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织红轻摆莲步,来到南宫无咎面前,看着一向倜傥风流、神采翩翩的香雪海主人南宫无咎,而今竟变得狼狈至此;脸色死白委靡,一身衣衫又破又湿,且被血染得通红,更甚者,他那一头总是飘散在身后的长发,竟然白了大半。
他正值盛年,是最潇洒、最迷人,精力最旺盛充沛的时候,而他居然白了头发!一定是她,一定是为了她,否则他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怒视楚凤衣,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可当她看到南宫无咎满脸嫌恶,又急于想保护楚凤衣的神情时,不觉冷笑一声。
「你为了可以跟她同生共死,不惜跳下山崖,难道身为你妻子的我,就不能和你一同殉情吗?」夏织红慢条斯理的说着,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伸手将楚凤衣揽到身边,紧靠着自己,冷冷的开口:「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朱天楚凤衣!」
夏织红眼中进出怒意,大声说:「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父母之命所定下的妻子!除了我,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做你的妻子;除了我,没有任何女人有资格可以帮你生孩子!」
「所以妳就把无忌毒死!他只是个四岁孩子,妳怎能下得了手?而且在事隔十年后,妳居然还假借师父的名义,把凤儿骗去幽幽谷想害死她?」
夏织红嫉妒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谁教你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成天朝思暮想为的就是见她一面,想和她再续前缘。你就这么喜欢她、这么爱她?难道她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爱情本来就是会让人不顾一切,特别是遇到了一个心灵相契、情意相合的梦中仙子时,更会不顾一切;况且,凤儿的好,是妳或是其他女人都比不上的。」他深情的看着楚凤衣。
夏织红嫉妒得大吼:「她有什么好?」
「她当然好,她拥有妳所没有、所欠缺的一切,尤其她温柔、善良、体贴、善解人意,且秉性至孝,这更让我觉得难能可贵。」
「孝?」
「对,就是孝。」他冲着楚凤衣温柔一笑,「我从她对待师父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女子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毕竟师父曾经那样羞辱她,还说不认她,甚至赶她出师门,而她对师父依然是不离不弃、恭敬顺从,所以我……」
「那是装模作样、装可怜,你懂不懂?」
南宫无咎冷眼一横,「如果是装模作样、装可怜,那么凤儿又岂会中了妳的圈套,差点死在幽幽谷?」
夏织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当初就是看准楚凤衣善良孝顺,也看准当她知道爹爹生病了,急着想见她,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
想不到她是赶来了,也中了毒,可她却没死!而且她不但没死成,还和南宫无咎破镜重圆、言归于好。这……这实在是可恶,太可恶了!
楚凤衣柔柔一笑,伸手替南宫无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然而她当转过头面对夏织红时,她的眼神却是坚定锐利的,「夏姑娘,妳到底来做什么?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死?」
夏织红语带讥讽地道:「妳朱天楚凤衣是何等响当当、何等厉害的人物,妳的一举一动,莫不受到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妳的死讯,自然也在一天内传遍天下。不过真正轰动天下的,却是一向在花丛中打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对任何女人都一样温柔多情,却从不对任何女人动心动情的香雪海主人南宫无咎,居然一天白了头而且还抱着妳一起跳崖殉情,这是何等大事啊!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看什么?看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看妳杀人弒亲的丑事有没有传出去?」楚凤衣言词犀利地问。
夏织红闻言骤然变脸,「妳在胡说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妳自己清楚!」
夏织红静静看着即使在这样恶劣环境下,依然飘逸若仙、美得出尘的楚凤衣。
猛地,她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杀人!如果妳要说我杀人,那就请妳拿出证据来!」
「妳!」
「怎么?没有证据吗?还是妳要说妳那短命下贱的儿子是我害死的?问题是,妳亲眼看到我害死他了吗?」
「妳!」
南宫无咎缓一口气说:「确实没有人亲眼看见妳害死无忌,但是这个东西,请问妳要如何解释?」他手掌一翻,手中赫然是那瓶还剩几粒丹药的五毒腐心丹。
夏织红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是你的五毒腐心丹,你那宝贝儿子不就是让你喂了这五毒腐心丹而死的吗?所以怎么能说是我害死他的?」
「那解药呢?」
「你自己做的毒药,怎么会找我要解药?」
「不找妳要解药,难不成找师父?」
夏织红一怔,「你……什么意思?」
南宫无咎从怀中掏出另一只小瓶子倒出解药,「这是我做的五毒腐心丹的解药,可却解不了我现在身上的毒;而我记得我曾经将五毒腐心丹的配方告诉师父,师父又告诉了妳,所以我现在不找妳讨解药又该找谁?」
夏织红大惊失色,忙奔到南宫无咎面前蹲了下来,「你吃了五毒腐心丹?」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嗯!为了证明我不是那种会对自己儿子下毒手的禽兽,为了取得凤儿的谅解,我吃了妳做的五毒腐心丹。」
夏织红顿时目瞪口呆,「你、你疯了!你居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吃下五毒腐心丹?你……」
南宫无咎懒得理她,「把解药拿来!」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解药。」
这下轮到楚凤衣大惊失色,「妳说什么?妳没有解药?」
夏织红点头,「没有,我当初只是随性所至才做了这五毒腐心丹,又怎么会想到去做什么解药呢?」
楚凤衣厉声地问:「那妳总该记得用了哪五毒吧?」
岂料夏织红还是摇头,「不记得了!我拿了配方后,曾经改了其中几种药材,还加了一些药材,这些药材有的我见过,有的我没见过,所以我根本记不得用过哪些药。」
楚凤衣听了脸色一沉,想都不想便举手往夏织红脸上打去。「妳这该死又不懂事的王八蛋!妳知道妳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妳以为师父教妳习医制药,是要妳拿去害人吗?妳以为当初朱雀天女把五毒腐心丹的秘方传出凤宫,是为了用来害人、用来报仇的吗?妳这自私自利、任性妄为的蠢蛋,妳……」
南宫无咎有些诧异,脸上有着无法形容的喜悦与满足,更用一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盛怒中的楚凤衣。
她……居然为了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他所了解,凤儿很少发脾气,不管她遇到再怎么愤怒、生气的事,她也很少发脾气,因此更别提打人了,可她现在却为了自己发脾气,甚至打人。
想着,他将楚凤衣拉进怀中,张手抱住她,「凤儿,别生气,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妳生气。」
楚凤衣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真情流露,「可是没有解药的话,你会死的。我不要你死,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你说,有好多好多事等着和你一起去做,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
南宫无咎深深望着她,「这么说来,妳不怪我了?不怪我害死无忌了?」
「不怪你,打从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不怪你了;而且你为了我自残、为了我服毒,还情愿抛下一切和我同生共死,就算我再怎么铁石心肠、再怎么恨你,我也无法怪你、恨你了!我……」
他摇头,「吁!别说,别再说了。让我好好看看妳,嗯?」
他看着依然美丽如昔的楚凤衣,心中满满的激动、感谢与不舍。
经过这么多年,他心中美丽的仙子还是那么飘逸绝尘,如仙露明珠,岁月一点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倒将她历练得更成熟、更内敛,眉宇间也平添一抹坚毅。
他忍不住凑上前,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再顺着她挺直小巧的鼻来到她的唇边,缓缓堵住那连作梦都会梦见的香唇,小心翼翼又无比温柔地吸吮着。
楚凤衣轻叹口气,张嘴迎向他,感受着两人相濡以沫、心灵相契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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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良久,夏织红气得目皆欲裂,几欲发狂。
这两人竟然无视于她的存在,就这样亲热起来?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她凶神恶煞般地扑上前,分开两人,「不要脸!楚凤衣,妳到底要不要脸!无咎哥哥是我的,我的!妳恬不知耻地抢走他,还害得他受伤、中毒,现在妳又想来抢他了!我不准,不准,不准!我不准妳抢走他,不准妳抢走他!」
两人一时反应不及,竟被夏织红硬生生分了开来。
夏织红一把将南宫无咎抢了过来,一把尖刀抵在他喉咙上。
楚凤衣顿时血色全无,「妳在做什么?无咎伤得很重,妳不能这么做。」
夏织红直直瞪着楚凤衣,「我要妳走!」
「我不走!无咎伤得这么重,无论妳说什么,我都不走。」
「妳以为世上只有妳一个大夫,只有妳会治病、解毒、救人吗?」
「话不能这么说,无咎受了伤又中了毒,而且他中的还是妳亲手做的、连妳都解不开的毒,这时候,妳带走他有什么用?妳只会害死他,妳知不知道?」
「我不管,我不管他是死是活,总之我就是要他,就是要他和我在一起。」说着,她手上微微一使力,那刀锋立刻划破南宫无咎的脖子,鲜血沿着刀刃不停滴下,「妳到底走不走?如果妳不走,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
「妳!」楚凤衣怒火中烧,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无咎淡淡一笑,对楚凤衣说:「凤儿,妳走吧!不要管我了!」
「可是……」
「能见妳一面,我已经满足;能得到妳的原谅,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所以妳走吧,不要管我了。」
「可是我不能丢下你啊,我……」
「妳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伤害妳;我宁可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不想见妳受到一点伤害。既然妳身上的毒都解了,那妳就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反正中了五毒腐心丹的我,本来就没剩多少日子好活。」
「我不要,我……」
「凤儿,妳快定,妳只要记得我爱妳,不管我生或死,我永远都是爱妳的;不管我到哪里,我的心永远都和妳在一起。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
楚凤衣仍眷恋不舍,不想离去。她爱他啊!这十年来,她本就没有停止过爱他,现在又知道他为她付出这么多的情况下,她怎能舍他而去?
她痴痴地看着南宫无咎,看着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无咎,我……」
两人这种难分难舍的样子,又让夏织红受不了了。她手上一用力,南宫无咎脖子上顿时又多出一条血痕,鲜血也流个不停。「楚凤衣,妳还不走?如果妳再不走,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让妳永远后悔莫及?」
楚凤衣见状,登时紧张起来。「别、妳别杀他,我走就是,我走就是了。」
她一面看着南宫无咎一面后退;心底、脸上尽是不舍;然后,当她的视线转到夏织红脸上时,她眼中浮现一抹坚毅。
她朗朗的说:「夏姑娘,我希望妳会好好的照顾无咎,别再让他受到伤害,否则……我……」
楚凤衣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可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她再次看了南宫无咎一眼,南宫无咎也看着她,两人交换着无声的誓言,在这一瞬间,无数的爱恋情感交融而过,在这一瞬间,他们彼此相属、彼此拥有,即使他们现在必须分开,却仍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接着,楚凤衣露出温柔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将南宫无咎和夏织红留在这孤天绝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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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衣一走,南宫无咎立时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一样,整个人瘫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
夏织红连忙搀住他,「无咎哥哥,你不要紧吧?」
南宫无咎一把推开她,「别碰我!」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可走不了几步,便因为脚步浮沉,一个踉跄而摔倒在地,大吐鲜血。
夏织红扑上前,想扶起他,「无咎哥哥,你很疼吗?你很难过对不对?你等等,我马上帮你……」
南宫无咎再次推开她,厉声道:「不要碰我,也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可是你的伤……」
南宫无咎瞪了她一眼,随即掉过头半爬半走地离开夏织红,往他和楚凤衣曾经一起休息过的山洞而去。
夏织红一语不发,远远地跟着他,跟着这个打从她会识人、会讲话以来,就忍不住爱上的男人!是啊!她爱他啊,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妻子,就一直在为这一天作准备。
可是随着她越大,和南宫无咎亲近的机会越多,她的打击也越大。因为她发现、不管他走到哪里,总有一堆女人跟着他。他吃饭,有女人为他摆碗筷,为他试菜;他穿衣,有女人拿着不下十套的衣衫,从里到外为他打点:他睡觉,外床上一定躺着女人守夜,以备他的不时之需;连他沐浴,都有女人等着为他从头服侍到脚。
所以她几乎是跟着嫉妒一起长大的,她越大,心中的嫉妒也多:到后来,她几乎终日生活在嫉妒中,嫉妒他身边每一个女人,甚至连服侍他的丫鬟,她都嫉妒,都不放过。
不久之后,她发现,其实这些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充其量只是丫鬟侍女;虽然这些女人个个爱他,可他的心却像被冰封一样,永远不为任何一个女人所动,包括她在内。
直到那一天他遇上楚凤衣,然后一切都变了!
一向游戏人间的他,忽然认真起来;一向翻滚在花丛胭脂堆的他,忽然专一起来;一向温柔却无心无情的他,突然对楚凤衣死心塌地起来,并付出他所有的一切,甚至愿意为了她叛出师门,离开香雪海那如帝王般的生活。一切一切,只为了楚、凤、衣。
是啊,就是为了楚凤衣,她才会失去他,她才不能拥有他,如果没有楚凤衣就好了!没错,如果没有楚凤衣就好了,那么他仍会是她的,纵使他不能完全属于她,至少她也不会完全失去他。
可楚凤衣的出现,夺走了全部的他,包括他的笑、他的吻、他的怒、他的温柔和他的无心无情。
所以她抓走楚凤衣生的小贱种,因为只要没了那个小贱种,那么楚凤衣在他心中的地位定会一落千丈;接着再弄死楚凤衣,那么他又会完全是她的了。
想不到的是,楚凤衣没死,反倒是他受了重伤、中了毒,生命垂危。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拥有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无所谓!
想着,她已经跟着南宫无咎进入山洞。
山洞里,南宫无咎早已支撑不住躺在地上。
黑暗中,夏织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那沉浊的呼吸来判断,他一定很痛苦。
她掉头出去找了根粗大树枝,取出随身的打火石点着树枝插在山壁上充作火把,然后来到南宫无咎身边。
「无咎哥哥,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南宫无咎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久久,他才说:「织红,妳走吧!我是个快死的人,妳不需要留在这里陪我。」
夏织红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我不在乎,只要可以陪在你身旁,什么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不要妳陪,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等死。」
「无咎哥哥,到了这地步,你还在怪我,还不肯接受我吗?」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妳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没有办法原谅妳。」
她抓住他的手,「我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得到你,想嫁给你啊!」
南宫无咎冷笑一声,「爱?妳这种人也配讲爱?」
「无咎哥哥,你……」
「真正的爱,并不是不择手段去得到对方,而是要能发自内心地去爱人,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希望对方得到幸福。纵使这幸福不是我所能给的,但只要她能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
「我是设身处地为你想啊!那楚凤衣根本就不适合你,你看看你为了她连香雪海都不能住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她……」
南宫无咎坐起身,严厉地瞪着她,「没错,我承认我不住香雪海确实是因为怕凤儿嫉妒,但至少她不会去伤害其他接近我的女人,而妳会!妳不但会伤害无辜的人,甚至连自己亲生爹爹都可以下手!夏织红,妳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是妳的亲生父亲啊!」
「我……」夏织红逃避他正气凛然的凝视,「谁教他……谁教他要答应你和楚凤衣的婚事呢!当初若不是他要你去接近楚凤衣,你也不会被她迷了心魂,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所以……所以我……」
「所以妳就将计就计,在师父写给凤儿的忏悔信上下毒,并引诱凤儿到幽幽谷去,想害死她!只是妳大概怎么样都没想到,凤儿是中了妳的圈套但却没死,反倒是我,现在已经半截身子躺进棺材里了,这下妳总高兴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如果她死了,那么你就会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
「妳错了,即使凤儿死了,我也不会回心转意;因为如果她死了,我会跟着她一起死。再说,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妳,哪来什么回心转意呢?」
「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那么我们两个总一天会成亲的,那样你还是会属于我的。」
「不,妳又错了。就算没有凤儿,我也不会娶妳,因为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更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听到他如此坦白的言语,夏织红多年来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自觉地开始动摇,
「即使没有她,你也不要我?」
南宫无咎看着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可能非常伤人,但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他还是点头。「对,即使没有凤儿,我也不会要妳的。」
「那……香雪海那些女人呢?如果没有那些女人,你会不会……」
「不会!永远都不会!香雪海的女人,当初是我爹为了找人伺候我娘才买来的,现在既然娘已经让瀚弟接去奉养,那么就没有所谓伺候不伺候的问题;况且我已答应过娘,一旦她回到瀚弟身边,那么我也会离开香雪海,把香雪海留给那些女人,因为她们其实都是遇人不淑、遭人陷害的可怜女子,我所能给她们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庇护所,让她们可以在里头安心过日子罢了。」
夏织红如遭雷击。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爱过香雪海的任何一个女人;原来,她对他来说,和香雪海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可有可无;原来,他之所以保留香雪海,只是想给那些女人一个住的地方;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想出来的。
夏织红瞪着南宫无咎,「你……当真没有爱过我?连一点点都没有?」
南宫无咎摀着胸口点头,「对,连一丝丝、一点点都没有。」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
空气顿时凝结,声音在幽暗的山洞中回荡,回荡着南宫无咎说过的每一句话,而那每一句话都彷佛在嘲笑夏织红的愚蠢、无知和自以为是。
突然,夏织红纵声大笑。「好,真是好啊!原来我这十几年来的痴情,全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原来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而我却、却……」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沾满血腥的双手,霍地抬起头,「我不甘心!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反正不论你生或死,你都不会爱我;那么与其让你活着和楚凤衣双宿双飞,不如就让你死了,那么你就会属于我的了。」
她疯狂大笑,「哈哈哈!对,就是这样,我要你属于我,既然得不到活着的你,那我要死了的你,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抢走了!」
说着,她举起尖刀扑向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根本无力反抗,他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说:
凤儿,我爱妳,这辈子咱们无缘做夫妻,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生他一窝儿子、女儿,而且不论儿子女儿,个个都像妳,不要像我,免得他们像我一样,老是让妳伤心、让妳哭泣!凤儿,凤儿!
这时,南宫无咎突然听到一声闷哼,跟着是物体倒地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楚凤衣那关心的脸庞,而在楚凤衣身后,是楚南风、楚云轩、楚聿丰三人,以及他的师父夏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