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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不隐藏 第九章

  骆子坚这辈子没想过,他还会再见到葛丽塔,更没想过,葛丽塔会纡尊降贵的来到台湾这个蕞尔小岛,甚至还愿意踏进当初被她嫌弃至极的这座农场。

  长腿跨出一个半弧,他从吉普车上下来;原本他正打算下山到学校去找初允蝶,没想到却在农场门口遇见刚从计程车下来的葛丽塔。

  “嗨,子坚~~好久不见了。”一下计程车,葛丽塔连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提,就很厉害的踩著三吋高跟鞋,直奔向骆子坚。“我好想你……”
  简直像饿虎扑羊的姿势,她热情的拥住他,妩媚动人的偎在他的怀中。

  美艳成熟的脸庞抬起,她以痴迷的目光仰望著比当年更加俊飒成熟,更富男人魅力的骆子坚,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

  “你来做什么?”冰冷的语调从薄唇吐出,骆子坚低头看著她,她的美艳动人已不再像当初那般令他如痴如狂。

  自从她决定从他身边逃开,当面告诉他要与他分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对她存有一丝丝的感情了。

  “我……”他的森冷令她害怕,但那也只是一瞬问而已,因为她相当自信的认为,这个被她打击过的男人,只是一时无法从乍见她的震惊中回神,他在武装自己。“我来台湾旅行,顺便就来你这边走走,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而她准备用她的柔情,卸除他的武装。

  “是不欢迎。”他蹙著眉宇,推开葛丽塔。

  “你不欢迎没关系,反正我们那么熟了,我来这里-切自便就好了。”葛丽塔耸耸裸肩,对他的冷淡一点也不以为意。

  细肩带低胸洋装,让她丰满的酥胸呼之欲出,浑身散发著令男人招架不了的性感……她就不信,她这样性感地站在他面前,他还能用他那张冷脸对著她多久!

  一切自便?!“我可没允许你踏入我的农场。”骆子坚看也不想看她,转身打算重新上车。

  葛丽塔带著媚笑走过去,在车门前拦住他。“因为你还恨我伤了你的心,所以你不允许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对吧?”

  有恨就有爱。如今他还恨著她,代表他尚未从那段情伤走出来,他心底还是爱著她的。

  “要我恨你?”骆子坚听了简直想笑。“没必要。”冷冷一哼。

  这样的蠢事他不屑做,他只能承认,因为她的伤害,造成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肯相信感情。

  “你……”葛丽塔花容微微一变。“好吧,你不恨我真是太好了,至少让我可以对我曾伤害过你的事释怀了。子坚,你知道吗?我曾经对你感到很愧疚,这几年一直想来找你--”

  “抱歉,我今天很忙,没空招呼你,趁著那辆计程车还没走掉,你可以再搭他的车下山,不送。”计程车司机一直在旁边等著她来提行李,顺便付车钱。

  骆子坚庆幸他和葛丽塔的对话全部是极流利的英文,相信计程车司机应该听不懂,自然不担心他会到小镇上乱放谣言;他可不想因为葛丽塔的出现,而让他和初允蝶之间起什么风波。

  说著,他回头走向农场门口,将平常很少关上的高耸大门给关了起来,他这个举动无疑是不想葛丽塔踏进农场一步。

  “子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他又走回吉普车时,她生气的抓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这双手曾经爱过她,如今却--

  骆子坚紧抿著唇,凝著冷峻的脸,无情地挥开她的手。

  葛丽塔被挥退到几步外,眼看著他跳上车,扬长而去。

  “骆子坚,我回来找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能这样对我!”跌坐在地上的葛丽塔,失去了优雅和骄傲,尖声大叫。“就算你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又怎样?我就是要定你了--”

  搔搔头,计程车司机看见这一幕,整个人困惑不已。

  这个外国女人到底和骆子坚在演哪一出戏?他怎么看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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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来到学校,骆子坚在进到办公室找不到初允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刚出院不久的林校长给拦截下来。

  “阿坚,你来得正好,我透过朋友介绍,取得几个可以指导合唱团的声乐老师个人教学资历,你来看看,帮我拿个主意,看看我要聘请哪位好?”

  骆子坚本想拒绝,但看著校长那期盼的笑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于是他就跟著林校长来到校长室,看著她递过来的一叠资料。

  资料里有三个人选,两男一女。

  骆子坚可不打算让身为音乐老师的初允蝶,和其他男性音乐老师有过多的接触,所以直接略过那两位斯文男士的资料,钦点了唯一的一位女老师。

  林校长听了他的意见,了然的笑笑。

  “其实你无须顾虑太多,初老师她来本校代课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等这位指导合唱团的声乐老师上任时,初老师的任期也快届满了。”推推眼镜,林校长的话让骆子坚一阵窘迫,同时心口浮起了莫名的不安。

  “小蝶任教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她都没主动提起这件事?

  叫小蝶啊?!看来这两个人交往得挺好的嘛!

  “到下个月底,怎么?她没跟你说啊?”

  “没有。”他冷著声音回答,心情突然郁闷起来。

  “唉,可能她一时忘了,最近几天看她忙进忙出的,好像是在帮你设计什么屋子吧?你给她这么多事做,她忙都来不及,哪还记得跟你提呢?”林校长为初允蝶辩驳,她可不希望小俩口因为这件事而起口角。

  发觉自己的脸色引来校长的过度反应,骆子坚脸色旋即敛了敛。“关于她的任期,不能再延长吗?我是说,如果直接让初允蝶担任合唱团的指导老师……”

  “这事得让初老师自己决定,因为任期是她自己定的,当初她来学校代课前好像有提过,她只能在这里待一阵子,等任期结束后,就要回苏黎世去……这事我也不清楚,有空你自个儿问问她吧!”
  俊容再度下沉。“我会的。”她为什么都没跟他说这些事?

  骆子坚绷著脸,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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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无法掌握初允蝶的行踪,打她的手机又无人接听,所以他只好驱车回到农场来。

  当车子抵达门口,他却发现葛丽塔竟然还没走--

  她浑圆的臀坐在昂贵的行李箱上头,故作撩人姿态的欣赏著农场景色,一头大波浪金发随著微风轻扬。

  显然,她将计程车司机打发走了,而自己则打算死皮赖脸留下来。

  闻著由她身上随风飘散过来的呛鼻香水味,骆子坚心情烦躁不耐,冷著脸下了车,走到她的面前。

  “说,你到底要什么?”他傲然的冷眼看著她,她的美艳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屑一顾。

  “我没有地方可去。”纤手拨了拨秀发,葛丽塔微勾起媚眼睐著他,风情万种。

  “台湾虽然小得入不了你的眼,但要一个落脚处还不是问题,请你马上离开。”他冷著声下逐客令。

  骆子坚冷眼瞧著她,看来这几年她在苏黎世经过上流社会的社交圈洗练,让她出落得比他所认识的葛丽塔更加成熟多了。

  不过,她已经不再吸引他了。

  “你别老是这样拒绝人好吗?”

  他又拒绝她了!葛丽塔望著他紧绷烦躁的俊脸,来时心中的笃定,已经消失了一半。她还以为凭著她的娇媚,绝对可以再次收服他的心……

  “子坚,就算念在我们的旧情上,你好心的提供一个住所给我,让我在这里住个三天,三天一到我就回苏黎世去,保证绝不烦你。”

  不,她不愿轻易就此放弃,她好不容易才和丈夫离婚,在脱离那段令她痛苦的婚姻之后,她可是马上直奔台湾来找他的呀!她还是认为他的拒绝只是一时拉不下脸,想维持他骄傲的男性自尊。

  “不行。”还是那句断然拒绝,脸色严峻。

  葛丽塔气死了,艳丽的脸转为青白。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从小到大哪个人不是将她捧在手心呵护?为什么偏偏他就不?!

  “骆子坚,你--”

  “我送你下山,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还坚持要来打扰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黑眸一冷,他拐身重新回到车上。

  发动引擎,吉普车俐落回转,车头再度朝向下山的方向。

  葛丽塔气急败坏,但她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可是看他的脸色,他的威胁实在令她感到胆战心惊。

  “上车。”薄唇一掀,他的耐性不多。

  葛丽塔气白了脸,起身拍拍裙摆的灰尘,不情不愿的拖著她的大行李来到车子旁边。

  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帮她服务的打算,只是侧过头示意她将行李搁在后座。

  她吃力的将行李拖上后座,自己则绕到前座来,坐在他的旁边--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近他的机会。

  骆子坚不发一语的开车下山,葛丽塔则懊悔又不甘的一直凝视著他线条分明,却又刻意紧绷著的严峻侧脸。

  当车子在山路上奔驰的同时,葛丽塔的脑子也不断的动著,她非得想个法子留下来不可!
  “子坚,我胃疼……”有了,灵光及时一闪,她拿出她的陈年旧疾来唬骗他。

  由于他们两个曾经交往同居过一段时间,他很清楚她的胃一向不好,犯胃疼更是三不五时就会发生的事。

  骆子坚终于肯瞥她一眼,但那犀利的目光却是审视大于关心。“你的胃疼还来得真巧。”

  冷冷的嗓音让葛丽塔一阵心虚。

  “是真的……我的胃疼说来就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他心存怀疑,她也打算要继续作戏下去。

  她抱著肚子,一手发抖的抓住他操控方向盘的结实手臂。

  骆子坚再投来一眼,便看见她脸色苍白,细额上冒著薄薄的冷汗,张著哀怜的眸子看著他。

  其实她苍白的脸色是因为刚刚被他气白还没恢复过来,不过她可不会笨得掀自己的底。

  “麻烦你……带我到医院一趟,我身上没带胃药。”见他的目光还是充满怀疑,葛丽塔只好拚命装痛,美颜不顾形象的痛到扭曲。

  骆子坚看著她,再深沉的仔细审视她一回之后,相信了她。“你忍著点,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车子往山路疾驰而下,虚弱地倚在椅背上的葛丽塔,心中在欢呼。

  她的第一个计谋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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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允蝶在下午四点半搭著家饰店送货的货车,一同回到农场来。

  骆子坚不在,生产厂房里的工人说他中午就出门,还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初允蝶跑回他的办公室,想打手机给他,可是却在他的办公桌上发现,他没带手机;他一向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除非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联络,他才会带。

  看来她是联系不上他了,只好乖乖留在农场等他回来。

  在这段等候的时间,初允蝶展开了小木屋的布置工作。今天她总共买了两窗粉色蕾丝窗幔,还有一套欧式流金玫瑰的床罩、床被和枕头。

  木屋挑高的二楼是卧房,她亲力亲为的在落地窗前装上窗帘,还将床罩套在床垫上,铺上床被,摆好枕头。

  她个人偏好优雅浪漫的气氛,而这间卧房在金色和粉色蕾丝的妆点下,的确是浪漫又温馨。

  满意的再看了她的杰作一回,初允蝶开心的跑下楼,准备回主屋去等骆子坚回来。

  可是,她才刚下楼来,就在小木屋门口遇见了骆子坚--他将车子开到小木屋前,人正从驾驶座下车来,大步绕过车头,走向另一边打开车门。

  “子坚,你跑去哪里了……”她快乐的跑过去拍他的宽背,话声在看见车门打开后,后座里躺著一名美丽的金发女郎时戛然而止。“她、她是谁?”

  初允蝶愣愣的僵在一旁,看著他将那女人抱下车,而那名被他抱在怀中的女人则是一直紧闭著眼,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朋友。”他反身关上车门,看也没看她,简短而近乎冷淡的回应了她的问话。

  他抱著葛丽塔大步越过初允蝶的身边,朝木屋里头走进。

  初允蝶跟在他的身边,一起进屋,走上楼。

  她看著骆子坚将葛丽塔摆在那张她刚铺好流金玫瑰床单的床上,并且很自然的拨了拨葛丽塔那头美丽的金发,替她盖上了被。

  薄被掩去了葛丽塔丰饶的身段,初允蝶蓦然想起中午张老师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初允蝶拍拍骆子坚的宽肩,小声问:“她怎么了?生病了吗?”张老师警告她,这个女人来找骆子坚的动机不单纯,可是她没听信。

  “嗯。”他一样没回头看她,只是点点头,然后迳自起身,越过她走下楼。

  他是怎么了?

  初允蝶转头不解的看著迈步下楼的高大背影。

  她怔愣著起身想跟上,可是没一会儿他又走上来,手里还提著行李,那行李显然就是这个金发女人的。

  她站在楼梯旁,看著他将行李安置在墙角,再看著他上前拉上窗帘,遮去黄昏的余晖,让房间的光线变得晕暗而柔和。

  “子坚……”她试著再跟他讲话,可是接著他又冷漠的越过她,下楼去了。

  他的脸色一直很冷峻,让初允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变得不对劲了?!

  初允蝶这样想著,回头又看一眼床上的女人,再看看他隐没在门口挺拔冷漠的身影,-时间敏感的感觉到,他与自己的距离好像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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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

  初允蝶步出木屋,原本倚在车门抽烟的骆子坚,马上丢下烟蒂睬熄,开口喊她。

  从这个角度望去,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依旧冷凝的脸色。

  她跑过去,他率先上车,初允蝶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也坐了上去。

  “你……”想开口问他。

  “回办公室再说。”他打断她,将车退出山坡,沿著下平的小略,回到办公室。

  初允蝶跟著他后面,进到办公室内。

  “说吧。”坐进办公桌后,他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可是他的眼神深沉而冷郁,是初允蝶所陌生的……

  “我……该说些什么?”初允蝶站在桌前怔怔的看著他,美目盛满疑惑。

  为什么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惹他吊高兴了吗?

  “你认为你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呢?”双手抱著胸,他直直盯进她的眼底。

  一整个下午,他为了校长跟他提及、而她却从不曾跟他说的事感到心烦又恼火,加上又突然冒出一个暂时摆脱不了的葛丽塔来搅和,让他的心情烦躁到极点。

  “我……没有什么事可说的。”侧头想了想,她耸耸粉肩俏皮一笑。“如果你想知道小木屋的工作进度,刚刚你抱那个女人上去时,你都亲眼看到了不是吗?”提及此事,她的语气中有点小小的醋意,不晓得他听出来了没?!

  可惜此刻他正陷在她不够坦白的恼怒中,没那闲工夫去理睬她对葛丽塔的醋意。

  “除了这个,你还有事没说--”他霍然起身,对于她还不愿向他坦白,感到盛怒。

  他莫名其妙的冒火,让初允蝶的笑容凝在嘴角,她不明究理的瞪著他看。“骆子坚,你到底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你了?”

  这阵子只要情况许可,她都乖乖的留宿在农场,身边也不再老是带著琪洛,她将在学校之外的时间都排给了他,她的事、她的生活都与他密不可分了,她不懂,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

  “你没有得罪我,你只是不够坦白。”他冷冷地说话,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他而冷到凝窒。

  为什么关于她的事,他得听第三者提起才知道?

  她这样的做法,就像当初葛丽塔突然搬出与他同居的公寓,转学回苏黎世去,而他却得透过旁人打听,才能得知到她的消息。

  他厌恶被自己爱上的女人隐瞒!

  有过一次被要的愚蠢经验,他不会笨得再被女人耍第二次。

  “我不够坦白??”初允蝶惊愕的低叫。“天啊,我……”瞪著他,她浑然不知他到底为何要这样控诉她?

  一双怒瞳也瞪著她,她那无辜的表情和困惑的星眸,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你如果执意选择不说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再发展下去的必要。”陡升的愤怒情绪让他口不择言,竟然撂下决绝的狠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听见的这个意思。”他痛恨她的隐瞒及不坦白。

  初允蝶俏脸一白,眼看他带著极大的怒气,从办公桌绕过她的身边,大步离开了办公室这个窒人的空间。

  砰!他用力甩上门扇,初允蝶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身子跌向办公桌。

  她及时以双手扶住桌缘,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板上。

  初允蝶从头到尾都对他的质问感到莫名其妙。

  她隐瞒了他什么?

  她什么事不够坦白了?

  他刚刚说的意思是……他要和她分手?!

  一股揪扯的痛漫上心口,他冷然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分手!

  分手?!

  她惨白著脸蛋,心口痛了起来,怔怔的望著紧闭的门板,眼泪不争气的扑哧哧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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