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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是谎言 第九章

  说她不畏惧席家大宅,那是骗人的!

  只是,她用力的说服自己——她现在对席家的任何人事物都没兴趣,所以,她下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当然更不必怕任何人。

  是以,当她经过恩典的身旁,虽然立刻就忆及当年他对她使坏的嘴脸,却拚命的将害怕的心给深藏起来。

  她抬高头、挺直腰杆,像是全然没看到恩典似的。

  席时稷在她身旁,亲自体会到她对恩典的惊恐感觉,他发现他甚至差点来不及扶稳,因头抬得太高而险些跌个狗吃屎的白苡若,他忍不住对恩典投以一记恶狠狠的眼光。

  虽然恩典当年确是席老夫人身边的看门狗,但随着物换星移,席家当家做主的头头换了,他当然也得跟着众人一起对席时稷摇尾乞怜。

  「少爷……」恩典惊恐的看着席时稷突然投射过来的冷然目光。

  席时稷决定等他有空,他会对恩典施以大刑伺候,非逼他说出过往所有的秘密不可。

  可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不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在这里挡路做啥?」席时稷口气不佳的责备道。

  看着恩典像只夹着尾巴逃窜的流浪狗般的神情,白苡若其实并没什么好开心的,但她就是忍不唇角微微往上勾了起来。

  而席时稷看到了。

  他讶异的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渴望能让她小脸上的笑容挂得更久一点,以致他贪婪的盯着她直瞧。

  白苡若突然意识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十分热切,立刻冷下脸,直往前方行。

  但他记住了——如果对恩典不假辞色能令她开心的话,那他会每日照三餐……甚至外加消夜做的。

  「妳去哪?」他一把拉住她急促往前的步伐。「我们的房间在这,妳忘了吗?」

  但白苡若却抵死都不肯跟他一起回到他俩曾经一起分享的房间,她很坚持的背抵着墙,一步也不肯往前走。「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跟你同房!」

  她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浓厚到了极点。

  「妳……」他没打算逼她,却忍不住提出疑问。「苡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妳变得这么恨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只说完这句,就再不肯跟他多说一个字。

  「可我就是心里没有数啊!」这是真话,他半点谱都摸不着,要他怎么追根究低?

  白苡若完全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她才不信他现在所说的任何推托之词。

  走到一问她熟悉的房门口,她的心突然变得好低落……但她就是执意要住在里面——这样,她才能武装自己的心。

  毕竟,住在这间当初让她终于认清席时稷真面目的房里,她才会记取教训,不至于再度遗失自己的心啊!

  「这问?」他皱起眉。「为什么?」

  她不语,只是走进房里,坐在当年听他二叔诉说他压根儿不在意她存在的那张床上。「我累了。」下起逐客令。

  席时稷看她满脸倦容,不忍心再缠着她。「那妳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不!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叫他的,这是白苡若心底的决定。

  冷冷的看着他跨出房门外,他的身影前脚才刚踏出,她后脚已砰地一声将门用力的关上,像是深怕他多留一会儿,就会玷污她的地盘似的。

  席时稷不得不承认,她还真的很知道怎么伤他的心啊!

  但一想到他该让她在席家这未来一个月内能备受尊重,他就得先去安排许多细节,毕竟,他可是期望她能待超过一个月以上,甚至更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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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老夫人偷觑着席时稷远离的身影,这才悄悄自阴暗的墙角走出来,走向白苡若所待的房间门口。

  她倒是很讶异白苡若没跟席时稷同房,但也不禁感到欣喜。

  「叩叩!」敲了两声门,却没得到任何响应。

  席老夫人正想直接用喊的,却听到屋里传出白苡若淡然的嗓音。「你走吧!我不想见到席家任何人。」

  咦?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于是,席老夫人立刻用力的踹了房门一下。「给我开门!」

  白苡若没料到是席家的其它人来探望她,当下心头一悸,此刻的她没半个人保护,她能幸免于难吗?

  但她又转念一想,她又没觊觎席家的任何事,为何她要害怕?

  所以,虽然往日的阴影让她多少有点惊畏,她还是打开一道门缝。「很晚了,有事请明早再说,我累了。」

  但席老夫人哪这么容易被打发?

  「我要跟妳说话就说话,哪有妳插嘴的份!」她霸气的直闯进屋内。

  白苡若没关门,她就站在门边,以便情况不对时,能及时逃命。「好,有话请直说。」

  虽然眼前这位老太太伤她甚深,但白苡若并未将太多的怨怒放在她的身上,可也没将她当成是好人就是。

  「好,我就直说。」席老夫人也不掩饰。「我们席家一点都不欢迎妳,妳快走!」

  白苡若却在乍听到赶她走的话语时,忍不住笑了。原来,席家当家做主的人真的换了!她摇摇头,依当初的叫法敬称:「席老太太,妳可能弄错了,我一点都不想来,可却是妳的金孙硬逼我来的。」

  「那妳可以不听他的啊!」席老夫人天真的建议。

  「我能不能,妳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席家不是最会仗势欺人的吗?」白苡若拿她以前的话堵回去。

  「妳……」席老夫人没想到五年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小女孩竟然也敢反击了。「妳这个不知轻重的白痴,妳以为妳还能挽回我孙子的心吗?」

  席老夫人决定一开始就展现猛烈的攻击力。「哼!我告诉妳,他就要跟执政党的高官的女儿结婚了。」

  乍听到席时稷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白苡若的心一阵悸动!

  不、不该悸动啊!她早就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了!所以,她尽量压抑着情绪。「很好啊!替我恭喜他。」

  却难掩说话的同时,有股浓浓的酸意倏地自她的心底窜升到她的四肢百骸。可白苡若假装没感觉。

  席老夫人更气了。「那妳还不走?」

  「他让我走时,我自然会走。」没告诉席老夫人,她最多只会留一个月,是想让她多担点心,以报她的心头恨吗?白苡若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想把自己与席时稷的关系告诉他人。

  「妳……」席老夫人见赶不走她,只能继续对她做人身攻击。「看看妳这样,瘦得不成人形,妳这样能怀孕吗?我看连鬼都怀不成!」

  可她这话却直接伤到白苡若的心!让她顿时激起反抗的怒气,她颤着声音说:「是的,我是连鬼都怀不成!」

  因为,她已失去做母亲的本能了啊!

  「而我那未来的孙媳妇就比妳好多了,她的屁股够大,我看她至少能帮我生一打……」席老夫人洋洋得意的说。

  却被白苡若恶意打断。「那妳不如叫妳的金孙去娶头母猪,那样可以生得更多。」

  「吓!」席老夫人被她粗俗的话语给吓住。「妳……没家教!」

  「而且……」白苡若根本不理会席老夫人的护骂。「妳是该担心一下,万一妳的金孙真的就是执意要我,可我却连半个鬼都生不出来,」她比着自己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瘦弱身躯。「到时候妳要怎么办呢?」

  她真的是故意的!

  谁教席老夫人触到她心底最痛的伤口!

  果然,席老夫人当下白了脸。

  白苡若只觉得自己好开心,看到当年害得她这辈子都无福享有做母亲权利的人,失望痛苦,她心底的苦楚似乎开释了些。

  可她没想到的是,席老夫人居然是个这样能仲能屈的人——白苡若一直以为,她该是个骄傲而尊贵的人才对。

  只听砰地一声,席老夫人竟双膝一软,径自跪在白苡若的面前。

  还好她够机灵,就在席老夫人跪下的前一秒钟,她已弹跳得老远。

  「我求妳离开……」席老夫人正打算硬的下成来软的,非跪到白苡若逃之夭夭不可,却突然噤了声。

  「奶奶!妳这样是在干嘛?」

  是席时稷的嗓音。他刚才就是想去找他奶奶商量,要她别找白苡若的麻烦;却被他二叔缠住,老是跟他谈些有的没的——状况就跟五年前一样!

  他突然心一惊,硬是不顾他二叔在背后的呼喊,急急赶回来。

  白苡若特意绕过他,与他们席家人保持远远的距离。

  「奶奶,妳还不快起来!」席时稷拉着席老夫人离开,却不忘回过头对着白苡若轻声交代:「苡若,妳等我!」

  等他处理完他奶奶的事后,就来跟她陪不是。

  但她会等他才怪!

  冲回房,她才想关上门,却又被人推开。

  「你们到底想怎样?」白苡若真的又气又累,她没好气的任来人推开门,气得只差没大吼出声。

  「是我,二叔。」席国权轻声示意。

  「二叔……」白苡若当下熄了怒火。

  在席家,她唯一不会给他难看脸色的就只有席国权,只因当年是他对她开诚布公,她才得以认清真相的。

  「有事吗?」虽然很累,但她还是打起精神陪着席二叔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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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时稷再赶回来白苡若的房门口,却见里面已熄灯。

  「苡若——」席时稷感到怅然若失。「妳就是不肯等我吗?」

  席地而坐,身子依靠着房门,他决定守她一夜。

  这当然也是因为他不停地三思,如果当年他能多对她关心一分、多保护她一分,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他了。

  总觉得他欠她,他该找机会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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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蒙蒙亮,白苡若就醒了。

  她坐在床沿上,想着五年前的某个晚上,席二叔对她诉说着席时稷的恶意对待,以及昨晚席二叔又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席时稷已将未婚妻的肚子搞大,却想始乱终弃的恶行。

  她会对这样差劲的男人还有情意吗?

  绝不!

  虽然曾在乍听到他要结婚的剎那,她是有点心痛,但那又如何?

  他都已经跟人家有孩子……

  而那孩子的妈妈在获知席时稷不想结婚后,竟然已萌生打掉肚里孩子的念头……

  不!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再发生,绝不!

  她的孩子已在还没缘看看她这个亲娘前,就已去世……

  她不愿再看到旧事重演,她不要再有第二个她的事情发生啊……

  不行!她得郑重的表明心意,让他对她死心,这样他才能静下心,赶快迎娶那已为他怀孕的未婚妻,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

  想着、想着,她突然发现脸凉凉的,伸手一抹才发现,她竟然又哭了!

  唉!她明明都已不再哭泣了,怎么在再见到他后,又变得脆弱了?

  抹掉泪,她打开门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被他的身影给吓到。

  「醒了?」席时稷虽然坐得腰酸背痛,却在一看到她的容颜,身上所有的疲累就都不翼而飞了。「想到哪去?」他可以做向导。

  白苡若很惊讶!

  他竟然守在她的门外一夜?!

  这要是发生在五年前,那她绝对会感动到不行;可他现在已有怀了身孕的未婚妻,却还来招惹她,这只会让她更看轻他!

  她当下沉了脸。「你不觉得你该去别的地方吗?」

  她的意思是——他该守的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她。但他的解读却是——他该去忙席家的正事,不必陪她。

  「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有妳的地方。」这是他这五年来,愈来愈强烈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这样处心积虑的想找她回来。

  「你的情话该说给想听的人听,我没兴趣!」她急急的往前走,不想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因为那会引起她的反感——

  当年,她不就是败在他的花言巧语中吗?

  席时稷从没想过,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这般的没地位。

  「那妳对什么人有兴趣?妳老板吗?」或许是他太累,也或许是他累积的醋罐子终于至此打翻;他不是不知道那个温兆显对她的好感。

  虽然温兆显是有跟他做过一番恳谈,也透露她心底还有他席时稷的地位,但……看她的表现实在令他感受不到啊!

  白苡若的身子为之一震。

  他居然敢污蔑她?!

  是他对不起她在先,现在又想吃回头草,想利用她来辜负他的未婚妻,而他现在还敢恶意中伤她?

  虽然昨晚她是有答应过席二叔,不能透露她已知他就要结婚的讯息。但她现在根本隐忍不住!

  「你敢问得出口?你竟敢问得出口?!」她好激动地冲到他身前,不顾自己不想跟他接触的原则,一把扯住他胸前那条绉巴巴的领带,气急败坏的质问道:「那你呢?你都要结婚了耶!」

  「我要结婚了?!」他怎么不知道?

  看他一脸的装蒜样,白苡若更气。「你再装嘛!」

  可他哪有装呢?

  席时稷深信一定是有人对她嚼舌根,她才会道听涂说,但他一点都下介意。毕竟,这拉近了她一直不肯对他放宽的距离。

  他也回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我要跟谁结婚呢?」

  事实上,他根本不能结婚啊!

  白苡若才不肯让他有亲近她的机会,她恨恨的甩开他的手。在确定自己已躲得他远远的后,才冷冷的开口:「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了,你还不对她负责,难道你……」

  泪又在眼眶里绕着、打转着,她却拚命的忍,不肯再在他面前示弱。

  「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吗?」说这话时的心痛有谁能懂?尤其是,她再也不能当母亲了,她再不能生个像她的孩子来照顾……这样的伤痛有谁能体会?又有谁能弥补她这辈子的损失呢?

  「她……都要拿掉孩子了……」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在逼他离开她,但她就是不忍让一条小生命再牺牲啊!

  「你还不救……救救孩子……」她愈说愈语无伦次。

  席时稷突然自她乱无头绪的话中听懂了。

  他缓缓的靠近她,趁她一个不注意时,一把抓紧她,硬是抬起她的小下巴,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是谁告诉妳这些的?这些想法是谁灌输给妳的?」

  但她只是止不住泪的紧咬着下唇。「那不重要。」

  「不——那才重要!」席时稷很慎重、很正经,也很正式的看进她的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他的话说得明白。

  「我,自从让妳离开……不!是自从娶妳的那天开始,再没跟任何女人在一起过,一个都没!」他将话说得斩钉截铁。

  而为了不让自己信誓旦旦的话语被打断,他甚至将一根食指贴在她几欲说话的薄唇上。

  不!她才不信!

  但他才没让她有机会发言,今天的主控权是他的。「而我,也绝不可能再跟任何人结婚。」

  哼!她会信他才怪!

  虽然他手上的温暖又唤起了她对他的思念……但那又如何?她会死命管住自己的心的。

  「因为——」他没理会她一脸的不齿相信他的表情。「我不想犯重婚罪!」

  「哼!」她恶意的用鼻子哼出声,却在下一秒钟呆愣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我不介意说第二遍、第三遍,甚至是百遍、千遍。」他信誓旦旦的说。「我席时稷这辈子只结过那么一次婚,而且还是被某人逼的,可我从来没有办过离婚……又没人逼我,所以,我怎么可能再娶别人?」

  「可你……」他没在她走后就办离婚手续吗?

  咦?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她逼他结婚?可这不是重点,白苡若心想,她才没工夫跟他闲扯当年的是非过错。

  「可不对啊!我有签好离婚协议书……」还是在席老夫人亲自监督之下,签好才走人的。

  「怎么你没去办……」但怎么可能?他都对她这么狠!

  席时稷就放任她这样自问自答。「所以,我只有一个疑问,是谁让妳对我产生这么大的错误印象?」

  「我……」误会他了吗?但怎么可能?

  「是谁?」他虽然急着知道,却没敢太大声吓坏她。「告诉我苡若,是谁这样想拆散我们两个?」

  是、是他吗?

  可为什么?她没得罪他啊!

  白苡若看着席时稷,久久不发一语。

  是她误会他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而是她对他的信任度不足,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吗?

  「是我二叔吧?」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终于问出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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