战驮渡肀咝∩氐溃?quot;你也知道柳树人不是一般的小喽罗,要他真的找上门来,我凭什么不把他女儿还给他呢?“
”尽量--“兄弟一场,纪远也不想为难他。
见两个男人一来一往谈了那么久,纤纤忍不住开口插话。
”萧大哥,如果为难的话,那就……“
纪远以长腿猛撞向萧子涛,警告他不得乱说话。
”为难?呵呵,那怎么会呢?你就安心住下吧,我只是怕你不习惯而已!“萧子涛忙堆满笑脸。”谢谢萧大哥。“
坦白说,听到她软软的嗓音,萧子涛的心也软了一半,但他实在气不过纪远霸王硬上弓的行为。
哼!你会戳我的罩门,难道我不会学你?
”不用谢我了,你应该谢谢纪远才对,看过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除了你之外,我从来不曾见过他对哪一个特别照顾哦,他这个人虽然爱面子了点,不过大体上是还不错啦,不过厚,就是这张脸长得太帅,很多女人爱缠他哦,你要顾好一点,免得他一时守不住,又…?quot;
“你讲完了没?你知不知道狗一直乱吠是很讨人厌的?”
语闭,纪远站起身,故意踩过他的脚,若无其事地牵起纤纤的手,“走,我带你去挑房间,等会儿再带你出去买些日用品。”
“哦……”
脑袋里不自觉盘旋着萧子涛方才挤眉弄眼对她所说的话,纤纤只知道自己心头有些酸、有些甜,但却一时还无法厘清其中真正的意义。
而纪远嘛!在心头暗暗咒骂萧子涛反将他一军的同时,心情也不禁微微忐忑了起来,究竟老萧这番话,会在纤纤心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一笑置之,还是……
无论结果如何,他只想尽全力保护她不再受伤,即使要付出天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坐在淡水河边的咖啡馆,凝望着天边渐渐泛橘的落日,享受着片刻的恬静,纤纤竟有些许恍然的感觉。
一个月之前,她出入有司机,涉足之处,不是精品店、五星级饭店就是名流聚集的俱乐部,但此刻,和纪远对坐在此喝咖啡,她心中的宁静和踏实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只是稍稍远离台北,却让她能够暂时忘却仍持解决的纷扰,让自己的心情稍作休息。
注视着她被夕阳映得粉红的双颊,纪远得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举起手以指尖抚触她容颜的冲动。
“逛了一天,累吗?”
纤纤摇摇头,“倒是麻烦你陪了我一天,不但买齐要用的东西,还开那么久的车带我来淡水散心上
”举手之劳罢了。“他刻意淡淡地道,不希望她太在意,增加心里的负担。
对她的照顾与关心,虽然他总表现出没什么的样子,但对此时面对人生最低潮的她而言,那股贴心却是窜入心坎的深刻。
纤纤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心态上越来越依赖他了,”纪大哥,老实说,为了我,你是不是推掉了一大堆工作呀?“
今天在车上,她不断听见有人打手机找他,听他们的谈话,她约略也猜出他为她拒绝了好些Case。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好不容易让我找到借口休息休息,我求之不得,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吗?可是,为了陪我而把已经排定的工作推掉,人家会不会不高兴呢?“
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死心眼!
纪远心念一转,突然倾身向前,深黝的黑眸定定地凝睇住她,语带戏谁,”好吧好吧!我承认的确为了你得罪很多人,牺牲了我好不容易在这一行所建立的口碑,那么--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被他似乎会放电的眼神这么一盯住,纤纤的俏脸立刻转为烧红,心跳居然一连漏跳了好几拍,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嗯……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吧!“
幸好,来倒水的服务生及时解了她的危机,让纤纤暂时松了口气。
”先生,加水吗?“一个俏皮的年轻女服务生笑问。
纪远倚在椅背上懒懒地点点头。
”那--女朋友呢?“
”呃……“纤纤瞪圆了杏眸,刚入口的咖啡差点从喉咙呛出来。
没想到纪远竟没否认女服务生的话,仍旧是一派悠闲地点点头。
今天非假日,大概因为不太忙,女服务生乐得一边倒水、收桌子,一边跟客人闲扯、开玩笑,”哇,我们这儿的人都觉得你们两个好配哦!男的帅、女的美,简直是天生一对!“
纪远还是没否认,反而递给女服务生一个嘴角微弯的招牌笑容?quot;谢谢。”
天!纪远倒底在想什么,干吗不否认啊他!
这是一种暗示吗?抑或是纪远只是懒得否认?
纤纤脑袋里一径胡思乱想着,尴尬到不敢抬起眼望向他,没想到纪远却仍像没事似的,“喝完咖啡要不要顺便到小镇上走走?”
既然他没多说什么,纤纤也只得装做没事,“好哇。”
一颗心却如擂鼓般狂跳,久久无法平息。
现在的她,和欧杰森的婚事都还没解决呢!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纤纤暗捏自己的大腿一把,怪自己脑袋秀逗。
她没瞧见坐在她正对面,将她羞窘又故作表静的糗样尽收眼底的纪远,嘴角那抹笑有多么得意……
在外头晃了一整天,加上最近身心根本都未曾好好休息,纤纤洗过澡后,不到十点钟,整个人已是昏昏欲睡。
但,萧子涛的住处对她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叫她进房里倒头就睡,她实在办不到,就是不知道哪儿觉得怪怪的。
再说,她一旦开口说要睡觉,纪远肯定就会丢下她回家去了,虽然心里明白自己这种想法有点自私,但,她真的好想有人陪嘛。
看她在沙发上,大眼都快眯成一直线了,仍然不肯到房里去睡,纪远不禁爱怜地摸摸她随意按在肩上的长发,开口问:“你还不累啊?”
她打起精神,露出甜笑?quot;不会啊,我陪你看电视。“
他明白她对这环境没有安全感,却不想逼她承认,”那我的肩膀借你靠,靠着看比较舒服。“
禁不住宽厚肩膀的诱惑,纤纤忍不住把头靠上去,”太好了,有现成的靠垫,我就不客气喽。“
果然不出片刻,倚在他臂弯里的纤纤便安心地熟睡了。
第一次这么仔细、这么清楚、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弯翘的长睫、天使般的容颜、微启的红唇……一阵陌生的情愫如汹涌的浪潮般拍打在纪远胸口。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清丽又天真的女孩,怎么有人舍得不顾她的尊严,将她的爱情当成附属的赠品般随意送出?更不明白在情感上不愿有牵挂的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原本只打算有一夜之情的对象越陷越深?
此刻,拥她在怀中,那种想要完全占有她、保护她的欲望,在他四肢百骸泛滥到他也无法再蒙蔽自己的地步,难道,她是上天派来专门制住他的克星?
想到这儿,纪远不觉莞尔!
若是萧子涛知道他这个情场浪子脑袋居然出现这么宿命又传统的想法,一定会狠狠把他取笑一顿的。
纪远低头在她额上烙下一吻,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会用尽全力来帮她渡过这一场生命的难关。怀中的人儿像是听见他无声的许诺一般,呼应地嘤咛一声,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像好不容易攀附住汪洋中的浮木,不肯放开。
纪远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轻手轻脚地起身,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轻盈的身躯弯身抱起,缓步走进房间,再尽可能不惊动她地放在床上。
将扣在他衣领上的小手轻轻办开,见她睡得如此恬适,他也该回家把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工作行程表好好重新排过一遍了。
不料,他才刚要替她把门带上,便听闻床上传来一阵惊恐莫名的尖叫声。
”不要逼我!你这个恶魔!不要用你肮脏的身体碰我……我宁愿去死也不要被你们当做贡品……救命啊!“
纪远倏地收住脚步,转身回头。
只见一分钟前仍平静入睡的小脸此刻正显露出剧烈挣扎的扭曲,她的一双手臂悬空挥舞着,不知正与什么激烈地抵抗着。
纪远三两步冲到床前,想也不想,立刻朝纤纤的小脸猛拍。他不能忍受她重复受到那一夜的凌迟。
”哦,好痛--“纤纤悠悠转醒,整张小脸仍皱在一起。
”告诉我,你哪里痛?“纪远一脸凝肃。
纤纤嘟嚷着,”是你打得我好痛啊。“
会痛就好,代表她已经清醒了,重回现实了。
”对不起,“他心疼地抚着她发红的脸蛋,”你刚才做噩梦了,我必须用力把你打醒。“
她叹口气,垂下眼脸低低地道:”没错,我是做噩梦了……我梦见欧杰森又闯进我的房里,他逼我……“
他握住她的手,眸光一闪,武断地截停她的话,不想她再回忆那些不堪的片段,”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有我在,就没有人能闯进这里再欺负你。“
有他这么一句话,纤纤被噩梦翻搅得焦虑躁动的心,在瞬间竟奇异地归诸平静了。
”纪大哥,你对我真好。“
”睡吧--“
她眨动着小鹿般的清澈眸子,”那你呢?总不能一夜都坐在床边打盹吧?“
”那怎么办?“她为他蹙眉担心的模样令他的心尝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嗯……“好犹豫,她担心他太累,却又不想没有他陪。
”难道你的床要分我睡吗?“他喜欢逗她,看她脸红发糗、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迅速别过他,像是在责怪他的轻佻,”分你睡?“
他唇角又逸出那抹坏坏的笑,”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她想反驳,动动嘴唇后却又终究没说什么。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她掀开被子一角,”好哇,分你睡就分你睡。“
纪远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容易便得逞了,”哇,这么爽快啊?“
”就当是我报答你牺牲了你的工作来陪我喽,反正……“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她喃喃道,”就只是纯睡觉而已。“
耳尖的纪远却将她含在嘴里的字句一字不漏地听进去,”本来就只是纯睡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呜,为什么每次都说不过他?
纤纤一个翻身,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有些赌气的,”我好累!要睡不睡随便你啦……“
偷瞄她一眼,纪远赶紧识相地跳进被窝里,”有床睡,有美女抱干吗不要……“
一直安静躲在阳台偷窥、偷听他们的纪蔷在憋了像有一世纪那么久之后,估量着房内的两人应已睡去,才终于敢小小声地说话。
”哇,萧子涛,要不是真的亲眼看见,我还真的觉得你在鬼扯咧!“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萧子涛得意地拍拍纪蔷的肩。今晚,要不是以纪远及纤纤为饵诱使纪蔷来他们家观察她转性的大哥,纪蔷才不会轻易答应到他家来呢?quot;你哥带纤纤回来后,竟然连家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在都没发现,可见他的心思当真是全部系在柳纤纤身上。”
纪蔷嘻嘻一笑,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依我看,我哥这次真的是栽了!他以前欠女人的风流债,这次恐怕得一次还清喽!从来没看过他对女人那么温柔体贴,更遑论纯睡觉不做那档事,呵呵!爱情果真使人转性哦!”
“怎么,你现在也觉得谈恋爱不错了?”萧子涛心头一阵窃喜,若纪远的转变能带给纪蔷一些正面的启发,那他的算盘还真是打对了,“怎么不考虑你身边这个现成的对象呢?纪蔷,我保证我会好好……”
纪蔷没耐性听他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赏他一脚?quot;你疯啦?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请你不要污辱我的品味行不行!“
萧子涛倒霉兮兮地摸着自己的痛脚,完全不明白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为什么纪蔷就是不能给他一点点的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