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钟意那受惊吓的表情，唐珊妮委屈的说：「我爸爸说泽殷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边说边拉着短上衣，蓝色内衣肩带不时露出来跟所有人打招呼，而她的迷你裙几乎要让她曝光，连坐下都要胆战心惊的护着。
「嗯……」钟意试着从受到惊吓的脑子里找出句子来婉转的说：「其实女人味不见得就是要穿得少一点。」
「但是我看『蓝蜘蛛跟玫瑰眼』这个电视节目，里面会勾引人的女人都穿这样，而且她们都浓妆艳抹……」
傻眼不足以形容钟意此刻的感受，她原本是希望可以将唐珊妮改造成人见人爱的漂亮女郎，但是显然唐珊妮的品味比较「奇特」一点，虽然钟意只见过古泽殷两次，可是以古泽殷那副时尚又帅气的模样，已经够让她确定古泽殷不喜欢唐珊妮这类型的女人了。
这年头真有男人会喜欢眉头和如花一样的女人吗？还有她的妆竟然搭着媒婆似的腮红，看起来唐珊妮活像是抢如花的饭碗的搞笑艺人。
「珊妮，妳的眼睛……」
唐珊妮显然眼线画太粗，眼睛眨了几次以后下方已经印了一些黑影，看起来实在有点惨，她今天甚至都还没哭就已经这样了。
「怎么了？我已经尽量淡一点了。」
这样还叫淡一点？那上回钟意看到她时她还没把脸哭花之前不就更……夸张？
「对了，妳知道有一种眼线笔是防水的，而且很快干喔，我等下陪妳去买好不好？」钟意索性换个方式。
既然唐珊妮喜欢用粗眼线来强调她浮肿的小眼睛，那钟意能做的也只是帮她找不会晕开的眼线笔供她使用。
「不用了啦！我爸也有开化妆品店，妳看我今天还带了一些要送妳。」唐珊妮从她的大花背包里掏出了一大包的化妆品给钟意。「就当是谢谢妳上次帮我，我现在出门都很小心，上次就是忘了要带备用品，经过妳提醒之后我真的觉得这很重要，尤其是我们女人的情绪来得急去得快，妳看我现在出门就是这么一大袋，样样俱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有办法打理好自己。」
这倒是个进步……钟意点头道谢，接过那袋沉重的礼物，问题是她已经拿了唐珊妮送给自己的那一大包化妆品了，那她的背包怎么看起来还那么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刚去五分埔批完货回来。
「妳里头到底还装了什么？」
「我就是听了妳上次跟我说的话啊，女人的确是比男人要麻烦得多，所以出门前多准备一些总是比较好，我带了一套衣服，还有全套的化妆品，妳看看……连卸妆油都有喔，还有这件大外套，这几天天气多变化，容易着凉，所以我冷了就可以穿。」
钟意觉得自己此刻比较需要那件外套，因为她全身发冷，亏唐珊妮穿了一身的卖槟榔的打扮，但她却打算套上那件滑雪用的外套，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完全搭配不起来，那件外套看起来还满御寒的，不过破坏画面的效果更佳。
「妳的外套好大件喔……」想了半天，钟意只能挤出这句不能算是赞美的话。
「妳喜欢吗？这是我舅舅专门外销到国外的产品，在台湾是完全都买不到的喔！妳喜欢的话我下次多带一件给妳，反正我要跟我舅拿几件都可以，这外套好保暖，而且不透风，质感又好……」
钟意突然发现其实唐珊妮如果不是一心一意的想嫁给古泽殷，要是转行去做电视购物节目的销售员应该很适合她，尤其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欧巴桑最喜欢的亲切感，保证一定能业绩长红。只可惜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哪需要工作？光是看她手上那个钻表就可以得知她身价非凡，也难怪会和古泽殷配成对，毕竟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总是讲究门当户对。
只是唐珊妮若真嫁给了古泽殷，日后她的下场又会是如何？那天她也听到了古泽殷对唐珊妮说的话，任何一个女人都应该无法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
「珊妮，妳人真好。」
冷不防的，钟意冒出了一句，而且说得好真心。
唐珊妮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倒是很自然的握住了钟意的手，诚心诚意的说：「钟意，妳人才好咧，那天如果不是遇到妳，我可能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而且我后来想想觉得真可怕，我当时也不可能叫我家里的人来接我，要是被我爸知道泽殷这么不喜欢我，我回去一定会被骂得很惨，而且我那张脸花得跟鬼一样，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根本不敢顶着那张大花脸回家，我爸一定会被我气疯的。」
「为什么？如果我是妳爸，我一定会替妳出气，怎么可能还会骂妳？我告诉妳当年成吉思汗是怎么争夺他的霸业的，要成就事业的男人就是得有气魄。有一回他要把他女儿嫁给一个酋长，但酋长却嫌他女儿丑拒婚，妳知道成吉思汗怎么做吗？」钟意忿忿不平的解说。
「他怎么做？」
「他就把那酋长给杀了啊！如果妳爸够挺妳，就应该……」
「妳是要我爸把古泽殷给杀了？」唐珊妮睁大了眼睛，表情写着这也未免太血腥了吧？
「不是啦，杀人当然是犯法的，我的意思是妳的家人应该要挺妳啊！再说妳的条件也很好，没必要那样委屈自己吧！」
「喔……」唐珊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有些难堪的说：「其实古泽殷也没有嫌我啦。」
「但是他跟妳说那些话就是不对啊，他到底有没有把妳当未婚妻看待啊？」钟意还在为她打抱不平。
「不过他也是因为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我后来想想至少他是真的把我当未婚妻看待，所以才对我这么坦白，我应该要很高兴才对，只是那天我一时反应不遇来，哭成那样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说着，唐珊妮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少女梦幻的神采。
钟意呆在原地，她无法想象这女人此时此刻怎么还会替那男人说话，难道天底下的傻女人真的这么多吗？
见钟意迟迟没有回答，唐珊妮小声问道：「钟意，妳说的那个成吉思汗是谁啊？」
天啊！谁拿把铁锤敲昏她算了。
「他就是铁木真。」
「那铁木真又是谁？」
钟意这才发现，这世界上傻女人很多，而笨女人也不少，只能深深的吸口气，缓缓的对着唐珊妮说：「这故事很长，改天我再告诉妳好了。」
看来她还是从古泽殷那边下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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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这小女人看得他浑身不对劲，古泽殷再也忍不住回头对着钟意问道：「妳看出来我上辈子住哪儿了吗？」
钟意眨了眨眼，像是回过神来了，脸上仍维持着古怪的表情。
「妳今天来找我不会就只是来盯着我看吧？」
隔了五天又发现她，古泽殷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上了车到现在他们的话题少得可怜，他不免要想，是不是之前见面时把所有话题都说光了，所以才落得今日无言的下场？那他只剩两种选择，一种就是直接带她回家，睡过就算；另一种就是认了，真要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交谈的女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他已经遇过了，那就不用再强求了，也许钟意的魅力就到此为止。
「不是啦……我只是对你有些疑问而已。」
「什么疑问？」
「古泽殷，你是不是会喜欢笨女人的那种男人啊？」
「这是什么问题？」
「我觉得男人好像都喜欢那种不带大脑出门的女人。」
「请问妳现在有带大脑出门吗？」
「我找找……」她还真作势要打开她的背包。
古泽殷见状，一巴掌打上了她的头。
「我看妳八成是忘了带。」
「不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如果认真的回答妳，妳还不是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你说说看嘛！」
「要看时间、看地点。」
「如果你的答案很长的话，我先睡个觉。」她打了个呵欠，装出昏昏欲睡的模样。
「妳还说妳是认真的问，我真要认真的回答，妳又打呵欠！」
「我问的问题很简单，你不必答得太复杂。」
「但是我想认真的让妳知道我的想法啊，如果我不解释清楚，谁晓得妳又会想成什么？」
古泽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于对她解释自己，他只是不想让钟意误会他真的是个没脑袋、成天只想着如何泡妞把妹的败家子。
「你这么想得到我的认同？」
古泽殷点点头。「我是啊！」
「为什么？我以为你只是想把女人带上床，你只想让女人认同你的床上功力而不是认同你这个人。」钟意话说得很直接。
「还不是因为妳不肯，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妳认同我这个人啰。」古泽殷说得倒轻松。
「你有时坦白得很讨人喜欢，但是有些作为的确很难令人认同。」钟意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他的坦白不至于让她手下留情，但至少古泽殷还是有优点。
「干嘛说得我好像不是完美男人！」
「你不会真觉得你是吧？」钟意转头看他，一脸的无法苟同。
「我是啊，至少我让每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很高兴，妳能否认妳跟我在一起是很开心的吗？」
「现在吗？老实说，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耶……」
「妳怎么这么难伺候？」换古泽殷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多少女人想换妳现在的位置，妳不知道妳有多幸运吗？」
「等下如果有彩券行请你停车，我如果真有这么幸运，那我就应该要中个乐透才对。」
钟意话才说完，古泽殷马上将车转了个大弯。
「这里有！」
他还当真把车停在彩券行前，拿出皮夹掏了一千元给她。
「不用了，如果真有那么幸运，那我买一张应该就会中了。」
钟意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而自己也是个拗脾气，立刻回绝他的钱，真要赌那谁怕谁？五十元她还付得起。
走下车进店里买了一张彩券，反正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开奖，到时就可以知道幸运这种东西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挥舞着彩券坐上车。「买好了，八点半开奖。」
「还有一个小时，妳想去哪里？」
「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小姐，妳几岁了？妳以为妳真的是在谈未成年恋爱啊？」
古泽殷不是嫌她幼稚，但他们两人每次见面的过程实在很「青少年」，完全没有成人该有的约会样子，他甚至没碰过钟意的小手，这真的很……
「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在谈恋爱？」钟意扬起眉看着他。
「妳如果不是想跟我谈恋爱，又怎么会接近我？」
「我不是。」钟意坦白的说。
「妳不是？那妳是为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迷倒。」她边说边笑，又开始让人搞不清楚她是不是认真的了。
而古泽殷就是喜欢看见她笑。「妳觉得我是那种会被女人迷倒的男人吗？」
「如果遇上了对的人，总有可能会吧？」
「妳觉得妳会是那个对的人吗？」
「我希望我不会是那个对的人，但我希望你能找到那个对的人，或者你可以对感情有正确的期待，而不是假装那些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太深奥了，我需要喝杯咖啡让脑袋好好想想，喝咖啡好吗？」
「只要不聊是非就好。」钟意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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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泽殷不管走到哪儿似乎都会有一堆女人主动回头猛盯着他看，钟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这男人让她有服装上的压力，每次要和他见面她就得出门添购行头，还好这回的客户付的报酬不错，要不然可应付不来。
不过古泽殷倒是很上道，他非但没有多看其他女人一眼，连注意力都只摆在她身上，如果她傻一点还真以为这家伙会对自己认真，还好她知道古泽殷的丰功伟业，如果他真会和自己玩真的才有鬼！
「妳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女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妳？」
看来古泽殷也晓得自己的魅力非凡，提到这儿他脸上甚至有些洋洋得意，钟意只能叹息是自己的同类宠坏了这男人。
「我只注意到有几个女人想杀了我。」
「这就对了！」他将咖啡递到她面前，像个温柔的情人似的为她服务，但说这话时眼里却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你觉得你除了有钱以外，还有哪些优点？」
古泽殷想了想，简单的提出几样看得到的事实。
「我长得不错，身材也不赖，而且有点钱，不至于会让她们有物质上的缺乏，重点是我对女人很好。」
「你把你同时和几个女人交往的事称为你对女人很好？」钟意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种温柔的表现。
「她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妳不也知道我很坦白吗？」
「你是啊，你能坦白的告诉我，她们不过也只是想要你的钱而已。」
「因为她们除了钱以外，也要不到别的。」古泽殷不但不否认这个事实，而且还特别强调。
「那你还说你对女人很好？这世界上仍有你给不起的东西。」
「就算我给得起，又有人敢要吗？」古泽殷眼神一变，望着她问：「妳要吗？」
「别算我一份，我可不想自找麻烦。」钟意立刻挥手表示拒绝。
「妳不要？但是我们之间总是妳主动来找我，而妳一直没让我知道妳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是为了什么。」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两人的手置于桌上，用自己的大掌包覆住她的小手。
「也许我只是为了扰乱你而已。」钟意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但并没有试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扰乱？我不觉得，至少妳让我知道我还有别的事可做。」他状似无意的用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滑动，这动作在旁人眼里看来就像是对亲密的情人。
可惜钟意就是不吃他这套，她望了两人的手，然后再抬头对上他的眼，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被影响，就算是再有经验的女人遇上他这般强力放电多少都还会有些喜悦，至少对方也会以为古泽殷上钩了，但钟意却没有。
「所以我该加把劲对不对？」钟意近乎呢喃的说。
古泽殷倾过身，让自己的上半身越过桌面，近距离的与她调情。
「妳是该加把劲。」
「问题是，我干嘛这么牺牲？」
「又是牺牲，妳喜欢把这两个字用在和我的相处上头，我不觉得我委屈妳了，还是妳觉得我真有委屈妳的地方，妳可以告诉我，也许我会破例为了妳做点改进。」
他举起了钟意的手拿至唇边轻吻了一下，结果她的手抽劲了一下，古泽殷转望向她的脸，却发现她眼里多了厌恶。
「显然妳不习惯这样的动作。」
「我的确不喜欢这样的接触。」钟意淡淡的说。
「那妳要我怎么做？我觉得我还满难讨妳欢心的。」他侧着头看她，那模样就像是个痴情男，只是他的眼神太过滑头，骗不了钟意。
「你什么时候结婚？」钟意出其不意的问道，立刻将古泽殷之前所经营的迷惑场景给打散了。
「妳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应该就是最近吧？我本以为今天找你会碰一鼻子灰，也许你会想陪陪你的未婚妻，但是你现在就坐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问我要怎么讨好我……这好像有一点……怪怪的，不是吗？」
「是妳的反应怪吧？」古泽殷并没打算要放开她的手，反倒对着她说：「妳应该妻现得再激烈点才对，如果我真是妳口中那样游戏人间的男人，我以为妳会更气愤一点。」
「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也不是你的情妇之一，我为什么要生气？」
钟意感觉得到他将自己的手握得越来越紧，那她就该再找寻另一个话题把现在不安的气氛给结束掉。
「时间到了，现在应该可以对奖了，你忘了我今天买了彩券吗？我可以看看我是不是真如你说的幸运。」
「如果中了呢？妳会因为这份幸运而给我一个吻吗？」
「如果中了，我改天请你吃小笼包。」
「我对妳比较有兴趣，妳不敢赌吗？」
「我不会拿我自己做赌注。」
「所以妳肯付出的就只是几个小笼包，妳觉得我有这么好打发？」
「我何必要打发你呢？」
「我常觉得妳只是想耍我，妳看着我的时候，妳的眼神有时候带了点幸灾乐祸。」
钟意立刻眨了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会看你好戏？」
「妳知道我很少对着一个连手都不能牵的女人连续见这么多次面。」他想让钟意知道自己已经所有退让了。
「你刚才才握了我的手，而且你怎么不想你愿意和我见面，也可能是你心里也认同我们可以当朋友，还是你真的连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都没有？」钟意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同情。
「妳是指交心的朋友？」
「不见得要交心，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可以斗斗嘴啊，只把感情当玩笑的话题谈，你说你的看法，我谈我的见解，其实我觉得和你聊天还满有趣的，你就不能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吗？」
「我不认为妳只是想找我当普通朋友。」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她笑着回问。
「要不然这样吧，如果这张彩券中了，我要妳回答我十个问题。」
「十个？你问题有这么多吗？」
「妳不敢答应我是因为妳也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幸运，所以这张彩券很有可能中奖啰？」古泽殷得意的说。
「我只是觉得十个太多了。」
「就十个，不要讨价还价。」他用指头点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另一手拿出手机，按了快速键。
他望着钟意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挑衅的，而钟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真会怕就不会干这行。
「黄秘书，告诉我刚刚开奖的乐透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