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五日来,真珠害喜也害得厉害,再加上泥路颠簸,教她连胆汁都吐得快干了。她的汗珠直冒,失去神采的脸蛋又因胃部大翻炒而扭曲。“小游。”她几乎没了声音。
不用多说,驾车的敬诚立刻拉疆绳止住马,好让衣慕游抱珠下车。
她双脚才一点地,腹部一绞,又吐翻了天。
此时,衣慕游边用手顺顺她的背,边用眼神警戒地盯着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一位身穿大红衣裳,把过膝的长辫随性地挂在胸前的女人。
她那张风霜洗练而没一丝人味的花容,直勾勾地把衣慕游身边的真珠给打量个仔细。她边审视边把手上的画卷给摊开,立在众人眼前问:“见过这个人吗?”她语气冷冷的。
衣慕游溜了几眼,表情比她还更冷酷,“没有。”瞧出她不友善的目光,他有股不好的预兆。
“你呢?”她指指真珠,当真珠的脸蛋整个呈现那一刻,她的脸色立即变了样。
同样的,真珠见到画像那一刹那,她震得大叫,“师父!”这画像实在太像师父了,只不过是年轻了点。
红衣女把画像卷好,表情也跟着狰狞起来。“他像你师父?”
“嗯!”真珠脑中突然晃进恢复人那一幕,红色衣服,那她……
正当她心里毛毛雨直直落时,红衣女的玉爪就出其不意地抓住她头俱上的秀发。
她的动作简直到了登峰造极、如火纯青的地步,教衣慕游要出手拦截已来不及了,反而胸前挨了她一掌,把他震离几步远。
袁正寒见状,主仆几人立即挺身而出。
“别过来!”红衣女另一只爪子扣住真珠的咽喉,“再踏前一步,我就掐碎她的脖子。”
“小游,伤得重不重?”打在弟身,痛在姐心,安漓吓红了眼,边揉他受创的胸口,边臭骂那个女人,“无怨无仇,干么出手伤人啊?”
红衣女冷笑中带着杀意,爪子把真珠的头发用力一扯,硬把她的头给垂下,扣喉的爪子先点上她的麻穴,然后再去拨开她的头发。
“你究竟想如何?你别伤害她。”眼见心爱的人被凌虐,衣慕游的心几乎要崩溃了。
红衣女藐视他的存在,当她在真珠左后脑的发间,看见红豆般的红痣时,她纵声大笑。“哈……哈……”她用力地把真珠的头抬高,正视真珠,“真是应了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你这颗真珠在我掌上,我就不信成骏他不出来见我。”
动弹不得的真珠,强忍着脑袋瓜的痛楚,看着她的愤怒。“你认识我?”真珠想问个原委。
“何止认识,你还是我从你娘的肚子里头把你拿出来的,至于名字,我就用你脑袋上那颗红痣而取的。”红衣女的语气没有欢喜心,只有恨。
“既然真珠是你亲手接生的,为什么还对她这么粗暴?”衣慕游绞着脸,手臂也因紧握掌而掐出青筋。
她突然毫不预警地甩了真珠一巴掌,“我恨不得掐死这个魔女。”她情绪突然逆转,“想不想知道这前因后果?”
“你会说吗?”安漓鼓着一肚子火,真不知这疯婆子安的是什么心。红衣女笑得令人摸不着头绪,“二十年前,我和师兄成骏路经风林谷时,无意间目睹真珠的爹娘被人杀害,当时真珠的娘还有一口气,成骏看在她与真珠的爹真采明有点交情的份上,就施障眼法,让人以为那致命的一剑已穿肚而过。”红衣女突然侧首盯着那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她接着又继续道:“其实呢,剑峰只不过穿了巴掌大罢了。”她把目光移到真珠的脸上,情绪又恶劣起来,“打从娘胎出来,她就已经死了,是成骏死心眼非救活她不可,也因为你,成骏才会无情与我恩断义绝,躲了我二十年头,不过……”恨之入骨的凶眸才眨个眼便盈满柔情。“他再也逃不了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迷团解开,他岂能坐视她拿真珠的命来玩弄。
红衣女柔眸一剑,“拿她当饵。”突然,她朝空气说道:“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哼!故事听都听完了,还跟她玩捉迷藏。
几丈远之处草从拨动,倏地弹出一条白影,眨眼间就立在他们几步远。
“谢丝绮——”众人惊呼,这下更雪上加霜了。
红衣女眯眸审视,印象加深,“原来是你这个杀人凶手。”她冷嘲热讽地说。
“不错,真采明和冷灵兰这对狗男女是我杀的,那又如何呢?”谢丝绮眸如利剑,直刺真珠的心口。
红衣女只是冷笑,“真珠,来瞧瞧杀你双亲的鬼脸。”她不怀好意,故意挑衅她们彼此间的仇恨,让她们双方拚个你死我活,她的怒气才会消七分。
真珠双泪垂,不知“恨”是何物的她,此时滴滴血泪,滴血成川,淹没她零污染的心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心跳气急,晕眩席卷而来。
“你有那能耐吗?”谢丝绮冷屑,她虽寡不敌众,但此刻只要拉陇这位没安好心的红衣女,真珠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咱们来谈合作,你意下如何?”她低声下气地问。
红衣女睨了她一眼,“合作,凭什么?”红衣女觉得这女人很狡猾。
“凭引蛇出洞,你必须找一个能攻易守的地方来安置她,冷月宫就是一处绝佳的地方。”
“是吗?对我这么好?”红衣女不难猜出她要什么。
“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把她交给我,冷月宫就任由你差遣。”只要能拔掉眼中钉、肉中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好。”红衣女不详加考虑便一口答应,但一下子又后悔了。真珠是成骏的命根子,万一她从此消失,他势必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他们彼此的仇结就永远解不开了。
见她神色游移不定,谢丝绮生怕她食言而肥,而故意用话激她,“前辈,莫非你想反悔?”谢丝绮表情尽是鄙笑。
“笑话!”红衣女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机,但不诉穿,即转向衣慕游说道:“小伙子,你就去告诉成骏,真珠在我谷幽兰手上,教他来冷月宫救人。”
“前辈,咱们可以走了吧?”谢丝绮走向真珠,欲扣住她的手臂。
谷幽兰立即扣住她意图不轨的手腕,“别打歪主意。”手劲一紧,卡卡几声。
“前辈,你误会了。”谢丝绮甩掉手,她揉着受创的手腕,忍着气,吞着声,“我只想帮个忙。”,“少来,这是给你小小的教训,以后别靠近她三尺,否则不是捏碎手骨那么简单。”她加上警告,然后就轻而易举地把真珠扛上肩。
已崩溃哭干眼泪的真珠任由摆布、不作反抗的态度,直教衣慕游六神无主,心如刀割,想都没想就奋不顾身去救人。
但袁正寒及时从身后扣住他的肩头,阻止他的冲动。“小游,别冲动,你这样子会害真儿多受皮肉之苦的。”
这当头棒喝敲醒理智,衣慕游猛然把头撇开,好让自个儿别乱了方寸。
敬诚开了口,“只要知道人在冷月宫,那就好办多了。”
左宝岫也开了口,“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真儿的师父。”惟有他才能制伏得了谷幽兰。
步行杰顺便一提,“冷灵荷可以帮上大忙。”
“是啊!布下天罗地网哪怕救不了真儿呢?”安漓明知光嘴上说安慰的话那并不能止痛,但她也没说错呵!等大队人马一到,铲平冷月宫,要救出十个真儿也都不成问题的。
“我是怕真儿身子撑不住。”虽强打住冲动,但衣慕游还是心系真珠,二话不说就策马尾随而去。
袁正寒向敬诚他们三人交代几句后,便兵分两路部署一切。
大雨这时又滂沱落下了,不一会工夫就淹没栏泥上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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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了第三在了,成骏至今仍不现身,这可苦了困坐愁城的衣慕游,苦哈哈地睁着三天没阖上的眼珠子,遥望冷月宫的入口处。
他那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直教安漓看得心疼,“小游,你去打个盹,换你姐夫来盯梢好不好?”
衣慕游仍像一尊没人气的神像杵在那儿动也不动,话也不答。
“小游!”安漓才这么一吼,从半空中突然刷进一条白影,眨眼间就立在众人眼前。
而敬诚的大嗓门也紧跟着出现,“找到了,找到了。”
当这位穿着一身白、双鬓斑白、道貌岸然的长者与衣慕游四目相望,不用清就知此人是谁了。
慢了一步的敬诚一跃下马,便高兴大叫,指着这位长者说:“就是他,他就是真儿的师父。”多亏他有颗聪明的脑袋,想出在老萝卜的画相,提上“真珠有难”四个字来引人注目,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辛劳总算没白费。
成骏神色怡然,“谷幽兰就交给我,其他的人由你应付。”
“成。”衣慕游一口答应,不用多商量,彼此的心灵交集,只为真珠一个人。
冷灵荷步下马车,“我来带路。”语气虽无奈,但她这么做起码能让谢丝绮少些罪孽,也让这场恩怨能有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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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月宫月溪的溪畔,持续三天的寒风刺骨,着实把真珠摧残得不成人形,她虽冷,但她不屈服,因为她要留着这条命去报仇雪恨。
善变的谷幽兰当然闻得到这浓浓的恨意,但她还是每日三餐端碗热汤,让真珠暖暖身子,“喝了它。”
真珠把偎在手臂上的憔容缓缓地抬高,气弱如丝,“我不想喝。”
“你不喝,那就算了。”谷幽兰马上就把那碗热汤给倒了。
“谷幽兰”。一声雷鸣从冰冷的空气中劈来。
这声音,是他,是她日夜魂萦梦牵的人,谷幽兰立即丢掉碗,倏起身,望着站在对面栏杆旁的成骏,她的心怦怦跳。
“师父!”听见亲人的声音,真珠激动地流下泪。
“师兄。”二十年不见了,他还是那么俊傲不凡。
“别叫得那么亲热。”随着话甫落,他振翅凌飞,一弹指便稳如泰山地昂立在她面前,“放了真珠。”他口气中没带感情。
“人我自然会放,不过你得回到我身边。”谷幽兰要找回失去的爱。
“唉!太迟了,当你狠心欲毒害一个小生命时,咱们的感情就覆水难收了。”他一向是爱恨分明,不容有一根刺的,而她所犯的错,教他如何原谅她呢?
“你还说,当年若不是你把心思全放在那丫头身上,而忽略了我,我也不会怒过头下毒去除掉这眼中钉的。”谷幽兰死不承认自个儿有错。“更何况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谷幽兰指着真珠,“而她又没死,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谷幽兰心中纵有侮意,也被这股激恨给扫荡了。
“不能原谅。”成骏斩钉截铁地说。
“好!既然你这么无情无义,就别怨我不念旧情。”她手臂一伸,爪子立即扣住真珠的肩头。
欲施力道时,成骏怒哼,身形一晃,无形的掌力齐发,阻止谷幽兰下毒手。
“来得好。”她不畏不避地硬接下招数。
蛰伏许久的衣慕游见机行事,立即飞身而至,欲斩断真珠手上的铁铐时,片片五彩缤纷的彩带,瞬间就如鸟笼般把他团团困住,不单如此,彩带上还系有无以计数的寒心针,这下更教他动弹不得。
“救她,没那么容易。”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谢丝绮,看到他欲救真珠便一鼓作气厮杀过来。
“小游!”真珠惊呼,眼看衣慕游在作困兽之斗,顾不得铁铐扣腕,奋力挣困。小游有危险,她要去救他,她要去救他,任她双腕已磨得皮开肉绽,但还是挣不开禁锢。
而受牵制的衣慕游任由他身手是如何的灵活敏捷,但在毒针布阵中,只有挨打的份了。几番厮杀下,导致他身上多处被毒钉所伤,虽事先服下冷灵荷给的解药,但这次的毒性实在太剧烈了,任他是铜筋铁骨也不堪这一波波的毒性,渐渐冻僵的身躯已稍感吃力,一时大意就教彩带给缠住颈子,欲挥剑斩断,却让硬如铁片的彩带给打落。
“没力气斗了吧!哈……哈……”精神状态已呈疯狂的谢丝绮,撤下彩带阵,对着真珠说:“冷灵兰,你就张大眼睛,看着我如何折磨他吧!”她勒紧彩带。
“不要、不要!”真珠痛哭流涕。
“真儿,别哭,我没事。”衣慕游汗涔涔、脸色发紫。
“没事,看你还能撑多久。”谢丝绮又使劲,让彩带愈勒愈紧。
眼见鲜血从衣慕游的脖子上淌了出来,真珠心如刀割,隐藏的潜力瞬间爆发。“小游!”她大喝一声,只见释放中的能量让她怒发冲天,手腕上的铁铐被震得四分五裂,她杏眼圆睁。“不能饶你。”才一站立,便刷如流星地晃到衣慕游的身边,双掌凝聚不可思议的力量朝谢丝绮电击而去。
她来不及闪,人就被震离地弹到光滑的岩壁上,硬生生地撞出一个窟窿,连带喷出好几口鲜血,待滑落时,见身子抖了几下,更如割了喉的羔羊般苟延残喘。
敌人已溃败,衣慕游一解开脖子上彩带的束缚,立即抱着随能量透支、心脏也跟着停摆的真珠。
“真儿!”没气,她没了呼吸了,衣慕游急急地口对口度气给她,“真儿,你快醒过来,快醒来,我不要你死。”伴随着真珠沿腿上滑下的鲜血,他肝肠寸断,也快没了呼吸,“真儿。”
冰冷的大厅,正运动为冷灵菊、冷灵杏压毒的袁正寒,此时听见衣慕游这声心碎的喊叫,差点害得他前功尽弃。
安漓更是心急,“我下去看看。”说完,她便唤敬诚一道去。
“真儿、真儿!”衣慕游连续响彻天际的嘶吼,唤醒两大高手的对决。
“别打了。”成骏大手扣住谷幽兰的手腕,想他念在同门与往日旧爱的情分上,他是处处让步,而她却是打情骂俏的心态,死缠烂打,若不是衣慕游的心碎声,他跟她还有得磨呢!“你还想一错再错吗?”他铁着脸气得甩掉手,便立刻龙腾飞跃到真珠身边。
“你到底要人家怎么样吗?”谷幽兰娇嗔,身形也跟着一晃。
成骏足一点地,双掌便刻不容缓地贴上真珠的背上,边输入真气,边叫道:“还不快来帮忙。”
这一声包含了央求,谷幽兰心花大开,不再多想就上前助他一臂之力,先替真珠止血,再以掌力度真气给她。
安漓和敬诚急急赶到,看见这一幕,整个心都拎了出来。
“小游。”安漓扶起身受重伤、摇摇欲坠的他,哽咽地说道:“有老萝卜在,真儿一定会挨过来的。”这不是安慰话,想当年老萝卜能从阎罗王的手上,把真儿给抢回来,这次也一定能的。
敬诚取出金创药为他敷上,又在他口塞了两颗寒心针的解药,“真儿会没事的。”敬诚也安慰着。
“真儿是为了我才搏命的。”衣慕游肝肠寸断,揪得他借咬着唇把欲夺眶的英雄泪给硬逼回去。什么高人一等、什么武功一绝,这全是放屁,他连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留这些有何用。老天爷!求求您,只要别带真儿走,这些身外之物他全都可以不要,他只要真儿,只要真儿一个人。
成骏和谷幽兰四掌合并,所向无敌,没一会工夫,已无气息的真珠身子开始颤动,也开始有了呼吸。
“好了。”谷幽兰收回内力,和成骏各吁了一口气。
然后成骏抱起真珠,不发一语就跃上栏杆内,进入大厅。
欲尾随的谷幽兰被衣慕游大手一拦,“真儿,她怎么样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谷幽兰扳开他的手指,装疯卖傻,“我怎么知道。”说着,人就跃了上去。
“你!”衣慕游怒瞪着她飞身而去的背影,恨不得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算了,则跟这种疯婆子呕气。”安漓拍拍他的背。“咱们还是去问老萝卜。”
话才说完,衣慕游眨个眼就不见人影了,教安漓和敬诚也急跟上。
虽然经过一场厮杀的洗礼,冰月溪它依然晶莹剔透地流着。从右侧的石阶上,悄悄地步下一条人影,直接走到谢丝绮的身边,审视一会,她突然发出阴笑。“宫主,作梦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吧!”这声音是来自恶心肠丁小香的口中。
奄奄一息的谢丝绮,努力把眼皮睁开一条缝,想看是谁的嘴脸,一看之下竟是纪巧盈身边的丫头,“你……”才吐出一个字,已移位的五脏六腑就被熔得迫出鲜血。
“是不是很痛苦?”丁小香的手上不可知时多了一把匕首,她面目狰狞地说道:“那我帮你解除痛苦,你说好不好?”
谢丝绮火眼怒瞪,想奋力给丁小香一击,但丝毫使不上力。随着丁小香几声阴毒的笑声,手起刀落,怵目惊心的鲜血从她腹部的刀口上溢出,染成一片血海。与死神搏命的她,所以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一搏,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白丝带出其不意地缠上丁小香的脖子。
“畜生!”冷灵荷怒骂一声,随之把丁小香恶狠狠地一甩,外加一把冷剑正中她心窝,把她钉死在岩壁上气绝身亡。
冷灵荷处决丁小香后,便伤痛地挨到谢丝绮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宫主,对不起。”这不是自己所要的结果。
谢丝绮眼眶浮出感伤的泪,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解药在石狮子口中。”对冷灵杏、冷灵菊的所作所为她深感抱歉。
“我记住了。”冷灵荷眼中雾着泪光,心很难受、很难受。
谢丝绮心中无比愧疚,“原谅我……”鲜血又涌出她口中。
“我没怪你。”她哽咽。
谢丝绮终于卸下多年的丑陋面具,安详地沉睡。
“宫主,你终于从爱的磨难中解脱了。”原本满怀罪恶感的冷灵荷,因看到谢丝绮最后露出脱离情海的笑容时,流下了喜悦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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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杵在房外的一票人终于等到房门打开。
“真儿她怎么样了?”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白了十几根头发的衣慕游上前问道。
“珠丫头是平安了,可惜的是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成骏心很痛。
孩子没了!衣慕游的心更深痛,火眼直冒金星,一记冷拳就击向谷幽兰。“要不是你,真儿也不会去掉半条命”。
谷幽兰连连闪躲,“那半条命我也救活了,你还想怎么样?”她尽量压抑自个儿的脾气。
“够了!”再吵下去就没完没了,成骏杀进阵地隔开他们。
谷幽兰嘟嘟地挽着他的手臂,撒起娇,“师兄,是他先动手的哦!”
成骏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别拉拉扯扯!”他扯下她不安分的手,“离我三步远。”他的语气没得商量。
谷幽兰气得直跺脚,但还是很听话地跟他保持三小步之距。
安漓泪汪汪,心疼衣家的香火就这么灭了,气得劈头就骂,“亏你还是真儿的师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害得失去孩子,你连吭都不吭一声,你简直是孬种。”
“臭丫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也不用脑子想一想,真珠那病恹恹的样子能挺个大肚子吗?搞不好还一尸两命,哭死你们。”谷幽兰对自个儿的恶行恶状,一概理直气壮。
“兰兰。”成骏无力的翻白眼,她这种刁钻古怪的个性实在教人受不了,还没一天的工夫,就把他心中这恩断义绝的决心中的“断”、“绝”给磨得东倒西歪了。
“你终于肯叫我小名了。”谷幽兰说不出有多么的欢喜,阔别二十年的甜蜜又涌上心头了。
“她没说错,孩子现在是没了,不过等珠丫头养好身子,要生一窝猪都不成问题。”他目光定在衣慕游那憔悴的脸上。
“有没有孩子那并不重要,我只要真儿一个人。”衣慕游痛恨自己没替真珠分担痛苦。
成骏打从心眼里喜欢他,“小伙子,还记得咱们谈的那场交易吗?”
“记得。”
“原本我就有心撮合你们,既然也煮成一锅熟饭了,这笔交易你是不能退货哟!”
安漓忍不住削一句,“老油条!原来你早设计好的。”
“她是我的心肝宝贝,当然要替她找一门好夫家。”
“算你有眼光。”安漓转向衣慕游说道:“小游,你就选个黄道吉日把真儿给娶进门。”
“上花轿,那还早得很呢?”谷幽兰硬是泼冷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漓马上垮下脸,这个疯婆子干么老是找麻烦?
“我只是好心地提醒,真珠的伤势起码也要拖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恐怕他另结新欢了。”她就是瞧不这衣慕游有什么好的。
“兰兰,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成骏吼了她,气她老是爱说风凉话惹人厌。
“是真的吗?真儿的伤一定要拖那么久?”衣慕游的心几乎麻痹了。
“嗯!所以我必须带她回桃仙谷养伤,而你就趁这段日子,在你的堡中多种些水果、蔬菜、养些小动物。”成骏说着说着,身后却传来阵阵地喷笑声,扰乱他的好情绪。
成骏和衣慕游立即怒瞪,吓得敬诚他们三人忙掩住嘴,眼珠子乱飘。
衣慕游收回怒眼,向成骏说道:“我想多看真儿几眼”。
成骏一笑,“有何不可”。
衣慕游得到他的首肯,欲走进房时,谷幽兰却故意堵住门口,“不让你见。”她这么做是要钩成骏上网。
“你!”衣慕游咬牙切齿,掌握成拳。
成骏又气又无奈,便上前拉开她,“兰兰,你非逼我揍你一顿吗?”他说着,冷不防就正中她的下怀,扣住手臂的大手,就这么反被她箝得死紧。
她的嘻皮笑脸对上他恼羞成怒的脸,“你插翅难飞了。”
“别拉拉扯扯。”成骏颇难为情地扳开她不安分的手。
“我偏要。”谷幽兰硬是赖上。
在他们的拉拉扯扯间,衣慕游走进房内,待在床边坐走后,便摸上真珠苍白的面容,“真儿,你这一去,我得熬一年半载才能见到你。”他的指尖轻柔柔地滑到她的眉、她的鼻,“我会很寂寞的。”她气弱的呼吸拂上他的手指头,“不过,只要你能够好起来,再多的日子……”他在她的唇上留下道别之吻。
“我也会等你回来与我生一堆小猪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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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流水般飞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个月俏俏地从指缝间滑过。身大势大的飞龙堡依然屹立不摇,但,堡内却是彻彻底底地大翻新。本是灰色的世界,全部投入鲜活的色彩,不过也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生怕飞龙堡“碰”的一声,就成了动物园了。
这五个月来,外头是议论纷纷,奇怪这飞龙堡的龙头老大是不是疯了,要不然干么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尽买一些容易养的果树和花苗。更教人抓破头皮的是,还去找一些像是孔雀、五颜六色的鹦鹉、白猴……一堆稀奇古怪会“动”的“物”。
而今儿个,膳堂内,一伙人边吃午膳边把手上包括生意上的、江湖上的消息拿出来交换,当然包括还有什么寻获。
其中一位缺左耳的壮汉小蔡,喝完一碗汤后,便开口说道:“爷,昨儿收到小狗子的传报,说找到一条白蛇。想问爷您要不要买。”
衣慕游放下碗筷,双手抱胸思考一会,“不买。”白蛇虽贵为稀奇,但滑溜溜又丑陋,真儿看了一定会怕的,这个不行。
另一位身材较瘦小且顶上无毛的汉子老蒋,边吃边说道:“爷!今儿个一大早,就发现一只火鸡被狗咬死了,所以我叫厨房的阿七把它拿去宰了。”他指着中间这盘只凹下去一点的肉块,“喏!”
“什么?”众人睁大了眼。
“这盘是火鸡肉,难怪那么难吃”。额上那颗墨旦痣的汉子小张说,口中涩涩的口感教他歪着嘴怨道。
衣慕游剑眉一拢,目光盯着那盘火鸡肉,胃部五味杂陈,“以后除鸡、鸭以外,死了就拿去埋。”他先交代一下,免得日后吃出什么怪症头。
“记下了。”
“爷……”顶上无毛的老蒋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
“那我就说了哦!”他抓抓光溜溜的脑袋瓜,
“爷,你也用不着那么急着把堡内大肆整顿一番啊!”
“怎么说?”
“倘若那位姑娘不喜欢你的心血,那岂不是亏大了。”
“不会的,她很纯真,又很善良,不会计较这些的。”
真珠娇俏的倩影又从他脑海中浮起。
“女人是很容易善变的,搞不好这一年半载就把您给忘了。”
老蒋才这么一说。空气中就突然劈来一声娇嗅的女声。
“我才不会呢!”
哗!这声音是打哪来的?众人莫不吓了一大跳,边丢掉手上的碗筷,边提高戒备。
待衣慕游一个起身,一个无形的力量就撞进他的怀里。
“小游。”
随着声音再度唤出,真珠的倩影渐渐地现身,却也换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
“鬼啊!”不经吓的人,便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真儿!”
衣慕游捧起真珠的脸蛋,她复元了吗?他有点不能相信怀中的可人儿是他魂萤梦牵的真珠。
真珠泪盈盈,“小游,人家好想你。”她的小手摸上令她难以忘怀的俊庞。
“真儿,真的是我的真儿。”
衣慕游的眼中蒙上喜悦的水雾,“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嗯。”她把脸蛋窝进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声。“是我闹了三天不喝药,老萝卜才答应带我来的。”
衣慕游听了更是心疼,“你为什么那么傻呢?”
“人家是想早一点见到你嘛!”
“我知道,以后不许你这样任性了。”
“嗯。”
“肚子饿不饿?”衣慕游感觉到怀中的她还是没长肉。
“不饿。”
她抬首看着他,“我和老萝卜还有兰姨刚刚在果园摘了些水果来吃。”果然如他所说的,他种了好多水果,吃都吃不完。
“那他们呢?”
“他们说要在堡中转一圈后才过来。”
“谷幽兰她有没有欺负你?”他就怕真珠被她虐待。
“没有,我们相处得还不错。”
这是真的。因为她闲着没事做时,就撮合兰姨和老萝卜来打发时间,谷幽兰的态度当然会一百八十度的大挪移!
顶上无毛的老蒋,打从真珠现形的那一刹那,就把她从头到脚品论一番。
平凡的眼睛、女人该有的小鼻、不大不小的嘴巴,这种货色到街上随便抓就一大把的,爹干么单恋这只喇叭花?
“爷!这位是您的女人?”他还是不能相信爷会那么没眼光。
衣慕游漾出难以展现的笑容,“嗯!她就是我衣慕游的女人。”
众人心里有数,飞龙堡有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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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堡张灯结彩大喜过后的第五天,一大清早,招待成骏的客房内,一条鬼鬼祟崇的倩影,正杵在床边打着坏主意。
“嘿!嘿!在兰姨的调教下,这次我一定会把你变成老猪公的。”真珠贼贼地笑,并不知成骏早巳蓄势待发,待她手印才这么一打,一个不好的兆头就笼罩着她。
“哇!”
惊得她哇哇大叫,身形也跟着呼啦呼啦地大改观,又焕然一身猪皮囊了。
“哈……哈……”成骏一古脑儿弹坐,“你又栽了。”
“臭萝卜!”
真珠一屁股坐地,气歪了嘴,“快把我变回来”。
可恶!她明明是照着兰姨教的,要趁他在没防备之下出其不意,这样成功就会在握的,可是,她还是吃瘪了。
“你这是在求我吗?”
他下了床去把门拉开,呼一口新鲜的空气,戏弄的念头打脑中浮起。
“是啦、是啦!求你把我变回来。”她心中仍不服气。
成骏皱一皱眉,“没什么诚意。”说完,他便得意洋洋地踱出门外。
真珠把头一扭,吓得大叫,“你要去哪儿?你还没替人家解咒呢!”真珠急急的一屁股离地,追了上去。
才一大清早就搞得耳根子不能清静那倒还是其次,最扰人的是真珠边紧巴着成骏和谷幽兰的后头,边嚷嚷不休,害得没见过这般不可思议画面的人,情绪无比的激动。
“那是什么东西啊?”
“猪在说话,天啊!妖怪,快来人啊!有妖怪
啊!”
昏倒的昏倒,尖叫的尖叫,那还不足让在后头收拾烂摊子的衣慕游大伤脑筋,而最是令他头疼的是,真珠又是那副猪皮囊了,唉!
真珠吐着一嘴的泡沫向不远处故作没事般的他求救。
“小游?”
周遭又是一阵尖叫、昏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