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管家行色匆忙的现身在客厅,毕恭毕敬的通报。「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回来了。」
妙龄女郎喜上眉梢,立即自沙发上站起身,准备迎接返家的哥哥,亦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岂料,后续的画面让她错愕--她最爱的男人,竟然抱着一名女人回家!
「哥?!」辜允玥睁着美眸,不敢置信的低嚷。
辜允朕将邬梅安置于沙发上,神情认真、动作小心轻柔,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
邬梅不禁怀疑是否身在梦境,否则眼前的一切,怎会如此不切实际?但她却忍不住深陷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既已决定放肆一夜,就顺从心意,享受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滋味吧!错过今晚,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
「想喝点什么?」他帮她调整背垫,让她坐得更舒适。
邬梅柔顺的摇摇头。「我不渴,谢谢。」
「宽叔,麻烦你打电话请章医生过来一趟。辜允朕回身吩咐管家。
章医师医术精湛、精通中、西医,是辜家的家庭医师,家中每位成员的健康情况他都了若指掌。
「是。」管家领命后,立刻离开。
「妳忍着点,医生马上过来。」他坐在邬梅身畔,柔声安抚。
接下来又唤来一名女佣,准备冰袋,亲自为她冰敷;他的种种体贴举动,落入辜震远夫妇和允玥眼中,备觉不可思议。
察觉自己成为目光焦点,她顿时肌肉僵硬,表情极不自然。「不……」未竟的客套话,在他冷冽的眼神示意下全数吞回去。
允玥站在一旁,喜悦的心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嫉妒。「哥,我回来了,你没看到吗?」她噘着红唇娇瞋。
辜允朕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声。「吃过饭没?」虽是亲切的问候,语气却疏离淡漠。
「还没!等你回来一起吃。」允玥在他另一侧坐下,爱娇的挽着他的手臂,晶灿的星眸,坦率直接的盯着那张陌生的女性脸孔。
感受到她锐利的眸光,及显而易见的……敌意?!邬梅连忙垂下眼睫,心中惴惴不安。
「呃……允朕,你不介绍客人让我们认识吗?」辜夫人温婉的笑道。
「她叫邬梅,是我的女朋友。」他故作亲密的揽住她的纤腰,不疾不徐的宣告两人的关系。
闻言,在座的所有人莫不感到讶然,邬梅更是受宠若惊的望着他。
她一而再、再而三被「女朋友」三个字,搞得心神不宁,心跳一百。
毕竟是历经过大风大浪,辜震远很快就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未了还不忘揶揄一番。 「好小子,原来你惦惦吃三碗公,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之前我跟你妈还老是替你担心。」
辜允朕淡然一笑,气定神闲道:「我希望等感情稳定一点再公开。」他继而转向她,提醒道:「还不叫人?」
「噢……」邬梅脑袋一片混乱,既想澄清又要顾及礼貌,舌头打了结。
「邬小姐别紧张,慢慢来。」辜夫人莞尔的微笑,丝毫没有架子,态度亲切。
她深吸一口气舒缓紧绷的神经,告诫自己以平常心应对。「伯父、伯母,你们好。」她扬起柔美的笑容,有种恬静的气质。
他们的对话,对允玥而言剌耳无比,被忽略的感觉更令她难受。「妳瞎了吗?还是把我当隐形人?」她口气不佳的指控。
「允玥,不准失礼。」辜震远板起脸孔,指责宝贝女儿。「向邬小姐道歉。」
「对不起辜小姐,我一时疏忽,请妳见谅。」邬梅歉然的赔不是。
她低声下气的姿态让辜允朕看不惯,收拢她腰上的五指,语气沉着。「允玥,妳还没叫人。」
他明显是帮着她的。一阵感动在邬梅心中漾开,爱意又悄悄添上一分。
对她爱护有加的父亲和兄长,居然胳臂统统向外帮外人欺侮她!允玥非常不是滋味,好象她的存在是多余的。
允玥忿忿地怒视喧宾夺主、霸占她心爱男人的邬梅,心有不甘的撂下话:「我不喜欢她,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说完,然后傲然离去。
「允玥……」辜震远爱女心切,要唤住她已来不及。「这女孩真被宠坏了。」他感慨,但神情却是纵容的。
「邬小姐,允玥没有恶意,别放在心上。」辜夫人出声圆场,轻柔的口吻透露出无限宠溺。
邬梅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曾经,她也和允玥一样受尽娇宠,不容许被忽视,也打心底由衷喜欢这两位长辈。
邬梅不禁想起她的父母,也曾如此神采奕奕、受人敬爱。而如今的情况,早巳不可同日而语。
她柔顺纯净的模样,让辜家两老留下深刻且良好的印象;尤其最可贵的,是她竟能抓住崇尚自由的儿子,让他甘愿被爱束缚。
「少爷,章医生来了。」管家尽责的告知。
「宽叔谢谢你,你可以去休息了。」辜允朕颔首致意。
他虽是身价无可计算的跨国企业总裁,但向来尊重年纪较长的长辈。除了出众的领导才能、敏锐有远见的眼光,带领集团开创一片新天地外,敬重长辈亦是他能让公司元老级干部打从心底佩服之处。
「小姐的脚踝扭伤了,并无大碍,过几天就会复原。」章医师诊断过后宣布,俐落熟练的为邬梅上药包扎。
辜允朕送走医生回到客厅,果断道:「既然脚不舒服,今晚就住下来。」
他的决定正合辜震远夫妇的意,两人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心中窃喜抱孙子的梦想指日可待。
「不打扰你们相处,我们先上楼了。」辜夫人优雅从容的起身,偕同夫婿把空间留给两位年轻人。
待父母一走,辜允朕也卸下好情人的面具,恢复一贯的冷漠。「今晚,妳睡我房间。」
他知道只要他在家,允玥无论再晚都会回来,并且一定跟他一起吃早餐,直到他出门上班为止。
利用对她的了解,因此才留邬梅过夜,让允玥以为他是玩真的。
既已投入,就要演得逼真且力求完美,在他能力可及的范围,每个环节都不许忽略。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和举止,都可能左右一出戏的优劣胜败。
邬梅心慌意乱,愣愣望着他,脑中浮现和他同床共枕的画面,倏地耳根发热。
涨红的脸泄露了她的心思,辜允朕撇唇补充道:「床让给妳睡,我睡书房。」
遐思被洞悉,她羞傀的无地自容。「我还是回家好了,我家人会担心。」
突来的尴尬令她想临阵脱逃。于是吃力的撑起身子,脚甫落地,但一触及他森冷的眼神,竟剎那间僵成化石。
他掏出手机给她,直言不讳道:「妳是这出戏的女主角,也是我的『雇工』,在戏没有落幕、任务尚未完成前,妳必须住在这里。」
邬梅惊骇不已,大感荒谬。她虽然偷偷幻想过与他有所进展,却从没料想事情竟会如此荒腔走板。
「辜先生,我不是什么女主角,也对演戏没兴趣。」她皱着眉头,无措的推翻他的说词。「明天我打电话到《禁忌场》中止交易,不会造成你的麻烦……」
能和他朝夕相处,固然敦她怦然心动,但他不凡的仪表气质、出身富贵人家的各项优异条件,在在激起她这些年潜藏的自卑心态。
邬梅深深明白,自己无法相他匹配。心情好复杂,一时间也厘不清,所以只好选择逃避。
「要不要中止交易是妳的事,但女主角妳是当定了。」辜允朕不容置喙道。
「我不晓得你口中的女主角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总有拒绝的权利吧?!」他专制的口气,让她有些动怒,忍不住呕气的扬声回答。
他瞇起眸凝视她,酷帅的脸透着一丝寒意。
被他炯炯如炬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凉,邬梅知道刚才一番话惹毛了他,她宛若犯错的孩子缩着颈项,心情志忑难安。
只见他伸长臂膀,朝她袭来--她恐惧的闭上眼,认命的准备承接他的愤怒,然而却被腾空抱起,感觉到他的男性气息近在咫尺,霍地掀开眼帘。
「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明显的在颤抖。「放开我!」她低嚷着,挣扎着要下来。
辜允朕觑着她,淡淡地反问:「妳希望我怎么做?」他迈开长腿,沉稳的步伐丝毫不受她在怀里妄动而影响。「把妳扔出大门,还是留下来扮演我的女人?」
他在威胁她!
辜家豪华气派的住所位于北部山区,想回台北市区,光开车至少也要花半小时以上。就算要搭公车,也得走上一大段路才能抵达站牌。
沿途鸟漆抹黑的没几盏路灯,她的脚踝又不舒服,恐怕走不了多远就痛死了,况且最近许多骇人听闻的社会案件,都是单身夜归女子被性侵害后灭口,并分尸、弃尸……还有吓人的灵异事件,也经常在夜晚山区发生。
思及此,她不由得慌张起来。
看她神色遽变,脑子里一定又胡思乱想。辜允朕不怀好意的存心戏弄她。「现在走,说不定还可以赶上末班公车。」
来到门边,他作势将她放下,邬梅惶惶然的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刷白了俏脸。
他阁下眼瞳,明知故问:「妳这是什么意思?改变主意了?」
她尴尬的难以启齿,拉不下脸央求他让她留下。
他恶意的不给她台阶下,还是放下她,敞开门「送」她出门。
这男人根本与她在《禁忌场》条件栏中,要求的温柔体贴相差十万八千里,甚至相反!他既霸道又自私,让她对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不配合就马上离开。」辜允朕已然失去耐心,下达逐客令。
外头冷风飕飕,她单薄的衣着根本难抵山上低温。静默须臾,最后还是屈服,暂且住在这里扮演他的女朋友,总比在山中冻成冰棍,或遇到任何可怕的意外来得安全。
两相衡量后,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我……我愿意留下来。」
他挑唇,帅气的眉眼藏着笑意。「这是妳选择的,我可没强迫妳。」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邬梅瘪着嘴,不甘愿的点点头,却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辜允朕满意的关上门,也将冷空气关在门外。「我带妳回房。」他撂下话,率先上楼,不理会她的脚伤。
睇着他硕长精壮的背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几乎是用单脚跳上阶梯。
稀松平常的举动,她却花了好几倍的时间和力气才得已完成,每跳一步,她就忍不住埋怨他的冷漠和大男人作风,心中对他的印象分数,又狠狠扣了好几分。
但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他,仍然觉得他酷得很有男人味。
呼,她一定是饿昏头,脑袋缺氧运作不正常,才会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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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邬梅到他的房间,辜允朕临走前告诉她房里任何设备皆可自由使用,然后便径自到书房。
还来不及端详他房里的装潢及摆饰,她立刻关进豪华套房内的宽敞浴室里,好好梳洗一番。
等她看见镜中的容颜,才发现精心妆点的彩妆已经有些糊掉,狼狈的模样比没上妆还惨。细声哀号一声,她埋首反复清洗脸庞,直到确定没有一丝颜色残留。
披上大好几号的黑色浴袍,坐在King size的弹簧床上,软硬适中的弹性令她赞叹不已,也开始百无聊赖的打量起身处的空间--
一贯的黑色调,黑色的床套、黑色窗帘、黑色家俱以及身上的黑色浴袍,这男人还黑得真彻底,予人一种冷淡疏离又极有个性的奇妙感受,与他酷劲十足的形象不谋而合。
说到底,他也算是表里一致,不像有些人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思绪游走至此,苏慧岚虚伪矫情的笑脸,蓦地跃入她的脑海,有一股郁闷横亘在心坎--苏慧岚清楚她目前的情况不比当年,存心看她笑话。
她没有心机,并不代表她智商不足;她忍气吞声、不想争辩,并非她有良好的修养。
倘若可以,她也好想大声叫他们闭嘴,奈何,潜藏的自卑感,让她连理直气壮的立场都觉得心虚。
人生存的价值,真的只能以财产多寡、地位高低来衡量吗?她扪心自问,事实已摆在眼前,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叹口气,她钻起牛角尖,有点不甘心。若可以当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谁愿意在夜市摆摊赚钱?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她、藐视她?
邬梅在心中吶喊咆哮,悲哀顿时一涌而上,湿濡了眼眶,但她忍住泪,索性抓起软绵绵的枕头、靠垫乱扔一通,以发泄满腔委屈。
丢累了,她倒头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眼皮逐渐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