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莫洛亚
凝着那正吹头发的身影,他不觉看痴了。
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可以当个睁眼瞎子,没有发觉到蕾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清秀的女大学生,而是一个极富魅力的成熟女人,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女性的气息呢?
突然间,他想伸手去碰触她,想要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为她梳柔美的发丝……天!他在干么?硬生生的别开视线,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待吹风机的声音停止后,他开口问她。「那个男的……是妳的相亲对象之一吗7 」
「嗯!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想到会被他看见,感觉好奇怪,虽然事先跟他说过,却还是有种心虚感。
「你们……吵架了?」他试着用自若的语气跟她说话。
「也不算,只是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她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浑然不觉他正紧紧盯着她的动作。「他想跟我做爱,但我不想,所以……」
什么?她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述说,但他的下巴却要掉下来,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欺负妳了是不是?王八蛋!我把他给宰了。」他怒咆道。「给我那个王八蛋的地址,他在哪里?!」
「拜托!我是很心甘情愿想让他欺负的,哪知事到临头……我才给人家打退堂鼓,不对的是我!好吗?」
咦?相对于他的激动,她看起来反而太过冷静了。
他哪知道!在面对这两天一夜的折腾后,她已经心力交瘁。
重重叹口气。「反正就是这样,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面联络了……」动作一顿。「惨了!我现在的名单上没什么人了。」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并不是真的在意吗?
皇昱不解的望着她,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再一次感受到有道鸿沟在他们之间,正不断地加大,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他的心忍不住因恐惧而收缩了起来。
他不想失去她!绝不!
凯蕾从镜中凝着一脸困惑的他许久,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几乎已让她筋疲力竭,她——再也撑不住了。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我不喜欢被人愚弄!
陡地,金维熙昨晚对她说的话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究竟愚弄了谁?是自己?还是所有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找出个答案,想为现在裹足不前的人生找条出路!她只是想要——改变呀!
这一刻——凯蕾做出了决定。
轻轻的放下梳子,缓缓的站起来,转身走到他面前,仰头望进他的眼,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低声说道:「抱我!」
「什么?」猛地,他的胃像打了结,凯蕾现在正用「那种」目光凝着他。
「你做就是了!」她轻声几近哀求的说道。
他身体僵直站立着,一时无法反应。
她露出哀伤的神情。「我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好朋友』的……安慰。」
他低吟一声,然后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蕾蕾……」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才一贴进他的怀中,立刻感觉像磁铁阴阳两极相吸般,那种「对极了」的感觉如潮水般刷过她,让她忍不住激动得想哭——一如第一眼见到他,便认定他就是「那个人」般,即使已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这种感觉仍无改变。
这种感觉——她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上感受到过。
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全身紧紧贴近他,唯有他,才能让她毫不在意会自动的攀住他,渴望融进他,让所有的肌肤、骨血与之相融。
泪水缓缓的从她眼角滑下。
皇昱无法抑制某种激动从体内深处窜起,当抱她在怀中时,原先所有的不安突然都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他从没有这样抱过凯蕾。
缓缓抬起左手,圈住她的肩膀,右手则搂住她的腰,眼睛不禁闭了起来,这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觉到她跟他的不同。
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发现呢?即使走过万水千山,看遍世界所有人文风景,不管获得了多大的满足感和惊喜,全都比不上紧紧拥她入怀的这一刻。
那是种更加超越满足的喜悦,是……一份有了归属的安心。
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吴秉坤如足对他说道。
他要的是——
感觉怀中人拾起了头,他低下头,两人四目相交,呼吸不禁变得急促,忍不住——他轻唤了她的名字。「蕾蕾……」
学弟,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让凯蕾一直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不曾真正再艾过「女朋友」?
某件事早就发生了,只是他一直压抑着不敢承认,因为不去承认,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变化,都在安全范围内。
他可以随时的离去,也可以随时的回来,无论怎么做,都不用害怕会受伤或失去。
「蕾蕾……」他再次轻唤她的名。
他一直是那么的需要地,一直比他自以为的还要更强烈、更深刻的需要地!整个人因为这项领悟而疼痛了起来,当他正想着要找方法舒缓这份疼痛时,凯蕾踮起了脚尖,吻住了他。
他的脑筋顿时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知觉全都集中于一处。
她的唇是那样的柔软,吻着他时,力道是如此的轻柔——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她在发抖吧……感觉贴着他的唇正微微发颤,如蝴蝶的翅膀轻扑一般。
不够!对他而言那还不够!光那样的程度无法消除他的疼痛,他要更多、更多!
再也忍不住,他回吻了她,悍然的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瓣,肆意的吮吻,像濒死之人般汲取能抚慰他的良药,直到再也喘不过气,直到不得不分开来吸进新鲜的空气,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相吻,直到在他们的吻中尝到了泪水的滋味……
喘息着分开,让四散的理智慢慢回来,他望着泪流满面的凯蕾。「蕾蕾……」
凯蕾无法抑制的放声哭泣着,她伸手先是环住他的颈子,埋在他的肩窝痛哭,最后又松开他,改揪住他胸前衣服,一边用力撕扯着,一边用力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再也无法爱上别的男人?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我再也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迭声的「你知不知道?」有若从隐藏在灵魂深处般破壳而出的吶喊,声声敲进他的心中,令他震荡不已。
但他只能紧紧抱着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在他怀里哭泣,把所有的委屈尽数倾泄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很笨、真的很笨……」他哽咽着不停地喃喃低语道。「别哭好吗?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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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一旦打破了,就再也无法弥补,打破现有的关系,制造了改变,然后呢?即使重塑了,也不会是最初……
凯蕾安静的躺在皇昱的怀中,头因为过度哭泣而感到剧痛不已,但因为他环抱着她,让她枕在他的胸口,使她不至于太过难受。
是她打破这一切的,还是由她来收拾善后吧!即使最后的结果……有可能心碎神伤,可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她已经有所觉悟了。
清清喉咙。「皇昱……」
「嗯?」
「只有今天……」
「什么?」
她轻吸口气。「只有今天我不把你当『好朋友』。对不起!我一定弄得你很混乱,但我没有意思要逼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即使你只能给我『友爱』都可以,这样就好,忠于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勉强。」
听了她的话,除了痛骂自己愚蠢,也忍不住想骂她一顿。
他闭了闭眼。「凯蕾,我不接受妳这个说法,真的是太自私了!妳明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妳可知道,这样看似体贴的纵容,只是让我能更恶劣的、理直气壮的去逃避面对我们之间的关系。」
看似体贴引她瑟缩了一下,人急得想要坐起,离开他的怀抱,他却缩紧手臂,让她动不了。「皇昱……?」
「先回答我一件事,告诉我!如果妳嫁人只是为了要避免孤老一生的命运,为什么妳不找我呢?」他问出心头最大的疑惑。
她苦笑。「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你会觉得这是帮我的忙,帮我摆脱那样的命运,不是吗?」
他承认,过去一个星期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发现那只是意气用事。
「但我要一个那样的婚姻干么?只因为你出自『好朋友』的义气跟怜悯?!」她摇摇头。「我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了,若依这样的理由结婚,婚后的你会跟婚前一样,动不动就离开我。独自一人环游世界去了,而我……依然如过去一般地守在这里,等着不知道何时会回来的你……」她望向他,容颜上有掩不住的痛苦和孤寂。「我不要!我不要有这样的婚姻,做夫妻一定会跟做好朋友时不一样,若你那样对我,我保证不会像做朋友时那样宽容,我会恨你的,最后弄得我们两人反目或仇|.」
他眸中浮出强烈的歉疚。「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其实这些年妳是怪我的吧?怪我总是不在妳身边……」这两天,只因她不在这个屋子里,就快逼疯他了,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去想,这些年!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待在这间屋子,等着他回来……怕再想下去,会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
「怪?怪你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她摇摇头。「在『女朋友』跟『好朋友』这两种身分中,当我选择了以『好朋友』的身分在你的身边时,就已经没有资格怪你了,就一个做朋友的人而言,你并没有失职。」她苦笑道。「唯一该责难的是,我管不了那颗总抱着希冀的心。」是她强加预期在他身上,他本来就有权利不按照她的预期过自己的人生。
「其实我也不想理那个算命说的,但我又不得不想,这会不会是个机会,让我不要再安于现况,不要再继续等待你,不要再留连在你的身边,也许我的真命天子是另一个男人,也许我真正该爱的人不是你……」好多个也许,交织成了一个充满许多「不确定」的迷「网」,让她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听她这样说,他再也无法按捺住,忙坐起身让她正面转向他。「不!我不准妳离开我的身边,绝对不准,妳听到没有!」他厉声的说道。
凯蕾被他那充满恐惧的眼神给吓到了。「皇昱……」
「妳听好!我就是妳这辈子唯一该爱上的男人,妳不可以爱上其他的男人!」明知这样说很无理霸道,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就是没办法忍受失去她。
他颤巍巍深吸口气。「其实最自私的是我,我早该察觉到自己是爱妳的!但我一直不敢承认,也没想过要承认,我固执的相信,妳也喜欢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
「还记得妳曾经这样对我说过——如果没有准备好要给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关注和承诺时,就不要交女朋友!」他带着自嘲的苦笑摇头。「因为我始终没有准备好……不!应该说我根本下知道该怎么准备,光想到,整个人就会忍不住慌起来,承诺便意味着负责,而我毫无能力和意愿去负责承担任何事,我连自己都顾不好,又如何能顾得了别人,即使到现在……我都没胆说自己已经准备好要负责自己以外的人……」
抬起头。「而这样自私的我,却又希望得到一切,我贪求身为『好朋友』的妳给我的关爱和温暖——」望着她的眸子泛着泪光,缓缓举起她双手置在他的唇边。「却没勇气给妳『女朋友』该有的承诺……」
凯蕾愣愣看着他,她不敢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此刻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意念,他爱她?!他真的爱她?!
「妳相信吗?我甚至自私到产生这样的念头,如果妳真的打算相亲结婚,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破坏、阻止妳,我不要妳结婚,哪怕妳得要面对孤苦一生的命运。」说到这,他的语气充满了强烈的自厌。
「现在——妳已经知道了我是个多懦弱的家伙……就算现在我说我爱妳,可我却没勇气要求妳嫁给我,因为我根本还不敢为一个婚姻负责……」
听到这,她沉默下来。
认识他这么久,这是头一次听到他这样彻底的剖白,有片刻,很想举拳狠狠地揍他一顿,这些话早说出来不就得了?她会理解的,而不至于因长期的等待,让她对自己身为女人的自信完全的消磨殆尽,更不致搞出这一切……
可话说回来——若没有发生这一切,要等到何时才会逼出他的真心话呢?
这究竟是因?还是果呢?
她不禁一阵恍惚。
「皇昱……」
「嗯?」
「你知道吗?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你。」
微扯嘴角。「很讨人厌,是吧?」他根本不是什么万人迷,他只是故意装出酷样,以掩饰自己的懦弱。
「嗯!让我气得很想把你宰了!」不待他神色黯然,她又开口说了。「但我很高兴看到了,这让我……更加的爱你。」她柔声说道。
「蕾蕾……」他喉头发哽,这样的他,她也愿意爱?
「你真的爱我吗?」她神色认真的凝着他。
他看了她一会儿,神情也变得异常认真。「爱!这世上除了我爸妈以外,最爱的人就是妳!」
顿时她觉得某种灵魂枷锁被彻底解了开来,神智清明了起来。「谢谢你,我、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深吸口气。「够了!这样就够了!」
听到她的话,再看到她有若下了某种决心般的表情,他反而感到不安了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什么够了?妳在说什么……妳该不会想……」他无法说下去,害怕她一旦看清了他,就会不再留恋的离开他!在她面前,他无所遁形。
「我愿意等你!」
「咦?」
凯蕾露出微笑。「我愿意等你觉得准备好——可以对我『负责』的那一天。」
啊!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妳、妳是说——」
「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要走进婚姻这条路。所以我们就继续维持现状,继续做猛身贵族,直到——你准备好为止!」
「为、为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在外面?不只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拿相机到处拍,另外一个原因是你怕待在这里,怕住在一个已经没有你爸妈存在的屋子里……」她柔声说道。
他神色黯然下来。
「你害怕成家,是因为你害伯会再度失去!你注意过自己拍的照片吗?它们诚实的将你真正的渴望和情感都呈现了出来,有没有发现——关于人的部分,你最爱拍的就是『一家人』,同样——在这次的大海啸后,你拍最多的除了是破碎的家园外,更拍到了许许多多因家毁人散、失去至亲的人……」
他很想辩说那就是现实,他只是忠实的把看到的拍下来,可喉咙却像堵了颗石头,让他说不出话来,因为照片的确骗不了人。
「其实那些画面,我们都有在新闻媒体上看到,但……它们却没有你拍的照片来得让人心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照片还多了一份恐惧,一份源自你内心深处的恐惧,你在那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家园、失亲的人们……」
凯蕾伸手轻抚他的脸。「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帮你走出来,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给他的还有好多、好多呀!
皇昱喉头发哽,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比谁都还了解他,对这样的他,她还愿意爱他,他——何德何能呢?抖着声音。「如、如果……我没有办法在妳二十八岁生曰前想通呢?」
她扬眉。「你说呢?」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让妳孤单一人过一辈子。」
泪光隐隐,她缓缓露出温柔微笑。「所以我说——这就够了。」
再也毫不迟疑的大力将她拥进怀中。「真的!我一定会做到的!」脸紧紧贴住她的,在她耳边发自肺腑由衷的说道:「我爱妳!我真的好爱妳!」
凯蕾吸吸鼻子。「我也好爱、好爱你!」
这一刻,他不再怪老天爷为何要夺去他的家,至少——老天让他遇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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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琦君倾向凯蕾问道。
「然后!就这样啦!」
「妳是说……妳不结婚了?」
「目前——」
「妳爱的那个男人,现在人在哪里?」
「去环岛旅行,为即将的展览做准备。」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妳不赶快结婚,有可能会——」
「他知道!」
「那他怎么可以到处趴趴走?还不赶快准备婚事,现在离妳二十八岁的生日不到一个月了,妳怎么会让他走?」
「无所谓了,即使再也无法结婚也没关系。」
望向天空,心情异常的平静。
虽然明知他现在是爱她的,但他也还不敢完全毫无保留的爱她。
因为他永远忘不了,当他母亲过世时,他在床边拚命的呼喊,告诉母亲他有多爱她,希望她不要离开他,只是无论他说了多少回,终究敌不过死神的威力。
从那一刻起,在他心中已留下了难以抹灭的阴影,说再多的爱,所爱的人终究还是会离他远去,永不回头……
这些她都清楚,所以她也不逼他,也许总有一天他可以走出那份害怕失去的恐惧,敢对她负责。
不过即使没有婚姻那把保护伞,她也不在意,实质比形式重要多了,只要他们还继续相爱,愿意在一起,愿意相扶持,这样也就够了。
琦君瞪着一脸无所谓的凯蕾,她是真的看开了?还是自暴自弃,放弃不管了?
突然「爱的真谛」的手机铃声响起,琦君愕然的看到凯蕾从包包中拿出新的手机。
「喂!嗯!我正在喝咖啡……跟琦君呀……你也想认识她呀?好!我下次再为你们介绍。你呢?忙完了没?……嗯!今晚会回来,我知道……嗯!会有个意外之喜等你的!拜拜!」带着甜笑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到琦君满脸惊讶的望着她。
「怎么啦?」
「没想到妳终于开窍办手机了。」掏出自己的机子。「来!电话几号?」
「呃!抱歉!不能说。」凯蕾不好意思地笑道。
「咦?为什么?」
「这手机号码就只有我跟他彼此知道,没打算让别人打我们的手机……」她脸微红的说道。
这手机是皇昱拖着她去办的。
问他原因,他只回答:「因为我要能够随时找到妳,妳也能够随时找到我。」
他神色凝重的望着她。「我终于知道妳只能等着我,没有我的讯息时的感觉了,我不会再让妳尝到那份滋味了。」
听到这,她高兴得差点哭出来,他真的有进步,没那么钝了,所以好男人还是要靠自己教出来。
对她而言,这支手机……可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呢!
琦君收起手机,摇摇头。「……我很好奇。如果他真的那么值得妳为他冒这么大的险,为什么一开始不锁定他呢?」
沉默了一会儿,凯蕾才开口说道:「我要告诉妳一个秘密,这件事我连他都没有说,希望妳不要说出去。」
琦君点点头。「我不会讲的。」
「我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没锁定他?他是我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呀!」
「既然如此,那妳又何必去相亲呢?害我跟着一起瞎忙。」灵光一闪。「啊!莫非妳是故意的,想要激起江皇昱的嫉妒之心,让他跟妳求爱?!」
凯蕾摇摇头。「不!我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当我决定相亲时,我是真心诚意的,并没有玩弄、操纵任何人的意思,虽然没料到最终的结果竟是如此。」记起前几个月那几场密集的相亲活动,仍会感到无奈和好笑,但也有新的意会。「特意和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往来后,才发现——无论他们的条件多优秀,我终究无法背叛自己的心而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与其如此,我宁愿选择独身一辈子,也不愿意害人害己。」
「那——」
「事实上,在我决定『放弃』江皇昱之前,我拿了他的命盘去给人算。」
琦君倒抽口气。「妳、妳是想跟我一样——」让命作主!
「算是吧!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几年究竟是白等了,还是值得的?」
「结果呢?他是妳的真命天子吧?」
凯蕾看了她一会儿,耸耸肩不置可否。「根据他的命盘显示,他这辈子也只会动一次红鸾星,他一生也就只有那一次婚期,错过就没有,跟我的状况是一模一样的。」说到这,忍不住逸出一声轻叹。
听到这,琦君竟莫名的感到紧张了起来。「那是……是在什么时候?」如果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岁数,那根本就是天赐良缘嘛!两人都是各自命中注定的唯一!
「算命说他是在——三十三岁的时候!如果之前或之后有任何姻缘,都不会是真正的结合,不会真正的白头到老!」
睁大眼。「那不就、就——」
「我跟他同年纪,如果我的姻缘是在二十八岁,而他的姻缘是在三十三岁,现在听来——妳还会觉得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吗?」
「这样怎么可能是……」听到这,琦君竟感到莫名的沮丧,不禁为凯蕾的苦恋多年感到不值……眉头蹙起,等等!不对呀!她猛地抬头看向凯蕾。「那妳明知如此,怎么还可以跟他在一起?如果妳该嫁的人不是他,那妳不就!」
「我当时的反应也跟妳一样,所以才会开始相亲呀!不过没想到这一连串行动可以逼出他的真心话,改变了原有的情况,倒也是意外之喜。」想到两人告白后的甜蜜,她脸上就忍不住漾出一朵甜笑。
而且也证明了金维熙的论点,肉体的反应的确是诚实的,两人契合的完美度超乎想像,思及此,脸上不禁浮起两朵红云。
「慢着!凯蕾,难道妳没想过——如果他三十三岁时遇到了想娶的女人时,怎么办?」
凯蕾点点头,无奈叹口气。「这也是我现在不勉强他的原因,五年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也许殒石会撞地球,或许又来一场大地震或海啸,如果他变心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那……」听到这,琦君都忍不住为她着急了。
「如果真有那个女人出现,我会让他走的。」
「拜托!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以这样大方?」
「大方?不!妳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说『如果』吗?反正我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此后的几年,我都会牢牢看紧他,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跟别的女人接触。」
「呃……把他关起来吗?」
眨眨眼。「唔!这倒是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把他关在哪呢——孤岛,妳看如何?」
「靳凯蕾!」天!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呀?!
凯蕾笑了笑,不闹她了,目光飘向远方,表情也变得肃然。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那个女人出现,假设那些算命的说法成立,那——属于我的男人是不是也该在这段时间出现呢?」
「说不定有呀!只是被妳封闭在心门外,妳装作看不见而已。」琦君忍不住嘟囔说道。
凯蕾点点头。「所以——我也会努力的捍卫他的心门,让他只为我而开,让其他女人没机会侵入。」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琦君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摇头笑道:「我这下真服了妳,敢这样挑战『命』。」
「这不是敢,只是在跟那些『算命』的赌,想知道究竟是他们对,还是我们选择的对?」
如果她二十八岁前没结婚,会一辈子是独身贵族,那如果江皇昱三十三岁时一样也没结婚,就会一辈子都是独身贵族,这样的他们,难道就不能继续在一起,互相照顾走完一生吗?
她倒是很想试试看呵!
琦君伸手握住她的。「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妳能够幸福。」
「谢谢!我会努力的。」她露出灿笑道。
「对了!妳刚刚去书店买了什么书呀?」
「喔!妳说这个呀——」凯蕾把纸袋递过去。「自己看!」
琦君打开,一看到书名,眼睛立刻睁大。「——『怎样过独身生活』?妳干么看这种书呀?」
她朗朗一笑。「当然是——未雨绸缪喽!」
四季有春夏秋冬,人有生离死别,孤单一人来到这世界,也终究孤单一人离开。
如果有一天他比她先走,那她终究还是要孤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所以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至少——她还保有跟他在一起的记忆。
是因为跟自己所选择的他,所以才无所后悔和埋怨。
人生就是如此呀!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命运,便决定欣然接受。
若有什么不满和怨怼,等下地狱后再问阎罗王——是否还有投胎再面对另一种命运的可能呢?
思及此,一切自是豁然开朗。
她倾向琦君。「想不想知道怎么做一个绝佳的『独身贵族』?」
「怎么做?」
「来!我跟妳说——」
微风轻拂,暖暖的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在午后的露天咖啡座和知心好友说着心事,其实也是一种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