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捶酸麻的脚,玉盏儿又打了个呵欠,早知道要她在此等候侍寝,还不如由他往返偷欢来得舒服。
她从戌时被召入翔宇殿已空守了一个时辰,还不见龙昊来。听当值的太监说他还在和大臣们讨论政事,晚膳也还没有用,身为皇帝原来也如此辛劳。
“洁郡主,这是皇上寝宫,您可不能乱闯,皇上要是动怒,奴才们担待不起啊!”殿外传来守门太监哀求的声音。
“你们滚开,我要看看皇兄的新宠长什么模样。”殿外又传来一声娇喝。
来人是郡主姒云洁,她一向刁蛮任性,根本不把守门太监的劝告放在眼里,两方争执不下,声音传出好远,整个翔宇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玉盏儿实在站不住了,索性坐在龙椅的脚榻上,伸直双脚用力捶起来,一旁的宫女太监不禁咋舌,这样没有规矩的妃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揉著酸痛的小腿,玉盏儿乐得听戏,新宠的位置还没坐热,已有妒妇上门来挑衅,有趣!
守门的太监还是敌不过姒云洁,被她硬闯了进来。姒云洁身形虽纤弱,但为了看皇上的新宠,竟宛如脚下生风,迅捷的闯进寝宫。
姒云洁直奔龙榻,手一挥就掀开纱帐,没人?
“洁郡主,是在找我吗?”玉盏儿爽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啊!”姒云洁被吓了一跳,猛然转回身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玉盏儿。
玉盏儿见她样子有趣,露出善意的笑容,但仍没有起身的打算。
一见到她,姒云洁的神色由受惊的愠怒转为惊艳,“你好……好美啊!”这样绝美的容颜,难怪皇兄会冷落丽妃。
“洁郡主,你也很美啊!听说你酷似皇太后,所以深受皇上宠爱,视为亲妹妹一般。”玉盏儿喜欢她率真可爱的个性。
姒云洁为了看清楚玉盏儿,也学她坐在脚榻上,把宫中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双眼细细端详著玉盏儿。
“你这么美,难怪皇兄不要丽妃。不过,皇兄也快不要云洁了。”姒云洁哀怨的低诉,所有自信在亲眼见识到玉盏儿的美貌后被震得粉碎。
“怎么会?宫中妃子无数,在我之后还会有其他受宠的嫔妃,可他只有你一个表妹。”玉盏儿拉过姒云洁的手安慰她,她了解这种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
“你称皇兄为‘他’!”姒云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如此直呼皇上,她怕被人听见,连忙用手捂上玉盏儿的嘴。
“云洁,你干什么?”刚进寝宫的龙昊不悦的喝住姒云洁,以为她想对玉盏儿不利。
过去姒云洁老和丽妃为敌,仗著有他撑腰尚能和丽妃抗衡;可若对上玉盏儿,她一定会输得很惨,十个姒云洁也抵不过一个玉盏儿。
“皇兄,您回来了。”姒云洁忙放下手,恭敬地垂首站立。
玉盏儿也站起身来,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边说:“你终于回来啦!”
姒云洁见她仍不用敬语,怕皇上治她不敬之罪,用手轻扯她的衣袖。
“不必扯她的衣袖,若要治罪也要先治你硬闯寝宫之罪。”早有人向他禀报了姒云洁的行径。
姒云洁吐了吐小粉舌,“那皇兄会不会偏心,不怪她而追究我呢?”
“夜深了,你出宫吧!你爹会心急的。”龙昊不作答,走向心里牵挂的佳人。
“你用晚膳了吗?”他的眼瞳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玉盏儿摇头,她偷溜出宫忙了一天,刚回宫就被召来侍寝,哪来闲工夫用晚膳。
“和朕一起用。”
玉盏儿瞥见气呼呼的姒云洁,莞尔一笑,“让洁郡主也一起用膳吧。”
“好啊!我正饿著呢,皇兄。”姒云洁欢欢喜喜地先坐下来。
“你是怎么收服她的?”龙昊看得出姒云洁对玉盏儿很有好感,他很纳闷为何玉盏儿可以轻易收服人心。
“说了我有什么好处?”玉盏儿娇俏的伸手向他讨赏。
“不愧是商贾之女,好精明。”龙昊牵住她的手,带到已备好膳食的桌旁坐下,三人开始进膳。
玉盏儿怕龙昊追问她的行踪,殷勤的替两人布菜。
“你是不是要撑大朕的肚量,好容忍你的特立独行?”看著自己面前快堆成小山的饭菜,龙昊不得不怀疑玉盏儿的动机。
“才没有。”玉盏儿心虚的低下头扒饭。
两人你来我往看傻了姒云洁,她第一次知道皇兄也会开玩笑。
刚用完膳,一个太监便进来禀报:“皇上,国舅大人在殿外求见,说要带郡主回府。”
“请国舅进来。”龙昊吩咐完又转向姒云洁。“这下总该回去了吧!”
没多久,一个老人走进来,双鬓虽已斑白,却红光满面,体态还似年轻人般强健,不苟言笑的脸孔因宦海浮沉多年更显威严。
他似乎也感觉到玉盏儿的审视,一双低敛的眸子陡然抬起,与她四目相对。
玉盏儿猛然一阵心悸,像被针刺了一般,痛得她双手捧住胸口,弯下了身。
龙昊发现她的不适,自后揽住她的身子。
“盏儿、盏儿……”龙昊心焦的在她耳边呼唤,他真的被吓到了。
瞬间的心痛后,玉盏儿自龙昊的衣袖下抬眼,只看到一抹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个老人终有一日会不利于她,给她带来灾难。
她因心悸变得十分虚弱,龙昊屏退其他人后将她抱到龙榻上。
龙昊伸手探人她的襟门,被她抓住,他邪笑以对,继续探索,直到确认她的瘀伤已散,才满意的替她拉好衣襟,再拉拢锦被盖上。
龙昊单手斜支著头,躺在她身旁问道:“这样的心悸常发作吗?”
“这是第一次,我不是个体弱的人,一向很健康。”
他仍不放心的吩咐:“明日让御医来看看。”
“不要,我很强壮。”她高声宣告自己的不满。
“讳疾忌医。你这样细嫩的手也算强壮吗?”龙昊拉起她纤细的手臂嘲笑。
“不给你看。”她收回手,转过身背对他。
“别让朕担心。”他扶正她的身子。
“若是其他妃子,你也这样挂心吗?”他这种关爱的眼神能为她停留多久?一年还是十年?
“你与她们不同,不要总想著比较。”别人总想要更多,她却要平等。
“有何不同?只是这副皮相更好看罢了。”并非她自轻,人生在世不过如此。
他翻了翻身,无意间碰触到她柔软的胸脯,男性的本能立刻被激发出来。他俯身向她索吻,直吻到她快没气了才放开。
“宠你不只因你绝美的容貌,你还有更多容貌之外的东西。”他把玉盏儿的头安置在自己肩上,闻著她的发香。
她调皮地用手心摩挲龙昊的下颚,感觉他的胡渣搔挠手心的酥麻感。
龙昊抓下她的手放好,“想好好睡就别向朕调情。”
“这算吗?”她挑衅。
“你可以试试。”
“才不要。”她收回手,不再乱动;静听他的心跳声,心中渐生依赖。她突然嗤笑起自己,这种感觉便是女人一生所追求的归宿吗?看来她玉盏儿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她以手指细细勾勃他的浓眉、直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他和寻哥哥如此相似,几乎没有不同,可近来她发现这张脸孔在她心中只属于龙昊了。悟到这一点,她马上收回手。
难道她爱上他了?不!她从来不会爱人,也不能爱人,尤其是他。她安慰自己,轻吁一口气后转身下床,动作极轻,仍是惊动了他。
“要去哪里?侍寝还没有结束呢!”他没有睁眼,仍在闭目养神。
“喝杯茶也不可以?”真怀疑他有没有睡。
“不许逃。”龙昊警告。
玉盏儿自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却没放下茶杯,拿出一块绣帕包住茶杯,用尽全力向地上摔去。她拾了一片较大的碎片走向龙榻自己睡过的地方,伸出中指,闭上眼奋力割下去。再睁眼时,只见血一滴滴洒在锦褥上,奇怪,她怎么不痛?
身旁的龙昊感叹一声:“遇到你,朕注定要受伤。”不知这算不算行刺?
“啊!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玉盏儿内疚不已,她不是有心伤他的,他干嘛要多事伸手出来?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焦急无措,连忙以衣袖擦拭他流出来的血,可血仍不停的涌出。
龙昊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口中吸吮,好一会儿血才停止流下。
龙昊将她揽在怀中,“心疼吗?”戏弄的口吻却想听到贴心的答案。
“需要我心疼吗?”她撕下自己的衣裳为他包扎。
“真倔强。为什么这么做?”
“以示贞洁啊!我把初夜给了简王爷,要我拿什么给皇上您?”她清楚这种有关贞洁的事有太监专管,不留下证据传扬出去,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不必如此,没有人敢质疑你。”龙昊知道是自己行为不当,才给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对我的恩爱只是一时兴起,我却要在这宫中苟活一世,若今日落人话柄,他日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玉盏儿说得一派轻松。
“你就对朕这么没有信心?”她到底要什么,这样宠爱还不够吗?
“民间百姓尚且三妻四妾,你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宫中佳丽任你挑选,不可能为我放弃后宫三千,你也不需要我对你的信心。”她不想欺骗自己,一个人只有不能欺人时才会自欺,她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不许以这种口气教训朕。”他确实不能保证什么,但不代表他会冷落她。
“看,雨露由来一点恩,钟情已成昨日事。前任宠妃该回冷宫了。”玉盏儿挺直颈背像只骄傲的天鹅,嘲讽他不敢承诺就以强权压她。
“陪朕用完早膳再回紫灵苑,稍后朕让人把你的东西全部搬进翔宇殿,朕要你陪朕在此久居。”他向来拿她的伶牙俐齿没有办法,只能任她消遣,可今后她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翌日,龙昊正式召告天下,封玉盏儿为“灵妃”,以实质行动确立了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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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将至,秋风袭人,寒气入骨,可翔宇殿内依然温暖如春,浴池内则是水雾氤氲,空气中透著一股花香。
一只藕臂轻撩起池水,沐浴的人儿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滴滴水珠从手臂上滑下。几个月来,每次与龙昊欢愉之后,玉盏儿总会在浴池中仔细洗净自己,而且时间越来越长,只为洗去他的气息。
如此空寂的翔宇殿,她在此陪伴了他多少个日夜,不久后她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当初便知会有这一天,所以她不要依恋他的一丝一毫,不想在离开他之后思忆这段时光。
“在想什么?”龙昊由纱帐后走到浴池边。凝望她这么久,机敏的她竟没发觉,心中一定在思量什么。
玉盏儿仰视站在池边的他,高大英武得像一尊神只,她唇边绽出一抹笑,扪心自问,想完全忘记他,她做不到。
她的笑靥让他看痴了。近一年的时光,对她的爱恋没有一丁点儿减少,他也告诫自己,作为君王不该如此迷恋一个女子,那会成为他的弱点,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在水中久了会受寒。”他弯下身要拉她起来。
“会弄湿你的衣服。”她逃向水池另一边,其实是不想再沾染他的气息。
“那就换掉。”他无所谓地说,又伸手过去,可她仍旧逃避。
“要朕下水抓你吗?”他不能忍受别人的拒绝,事实上,除了她以外,从未有人拒绝过他。
“我自己起来。”她投降,也是因为泡得太久,皮肤都皱了。
龙昊以厚厚的毛巾裹住她,时近冬季,非常容易受寒,何况远行在即,娇弱的她不能染病出行。
“秋狝明天开始吗?”她希望那些可怜的小动物能逃脱男人们残酷的游戏。
“带你去如何?”他用毛巾擦拭她的长发。
“大臣们会觉得有违体统,到时你耳朵又不得安宁了。”她自己另有安排,才没时间去承受大臣们鄙视的目光。
大臣们总视皇帝身边的妃子为祸水,生怕她们把一片大好江山给葬送了,国富民强的功绩就是他们的,一旦社稷不稳就将亡国的祸源推给女人们,她早看透了。
“留你一人在翔宇殿太寂寞了,不如叫云洁来陪你。”他体贴的安排。
“我的生活原本就如此,倒是你在此久居不寂寞吗?”她反问。她走后,他会寂寞还是另觅新宠?想必是后者吧!世上没有甘愿寂寞的帝王。
“有你相伴就不寂寞,何况以后有子孙绕膝,这翔宇殿不会冷清的。”
她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道:“若有一日我触怒了你,求你不要迁怒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她等待这么久,就为了获得这个承诺。
望著她渴求的眼神,他怎么舍得拒绝?以她的性情确实难保不会触怒他,不过他是不忍降罪于她的,更遑论她的家人,他点头应允。
“不可以反悔!”她握住他的手,又一次确认。
“你质疑朕的话?”多疑不是她的本性,可她眼中闪动的兴奋实在诡异,她在计画什么惊人之举吗?
“盏儿不敢,我只是不想因自己而祸及家人。”没有这个保证她不敢轻举妄动。
龙昊有些动怒了,他的真心眷顾始终不能得到她的信任,她想求的也不是尊贵的地位,而是宫外家人的安危。这样一个不求皇后尊位的女人心里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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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进入深秋,没了初秋的干燥清爽及秋阳高照,倒是灰暗阴郁的云雾总围绕不散,使人感觉沉闷。玉盏儿穿著一袭样式别致、手工精细的淡紫色锦袍,外罩一件名为“一丈雪”的雪貂大氅,恰到好处的彰显出她的优雅神秘。
皇家秋狝是未朝入主中原后一直沿袭的传统,凡成年的王侯子弟都要随皇上进入围场狩猎,一是要显示民族骁勇善战的天性,二来是要警示贵族子弟,祖辈取得江山不易,不可忘却自己马背上得天下、逐水草而居的艰辛。
玉盏儿深知秋狝的重要,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该来,可龙昊执意要她送行,似乎打算向群臣宣告什么,并一直把她的手紧握在掌中。
玉盏儿厌恶台下不时投来惊艳和鄙夷的目光,而且她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出现,怕日后出宫多一个人认识她,便多一分危险。所以她好不容易从龙昊手中抽出手,便赶紧趁他不留意时溜下点将台。
她晃到帐幕后看他的坐骑,这是一匹毛色雪白的烈马,所以被赐名银骥。龙昊平常不让她靠近,因为它是匹性情极烈的马,曾摔伤过十几位驯马师,还是龙昊亲自驯服它的,所以银骥也只听命于他一人。
她早就想试骑看看,她用最轻柔的动作抚摸银骥的鬃毛,安抚它焦虑的情绪,又从怀中拿出用锦帕包著的食物喂它。
“银骥,你寂寞吗?你不愿让他们骑乘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不配,对吗?而他才是你真正的主人,所以你愿意顺从是吗?”玉盏儿认真的对银骥说著。银骥也像听懂了似的,温顺的回以低鸣,任由她抚摸。
“盏儿,离开它……”看见此幕的龙昊出声大叫,脚下也施展轻功,如风般迅捷的到她面前,将她带离银骥。
直到距银骥已有五丈远,龙昊才放下玉盏儿,紧绷的脸孔表明他有多么恼怒。“朕曾说过不许靠近它,你知不知道它曾踢伤多少人?”天知道,刚才见她靠近银骥他有多恐惧,就怕她被踢伤,现在心中只庆幸她安然无恙。
“它不会伤害我,它喜欢我。”玉盏儿解释道。
可这种解释不能让他满意。“它只是匹马,不懂欣赏你的容貌。”
“可它欣赏我的桂花糕。”玉盏儿摊开手心,让他看她手中的桂花糕残渣,眨著灵眸,显得万分得意。
端详了一会儿,龙昊真不知该褒奖她还是惩罚她。“十几个驯马师敌不过一块桂花糕?”
玉盏儿走向银骥,摸著它雪白的鬃毛,银骥果然温顺的任她抚摸,既不乱动也不嘶叫,却像孩子一样发出一种撒娇似的低鸣。
龙昊翻身上马,“朕秋狝这段时间,不可以再胡闹,懂吗?”
“嗯,我会每天祈祷的,为那些被你狩猎的小动物。”要她安分,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替朕祈祷?”
他这是在吃醋吗?玉盏儿撇撇小嘴道:“有那么多人保护你啊!”皇帝的安全还会有问题吗?她怀疑。
突然,她跑到马前。“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龙昊以为她有亲昵的话要说便俯下身,玉盏儿却踮起脚拉住银骥的耳朵低语。
鬼丫头故意气他!龙昊板起脸问:“对它说了什么?”
“要它在追逐猎物时跑慢些,回来我再赏它桂花糕吃。”玉盏儿调皮地说著。
“你要朕空手而回、一无所获吗?姑娘,你的希望必然落空。”
语毕,龙昊骑著银骥奔向狩猎队伍,英挺的身形受人瞩目,他是天下的王、是皇帝,有无数人敬畏崇拜,拥有更高无上的权力,却不能抑制一颗自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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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你要诊断清楚。”玉盏儿低吼。这庸医刚刚说什么?她有了身孕?可是她一直在吃避免受孕的药,她不可能怀孕的。
“娘娘,这是喜脉,不会有错的,恭喜娘娘怀了龙种。”
玉盏儿头痛欲裂、不敢置信,只能怔怔地望著御医。那御医只当她大喜过望,收拾医箱便要离去。
“御医留步,我希望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你明白吗?”好在她仍未失去理智,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给了御医。
“臣明白,臣对外将只字不提。”御医收了玉佩心中暗喜,知道此乃价值不菲的御赐宝物,兴高采烈的走了。
是上天在和她开玩笑吗?自初夜开始她一直避孕,怎么会在要离开时有了身孕?如此一来,她如何能洒脱的离开他?可拿掉孩子她也不忍心。娘,盏儿该怎么办?
一边是她的骨血,一边是她的尊严和自由,她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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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走在梅林里,玉盏儿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那件事,但仍无法下决定。
“娘娘、娘娘,您等等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边叫喊边追逐著一个头发垂散、脚步凌乱的女人。
那目光涣散的女人跑到玉盏儿面前突然停住脚步,猛然伸出像利爪般的手抓向玉盏儿的娇容。
玉盏儿灵敏的闪身躲过,那女人失去重心险些跌倒,站稳后又扑了过来。
玉盏儿没有再躲,而是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左手腕,用冷峻的声sl&音喝道:“丽妃,你这个样子不觉得汗颜吗?”
丽妃当下怔住,双手无力地垂下,“你现在一定很得意,过去我曾在这儿羞辱你,现在你可以报复了。”
“得意?所得非我愿,我和你所求不同,没什么可得意的。”玉盏儿为她不值,一个曾经美艳的女人为情这样自残自贱,何苦?
“你得到了一切,你还有什么所求的!”丽妃嫉妒地喊出来。
“丽妃,即使他不钟情于你,你也不该轻贱自己,女人不是为男人而活的。”玉盏儿用手撩开丽妃的乱发,露出她姣好的容颜。
“我没有轻贱自己。”她不要这种怜悯,尤其是出自情敌的怜悯。
“丽妃,你是个聪明人。一个爱荣耀权力胜过爱自己的女人,不会在失宠后亏待自己的,你爱他已远胜过爱自己,这样值得吗?不要辜负了自己的青春、美丽的容貌,你该自爱。”玉盏儿从追逐丽妃的小宫女手中接过披风替丽妃披上,她最见不得为了男人而不在乎自己的女人。
“妆扮得美丽又怎样?他已不再看我,甚至不给我看他的机会。”丽妃再也支持不住地痛哭起来,完全不复往日的精明、狠厉。
“汉朝班睫妤因赵飞燕而失宠,自动请命去侍奉太后、编制宫史,没有男人一样自得其乐。古来男子皆薄幸,你早该知道。”
“不,我不要做班婕妤,我爱他,我要在他身边。”丽妃失控地叫喊著。
“你如此美艳聪明,要得宠就来争啊!后宫不就是一个女人互相伤害、残杀的战场吗?”玉盏儿知道一个平静的人远比一个因欲望而疯狂的人幸福,可一个毫无斗志的人却远远比不上一个为欲望而疯狂的人快乐。
“为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丽妃不解,没有一个人会叫自己的情敌来和自己相争,除非……
“你不爱他。”她得出结论,震惊不已。“那你为什么入宫?”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回宫去吧!你还有时间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找回往日的美艳雍容,重新赢回皇上的心,我只希望你别再用狠毒的手段去残害其他女人,宠幸可以掠夺,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是罪孽了。”如此做,她走之后他应该不会寂寞,只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吧。
“灵妃,那你呢?”不再得宠的妃子在宫中有多么悲惨,她心中最清楚。
“你不该多问,他不喜欢好奇的人。”玉盏儿说完便离去。
看到失宠的丽妃,她有了决定,她既要自由又要骨肉,当腹中的孩子可以自己决定人生时,她会告诉他实情,如果他要认祖归宗,她会拼尽全力帮助他。既然她娘可以凭一本“训女录”将自己教养成人,她同样可以独自抚养孩子。
她玉盏儿注定忘不了他,只能从他那里偷走一个孩子,作为与他生活的见证和纪念。
玉盏儿双手抚在白己小腹上,“孩子,娘要带你去浪迹天涯,你愿意吗?娘要带你去游历这属于你爹的江山,让你寄情山水、淡泊世事,而不去争夺帝位,若你真想要帝位又能经世济民,娘也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