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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泸破国 第八章 战云密布

  次日,雪公主为刺客猖獗东都一事从皇宫内搬到兵事司。一向自负的东都人开始对自己的生命和周遭环境产生许多不安的揣测,根本无人注意到东野雪这举动的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深意。

  萧寒声走进东野兰的书房,见他埋首于公文,便悄悄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兰心诗韵》,坐下来默默品评。

  东野兰批完手边最后一本奏折,才抬头招呼,「萧太子也有看诗的雅兴?」

  「是看摄政王诗词的雅兴。」萧寒声笑道:「没想到你整天忙于国事还有闲暇写诗词。只是你这诗词中的味道未免凄清了些。」他打开的那一页正是一首小词--

  昨日小楼露重,

  夜深不觉酒浓。

  凭阑方知飞雪冷,

  任锁狐裘沉箱中。

  醉卧昼堂东。

  夜凉花落惊风,

  辗转终宵无梦。

  今夜孤影无长伴,

  借问明朝何处逢?

  举杯影无踪。

  「为什么说是『孤影无长伴』?难道你身边就没有别人?」萧寒声有意打探,「比如说,一个红颜知己?」

  东野兰慢吟,「我心中无伴。」

  「未必吧。」他诡笑着,「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

  东野兰扬眉正视他,「你今天来没有别的话说?」

  萧寒声将手中那本诗册顺手一翻,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念着,「风作龙吟,长于九霄乱舞。剑似鸿雁,劈云破月何如?谁解我心苦?应在人深不知处。踏残霞夕晖寻无迹,惆怅多似泰阿雪,惟看日暮。」

  他再放下诗册,「你心中孤独,也有放不下的人,何必隐藏那么深,自作『心苦』?」

  他脸色微变,「谁说我有放不下的人?我放不下的只有东野。」

  「算了,」萧寒声一摆手,「你骗她也许能骗得过,骗我却未必。东野国从来不见雪,你一连两首诗词中都嵌有『雪』字,未免太不合道理了吧?」

  东野兰沉默,半晌无言。

  萧寒声低声道:「你替我们寻回赤霄剑,我替你寻回这段情,如何?」

  「不可!」他断然道:「我与她没有未来可言。」

  萧寒声挤着眼睛,故意问,「她是谁?」

  他苦笑,「你心中明白,别再开我玩笑。」

  「可是你冷面冷心得罪了她,不怕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对你不利?我看她那个人应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那个西凉公主失踪之事……」

  「不是她做的。」东野兰轻声一叹。以他对她的了解,虽然对她也有诸多怀疑,但情绪稍稍冷静之后,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东野雪做的。那一夜自己的质问定然伤透了她的心,但她不知道,她离去时那伤心欲绝的眼神也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南黎国主的病最近越来越重,很有可能在这一两个月内就命归西天。南黎三位皇子都对皇位有所觊觎,南黎大变之日快要到了。」

  萧寒声端正面容,「你的意思是?」

  「这时候若有人能潜入南黎,离间他们三人,是击垮南黎最好的方法。」

  萧寒声又问:「你是要我去南黎,使用离间计?」

  「不,」东野兰手指一摇,笑道:「不是你,是你妹妹。」

  「嗄?」萧寒声愣住了,「寒意?不是要她去赤多?」

  「我想了几天,赤多练已经知道她在东野,必然会处处针对东野,将萧公主送过去不过是正中他的下怀。但若能让公主在南黎站稳脚跟,藉此挑拨南黎和赤多的关系,便是一石二鸟,我们也可作壁上观了。」

  萧寒声神情古怪的开口,「东野雪说得没错,你对谁都用计谋,与你这样的人相交,时时要被你算计,真是件可怕的事。」

  东野兰看着他,「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再想别的方法即可。」

  萧寒意长叹道:「你的计策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这也是你最可怕的所在,明知被你算计,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跳出来,甘心被你利用。」于是点头答应,「我去和她说。要她几时去?」

  「南尚武即将起程回黎都,我在东野和南黎的边界处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就从南尚武这里想办法接近南黎的人。」东野兰又补充道:「记住,你不能去,只能她一个人去。你在北陵时经常外出,难保南黎人不认识你,而萧公主长年久居深宫,见过她的人相对较少。」

  「好。」萧寒声咬着牙答应了。「只要能复国,我想寒意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正巧看到利刃悄悄来到门口,知道他有话要说,萧寒声告辞出去了。

  东野兰问:「有什么事吗?」

  利刃忙递上一封信,「绝龙岛来信说,血龙花花期将近,近日内就可开花。」

  东野兰苍白的脸泛起一丝血色,声音微颤,「真的?」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函,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数遍,一个绵长萧瑟的叹惜逸出唇际,「终于等到了。」

  「王爷,是否立刻起程?」

  将信抓得紧皱,东野兰重重点头,嘱咐,「不要告诉任何人,就以巡视海防为名出发。」

  「是。」利刃迟疑着又问:「公主那里,也要保密?」

  「尤其是她。」东野兰将信撕成碎片,像是在撕碎自己的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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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出宫?巡视海防?

  东野雪从属下那里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便觉得事有蹊跷。东野兰自莫名残疾之后,连玉苑东宫都很少踏出,为什么会挑在此时此刻要巡视什么海防?这绝非他做事的风格,这里面一定有事!

  她双手按在桌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和他有关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去参加朝会,一心一意只留在兵事司,让自己拚命陷进公事中。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这样勤奋过,练兵、排阵、监督战舰装造……她让自己活得既充实又空虚,只为了躲避东野兰的影子。但是这乍然而来的消息却将她自冰封的海底骤然拉起,痛的感觉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心底。

  她霍然起身,站在墙上东野地图的前面,从南到北由西向东,将东野兰可能要去的地方看了一遍,最后在地图上最不起眼的一角,她看到三个字--绝龙岛。

  顿时,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惶惶惑惑的涌上心头。

  莫非他要去绝龙岛?那里是东野的禁地,虽然多年来都有重兵把守,但是很少有人靠近。她曾经问过东野兰,那个岛上究竟有什么?他每次都只是笑笑,不予回答。年少时因为岛处海心,她没有能力登岛一窥究竟:长大后,忙于军务,渐渐也将这个地方忘记了,此时突然提及,就像尘封多年的记忆被人揭开封印,潮水般全都涌了出来。

  「公主,公主。」属下小声叫着,问道:「明日王爷出海,百官送行,咱们要不要去?」

  东野雪冷冷道:「不去。」

  他要去哪里就让他去好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然而,天不遂她愿,皇宫有内侍来传话--

  「摄政王请公主入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东野雪头也不抬的拒绝,「告诉王爷,我很忙。」

  内侍仍不离开,继续说:「王爷说,事关国事,万分紧急,请公主务必到场。」

  以国事压她,她本不必在意的,但内侍最后一句话却让她心弦一颤。

  「王爷昨夜又晕倒了,宫中上下都在猜测王爷可能是要……」

  她将那人的衣领抓住,厉问:「是要什么?」

  那人哆哆嗦嗦的回答,「是要交代后事吧。」

  东野雪猛地将那人推倒在地,急匆匆的奔出兵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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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雪本以为东野兰是要单独见她,没想到在玉苑东宫的门口竟然看到数位臣子进进出出。

  她困惑的走进宫门,只见东野兰坐在廊下,淡笑着听臣子们议论国事,抬眼见到她时,他的眸光闪烁,微笑道:「妳来了。」

  还是那样的温雅亲切,就如同这么多年来每次相见时的平和。

  但,物是人非,一切早已改变。

  分别这么多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东野雪立刻感觉到他苍白消瘦了许多,虽然自始至终都很认真的在听臣子们说话,但身体似乎要依靠着椅背才能坐直。虚弱到这种状况,是以前从未有过。

  东野雪心头似被人揪紧,面上却淡淡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东野兰一笑,「我最近要巡视东海海防,想通知妳一声,四门都使和内宫侍卫长都在这里,从现在开始,他们由妳调遣。」

  就为这个?他暗自蹙眉,「那请王爷叫人将手谕兵符送到兵事司即可。」

  「还有……」他继续说道:「最近是秋收农忙的日子,各个郡县都会有秋收报告,我暂时无法处理,想托妳代劳。」

  她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懂农耕,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我调宋意之和长孙平过来帮妳,有不懂的可以问他们。」

  在东野兰的示意下,人群中的宋意之和长孙平两人急忙起身向东野雪行礼。

  她瞥了他一眼,说:「王爷不觉得与其把这种事交给我这个外行,不如直接交给长孙大人更稳妥一些吗?」

  东野兰说:「妳多年忙于军事,对农事疏懒,现在正是妳学习的机会。对妳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还是一副谆谆教诲的长辈姿态。东野雪无心听他教导,遂问:「还有什么?」

  他命人将一封信交给她,「这是最近边防部署,还有对邻国的战事分析,妳既然很忙,我便不多讲了,妳带回去看吧。」

  东野雪握着那封信,全身不由自主的冰冷。从何时起,他们竟然生分到这种地步?他们之间,每次交心,每次谈国事军事,他都是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身边,用温柔沉稳的声音为她细细分析,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听懂为止。而现在,隔着这许多外人,隔着一封信,竟然将他们的心隔得这么远。

  她僵硬的开口,「我知道了,若没事的话我走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想听他是否会挽留自己。

  而他,只是淡淡的微笑,「好,妳去吧。」

  疏离生涩的四个字,斩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转身离开,不愿意再回头多看一眼。却不知道此时他的黑眸正怜惜的望着她的背影,追逐纠缠。

  为什么特意将她叫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虽然有国事作幌子,但他真正的心思只是想再见她一面,看她是否消瘦、看她是否安好,但这些心思只能深埋于心底,不能在她面前吐露半分。

  这样的苦心伪装,比病痛发作时还要难过十倍百倍以上,却同样需要他一个人背负。

  也只有在心头缭绕的叹息陪伴着他注定孤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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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兰出海的第二日,东野雪就被一大堆的公务搞得焦头烂额。

  清早起来,还没等整装完毕,她的兵事司门口就排了长长一队,都是等待向她汇报各种事情的臣子和各地官吏。

  她刚进前堂,臣子们便立刻把她围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全都扔了过来。

  「公主,青松河今年有可能泛滥,去年加筑的大堤不稳,臣请户部拨银五万两修筑大堤,但户部的两位尚书都说要听您的意见,为了大河两岸的百姓,请公主尽快开库调银。」

  「公主,东野法令每年都要大修,王爷刚刚离开,报备的新法急待您审批。」

  「公主,东都的蚕商已经有数月收不到蚕茧了,南黎和西凉不知为什么都把蚕茧垄断起来,不肯出售。没有蚕茧,绣厂便无法开工啊。」

  「公主,赤多灭了北陵之后,北陵有不少难民纷纷逃亡至东野境内。边界上已经聚集了一两万难民,能不能让他们入境?若他们进来了,他们的衣食住行如何解决?」

  「公主……」

  东野雪的头不断的发胀,将眼前晃动的人影拨开,怒道:「怎么事事都来问我?吏户礼工四部司的尚书都是做什么的?」

  臣子们陪笑着回答,「王爷出东都前吩咐过,有事最好多问您一句,以免下面擅作主张,乱了法度。四司尚书也是这个意思。」

  东野雪气得牙疼,本以为东野兰交代的只是东都的安全和一些农种的简单事情,没想到接手的竟是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难道他不知道她有多少潜力,什么样的事情能交给她,什么样的事情不能交给她吗?

  好,东野雪一咬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当这是东野兰扔给她的一道战书,她不信东野没有他就不能活了。

  她扬声下令,「来人!将四司尚书请到这里来,大堂之上再摆几套桌椅。本公主和几位尚书就地办公,你们有多少要请示的一并给你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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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过这样怪异的事情,四司八位尚书齐聚兵事司大堂,九套桌椅将本来偌大的大堂占得满满的。

  但事实证明,东野雪的决断虽然特异却十分有效,一天下来,几百件公务都稳妥的处理完毕。

  当东野雪累倒在公案桌前时,她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凳子上坐一天会比在前线打一天仗还要累。全身酸痛不说,脑子里更是一片浆糊,诸多繁琐的公文都快将她搞得神志不清了。

  几位尚书见天色不早,公务都已结束,便起身告辞。

  「公主,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这里见您。」

  东野雪忽然扬眉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长孙平先留下,其他几位尚书请回。」

  长孙平没想到会被点名,站在原地十分困惑。

  「公主有事找微臣?」

  东野雪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轻声说:「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事要处理吗?」

  「是啊。」长孙平笑道:「东野虽然不比中原幅员辽阔,但是国内日日都有几百件事亟待解决,慢一步都可能演变成大事。」

  她喃喃自语,「那他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年的?」

  「什么?」他没听清楚。「公主在说谁?」

  她哼声道:「那位让你们誓死效忠的王爷啊。他能让自己活着度过这十年,还真是奇迹,我只过了今天一日,就已经生不如死。他杀人不用刀,还真是厉害。」

  长孙平笑出了声,「王爷若非是王爷,又怎会被称做『海外第一臣』?王爷苦心安排公主做这些事,自然有他的深意。」

  「苦心安排?」东野雪冷笑着,「苦心安排我来处理这些杂七杂八让我头疼的事情,军务方面都无法分心照应。他这么做的深意不是害我难道还是帮我?」

  他不赞成的摇头,「公主,恕臣大胆说话,王爷大概就是看到公主整天沉迷于军务,而不是放眼整个国家,所以才让您藉此机会做一番磨练。待日后公主登位,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登位?」东野雪正喝了一口茶,听到他的话差点喷出来,瞪眼看着他,「你在瞎说什么?谁说我要登位?」

  长孙平的眼神比她还透着莫名其妙,「难道公主从未想过登位的事吗?国主重病这么多年,一直不曾醒来。说句大不敬的话,早晚殡天之时,国家一定要有人主持。」

  东野雪打断他的话,「现在有摄政王,难道不够?」

  长孙平再摇头,「当然不够,王爷权势再大、能力再强,也只是『摄政』,国不可一日无主。而十年前王爷就已表态说这一生都不会登基,那登基必然另有他人。国主膝下没有子嗣,公主您虽然不是国主亲生,但国王一直将您视如己出,况且这些年,公主一直辅佐王爷处理朝政国事,无论地位、威望、经验都昭示着您未来将是东野储君。

  「王爷必然是明了这一切,所以才选在此时让您理政。您看,王爷将吏户礼工兵五司的最终决策权都交给了您,东都、皇城的军政大权也由您掌握,王爷甚至还让您多注意农事。这一切,不是为您登基做准备,是什么?」

  东野雪越听脸色越变,由青变红,由红变白;心神散乱的一瞬,「匡啷」一声将茶杯掉在桌上,茶水洒溅在桌面及衣服上,浸湿了不少公文。

  但东野雪根本顾不得它们,她的心都被长孙平一席话所带来的震撼给占满了。

  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东野兰,那个从小她就依赖着、信任着的男人,有一天,要把这份依赖和信任连同这个国家全都还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不问她,就自作主张的决定了一切?他以为,把国家给她就能弥补她在感情上所受的伤害?难道他不知道,就算把整个东野部给了她,他们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扯不断,也躲不开。

  他这样做,是否还有别的意义?

  只恨东野兰不在身边,无法追问。只恨她没有早一刻窥透他的心思,任他摆布。

  咬紧牙关,她决意做给他看!不是为了遂他的心意,而是不想再在他面前示弱。要让他看清楚,她是否有这个能力治理国家。

  「摄政王此行说要多久?」东野兰临行前她没去送,连归期都不曾问过。

  长孙平答,「王爷说大约要一个月左右。」

  好,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给他看一个属于她的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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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东野雪的勤政让所有人都吓掉了下巴,她早上五更天就到兵事司处理各种政务,午后又到校场练兵,日落时分才离开,晚上还在兵事司召集几位亲信大臣议政。

  她以行动让之前那些怀疑她能力,暗地埋怨东野兰偏心的皇族们都闭上了嘴巴。

  而东野兰自从出海,一路东巡,很少有书信回宫。若有,也只是简单的几句公文,说明行程,路线,此后安排,如此而已。大约十三天后,他登上了绝龙岛,在送回东都的信上说--

  绝龙岛为人间绝境,生平罕见。吾醉心国事多年,身体日衰,意借此休养,少则十日,多则月余。东都诸事偏劳雪公主决断,于我勿扰。

  这封信被送到东野雪的手中时,她对着它沉思了许久。

  这信的内容乍看之下合情合理,但处处不是东野兰惯有的口吻。藉巡海之便在岛上休养身体,还将这边的事情一古脑儿的推给她,更用「于我勿扰」四个冷漠字眼结尾,俨然是一副受冷落的臣子,赌气甩手不干的态度。这怎么还会是那个爱国爱到对别人绝情绝义的东野兰?

  「长孙大人,摄政王出海是否还有别的事情?」东野雪先询问长孙平。这些日子以来,仰仗了他的帮助,她对他的态度也由原来的冷漠转变了许多,很多事情都要先听取他的意见。

  长孙平接过信看了半天,也皱眉道:「不曾听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啊,不过这信上的口气还真是古怪。」

  果然,连长孙平这个外人都看出些端倪,那信的背后必然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东野雪回身问兵事司的尚书,「绝龙岛距离这里有多远?」

  兵事司尚书按着地图计算了一番,回答,「大约八百浬。」

  东野雪放下手中的书简,决定道:「叫水军都督给我备一条快船,明天我要出海。」

  屋中的几位尚书不禁愣住,同时问道:「公主要去哪里?」

  东野雪从齿间硬生生的挤出三个字,「绝龙岛。」

  众人脸色一变,有人立刻劝道:「公主,不可以啊,王爷已经离开东都,若您也要走,这东都不就无人坐镇了?」

  又有人道:「是啊,如果公主有事要问王爷,派人送信去不就可以了?何劳您亲自往返。」

  东野雪烦躁的摆手,「你们不懂。」她心头隐隐有种直觉,若她再不去找他,必然要出大事。

  「报--」长长的拖音打破了这一刻胶着的沉寂,似乎预示着某种未知且令人心悸的恐慌。

  东野雪抬起头,紧张的望向门外。

  跑进来的士兵手中握着三份呈报,高高举过头顶,大声道:「前方紧急战报!西凉、南黎和赤多族都各派使者至我国国界递上战书,三国海军已在东野国界上集结!」

  什么?!

  在座全场皆惊。要开战了?而且这一次面临的还是东野建国以来旷世绝伦的大战。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两国一族会像联合好似的一起向东野宣战?

  东野雪接过几封战书,匆匆瞥了一眼。各国求战的原因都不一样,西凉是打着为水失踪的水玲珑公主报仇的旗号,赤多则是扬言要东野必须交出北陵亡国逃犯,否则绝不撤兵,而南黎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说是不能再让海外百姓遭到东野的凌虐,以致生灵涂炭。但无论原因怎样千奇百怪,最终结果只有一个字--战!

  东野雪冷笑着将信拍到书案上,说道:「东野从没怕过任何敌人。他们来得正好,若能一举灭了这两国一族,也省了多年后的麻烦。」

  天性好战的东野人都情绪亢奋,跃跃欲试,几位将领纷纷请战,要做先锋。

  东野雪正在沉思如何调兵遣将,好一口吞下这三个心腹大患时,那名送信的小兵举手示意有话要说。

  东野雪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小兵伏地回答,「属下来前,上司孙廷武将军托瞩下带话给公主。他说,此次三方出兵,皆只派海军,所走路线也是沿东野国界而行,或许是要同我方海战。但军力部署看似合围,又非合围之势,一路上只向东行,似乎另有所图。问公主能否猜到他们的真正用意?」

  海军?向东行?

  东野雪心头猛然一惊火速的冲到东野地图之前,扬起脸在东向找到地图上那高高的一点,正是令她寝食难安、朝思暮想的--绝龙岛!

  原来她的不详预感竟然成真,敌人图谋的并非东野国土,而是东野的绝世之宝,号称海外第一臣,让她爱恨交织的--东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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