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段惜钰居住的房屋为中心向外扩展,每隔五尺,香香便布上一局难度极高的迷阵。
当她排好了第十局,刚停下来休息,就听身后有移动声响起。
香香没回头,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衣内。
「公子,深夜了还不休息?」她悠闲的问。
段惜钰踏出门口,眼前骤然吹起蛮横的狂风。
「在床上躺太久了。离开太极会时只是深秋,这会儿竟到了春末。」周围到处透露着玄机,段惜钰讶异的瞧向埋头苦干的香香。「妳布的阵?」
「我?」香香不承认。「谁知道呀?我正在查看呢。」
「我帮妳吧,我也休息够了。」他遇到修为相近的好手了?
「公子此话是在暗示我们招待不周?」香香蹲在地上,怪声怪调的讽刺:「我每天扶公子起身,活动公子的四肢--」
段惜钰打断她的话。 「请直接唤我的名。另外,妳脚边的石块显然是布局所需之物,妳对此有何解释?」
「段惜钰──公子。」既然露馅了,她索性坦白:「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在附近设置了机关,你不会介意吧?」
「何必如此麻烦。」进入第-道狂沙阵,段惜钰语调平稳道:「太极会必定会派人追杀我,不如让我离开,省得给司寇家带来更多麻烦。」
「公子可以省省了。」不愧是段惜钰,半刻钟便破了第一道阵。香香站起,继续往前设阵。「我们司寇家应付得了太极会。即使有差错,隔壁的司徒府是我们的世交,近水能救近火。」
这姑娘的口气变得又冷又硬,怕是还在为了她家小姐而不满。
段惜钰倒是颇喜欢她的心直口快,不自觉的纵容她。「算是段某多虑了。太极会的势力不在金陵,自是扳不倒司寇一门。段某立刻回屋休息,也请姑娘无须再设阵布局。」
「公子确实不该多虑。」香香站在十道阵局之外,笑向段惜钰,手指比着满地的机关。「这些有的是个人兴趣,不完全为了限制你的行动。」
七重阵、八重阵……段惜钰仔细数去,欣赏的目光从地上移向香香。阵局多达十一重,而他,只破了第一重。
「姑娘也是行家,以后还望多讨教。」
「只是班门弄斧,谁不知段公子是此中好手。」香香虚假一笑。
段惜钰看着她,心里不太舒服。
她生气的态度真教人难以承受,与她原本春光般明媚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是为了她家小姐而给他脸色看吗?
「惜钰是否得罪了姑娘?请姑娘直言。」
香香咬了咬唇,挣扎片刻问:「你可记得你方才说过什么,我又说了什么?」
「请姑娘指点。」他过了第二道阵,距离她近了一些。
「你说『是,段某多虑了』。」香香睁着寒光灿灿的眼。 「我又说『公子确实不该多虑』!」
「并非我多虑,姑娘的神色确实不佳。」月光下,他洁白的衣袖在风中轻飘。「我清醒之初,姑娘和颜悦色的神情不似现今这般郁闷,可见我说错了话,得罪了姑娘。」
「你没得罪我!」香香负气喊。「我只是不喜欢你的态度!」
他为何不像对段妖娆那般待她?为何如此疏远,像在提防小人似的对她?
「失礼了。」听了她的答案,他有剎那的失神。她站在远处与他僵持,满脸的委屈,引起他的歉疚。
「你没有错。一听到涉及司寇香香的话题就闪烁搪塞,是你的自由!」
倘若她隐瞒到底,不说出关于司寇家的点滴消息,他或许会自在一些,不再防着她?
「姑娘……」段惜钰皱眉。她在为她家小姐抱不平?
「闲话少说。外面有一堆人等着取你首级向段嫣然邀功。你必须留在这养伤不能离开,无论你多么介意司寇香香的存在!」
段惜钰破了第三道阵,朝她走近。「我……」
「你放心!」她脚步乱移,重申:「没人会逼你去见司寇香香。司寇家任何一人都不会因为你落难而逼你做任何事!」
说来说去,使她不快的原因皆与她家小姐有关。彷佛她家小姐最重要,他不过是附属!
段惜钰不由得讨厌起她嘴里的人!「妳……」
「我不想和你说话!」
「停!」他大声一喝,严肃的告诉她:「我是要提醒妳踏进迷阵里了!」
香香震了震,她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充满电光雷鸣的阵局-回忆在此时涌上,在她脑中重现。
依稀记得初遇时的桃花树下,当时,也是这样雷电交加。
如今,她的心再次被他撩起那眷恋依旧的情意。
「平常妳在我耳边说话时总是温声软语的,想不到发起脾气来是如此凶悍。」段惜钰再次迈步,过了第四道阵。
「平常?」香香抓住他的话尾问道:「你听得见我说话?」
四目交集,瞬间,他掉进她溢满眷恋的眼中。
「有时候可以。」段惜钰告诉自己,眼前的姑娘不是司寇香香,她不可能喜欢他!偏偏她的神色真挚,不含半点虚假,眼角眉梢都在诉说着期盼。
「你清醒之前,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香香哽声问。
段惜钰沉默,明白她问的是那个吻。她是代替她家小姐吻他的吗?
思及此,他眉心的折痕皱得愈深,益发不能忍受司寇香香的阴影。
「你为何不答话?」香香追问。
段惜钰仍是无言。即使那个吻是真的、发自她内心的,只要她不承认,他就无法说什么。
香香看着他为难的眼神,逐渐理解他安静的原因。
「段惜钰,你真是仁慈……」给她留了一个好悲哀的面子。
他知道她喜欢他,他终于知道她喜欢他了!
现在可否说出她的真实身分?
香香脑中闪过疑问。她若表明自己就是司寇香香,段惜钰会怎样?
厌恶?尴尬?退缩?
答案有许多个,但香香知道绝不会是响应或接受!
春风依旧有些凉,香香畏寒的微微瑟缩。
风起风落之余,她听见他开口。
「……昏迷之中,我觉得寒冷且灰暗。每天三餐有姑娘喂食,日夜有姑娘陪伴谈天解闷,是惜钰感到温暖明亮的原因。不管姑娘出于什么理由照顾惜钰,惜钰永远感激。」
感激呀……他只有感激,没有别的情绪了?
香香视线模糊。「你知道……我偷偷亲了你?」
她冷淡的面容上是一对闪着水光的眼睛,那泛红的酸楚剌痛了段惜钰。
「姑娘的恩情,他日惜钰必定倾力相报。」
「你还喜欢段嫣然?」香香陷在阵中央,问着另一个阵局内的人。
段惜钰闻言,略微惊讶她知情。
「世间没有任何事隐瞒得了司寇一门的探子。」香香木然道。 「师徒之恋在武林中是乱伦,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泄露此事。」
段惜钰摇首,状似不在意。 「早巳事过境迁了。」
「那么,你有可能接受我……我家小姐?」
「惜钰与司寇小姐并不相识。」段惜钰逐渐起了厌烦之意,不喜她始终念着她家小姐。他甚至猜想,在她心里,自己与司寇香香究竟谁轻谁重?
「你们见过的,只是公子忘了。」香香冷冷的说,明知会被拒绝仍提议:「我家小姐相识满天下,若与公子结为秦晋之好,有司寇家的庇荫,担保公子可平步青云……」
「请原谅。」段惜钰正色。「惜钰没有青云之志。」
「没有?那这些年你为太极会出生入死,莫非只是儿戏?」香香失去克制,嘲笑道:「或者,投身武林是为了段嫣然作嫁?」
段惜钰忍住一声叹息。 「惜钰自幼向往武林生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自在逍遥的过日。」他又走出一个阵局,一面悠然说道。 「这一身功夫,是为了登峰越岭、走遍天下而学,并非为了争名夺利。」
香香偏了偏头,眼底浮出困惑。
段惜钰眼中映着她无瑕的容颜。 「若说不稀罕权势是有些矫情,然而今日的段惜钰只想抛去一身包袱,云游四海,寻回当初钟情武林的心。」
「你不管太极会了?」她看见他眼中的空茫,心慌于他的无所欲求。「待你伤好了,便要退出江湖?」
她的梦想,因他这段话而离她愈远。
「世上哪里不是江湖?」转眼间段惜钰就破了第七道阵局。 「惜钰只想过着居无定所、随心所欲的日子罢了!」
「段嫣然伤你如此之深?」香香不由得追问起令他心灰意冷的原因。
纵使得不到他,也要知道他对段嫣然死了心,她才能稍感安慰。
「姑娘,畅游天涯海角是惜钰最初的愿望。」他否定她的说法。 「只是曾经为了师傅而停留……停留得太久。」
香香目光一黯。没有了段嫣然,段惜钰岂不是更孤独?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名声、容貌……现在还有谁会对他好?
她惶然盯住他。只有她了!
「如果公子开口,我家小姐定愿陪你浪迹江湖……」她眼角凝泪。
段惜钰隐忍已久的叹息终于忍不住逸出。她真的满脑子只有她家小姐么?
「司寇家的干金是中原武林最宝贵的明珠,不值得为惜钰蒙尘。」他猜测,他若与她彼此爱恋,她是否会为了她家小姐而舍弃他?
除了她家小姐,她的心有没有属于她自己的位置?
「你不必为了拒绝我家小姐而贬低自己。」
香香掩饰不了自然流露的落寞,点点落寞化成锐利的针,刺着段惜钰的心窝,每个细小伤口全沾染了她的愁。
「请恕惜钰无礼,但请姑娘莫再提及司寇小姐,惜钰再不碰儿女私情。」他坚决的说出对她家小姐的心意。
香香浑身如着火。最喜欢的人竟视她为毒蛇猛兽,那滋味叫她痛楚无比。恍惚间段惜钰已站到她面前。
「走。」他的手穿过阵局到她身前,赶走了萦绕在她身旁的愁绪。
香香提起手想打他,却意外触及他柔暖的眼光-瞬间,她的力量全无。
无法抗拒的,她把手放入他掌心;他带她出阵的剎那,她像从黑夜脱身而出,踏入有他的光亮世界,曾有的无助,都留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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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落到西边,山林间,草木吐露微妙的芳香。
香香挪移着石头,按着方位一块一块排列得错落有致。
嗯……第八十八道阵布置完成!
她开心的告诉远处的人:「段公子别忙了,我今天设置的机关没那么容易就可破解,你还是去休息吧!」
段惜钰陷在屋外的阵局内,狭小的空地竟处处暗藏陷阱。
「海市蜃楼的棋盘阵,独孤家的盘丝阵……」他越细查脸色越难看。「南天宫的五行阵……」
五步之中,景物错乱;十步之后,天地动荡。他困在阵内,进退两难。
「呵呵。」香香的笑声不识时务地传来。 「有些阵我自己都从未闯过,公子小心点走呀!」
她得意的笑脸本应惹人嫌,可那股子嚣张气焰,却被天真可爱的神态消弭了,段惜钰实在无法动怒。
「万一妳陷入其中走不出来,怎么办?」他好风度的问。
香香摇了摇手中一堆纸。「我有解说图。」
段惜钰哑了,索性转身回房不与她-般见识,身后却又飘来她甜甜的声音──
「公子慢走。晚上我再托人送去最新的阵图,明天与公子一起切磋。」
香香的连番刺激,终于挑起了段惜钰的脾气。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随手移动门外的几个布局,改变了阵式。
香香见状变了脸色,急忙冲过去,却被突变的阵局阻住了脚步。眼见他改变阵式后漠然进屋,她慌了。
他会不会讨厌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香香无措的困在阵内,不断反省。
喜欢一个人,是否该随时随地的讨好他、顾念他,以他为重?稍微捉弄他、气气他不行么?
她不晓得走进屋的段惜钰移往窗口,在暗处观看她烦恼的神色,几乎着迷了。
她困惑,他莞尔;她惆怅,他惘然;她恍惚,他的眼起了迷雾。
段惜钰举手抚着自己的嘴唇。当时,那个溢满爱惜的吻已烙在他心底,再不能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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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中,明月代替日光照着大地。
过了两个时辰,香香带着一身的狼狈走进段惜钰的房里。
「饭菜、汤水、碗筷!」她把食物和餐具重重放到桌土,催促窗前的人影。「吃饭了!」
段惜钰转过头。香香长发散落、衣裳脏乱,如经历过一场激战。
「知道阵局难闯了?」他极力按捺着心中的怜惜之情,语气力持平淡。 「把门外的阵全撤了吧!」
香香为了进屋送饭,在变幻无方的局内反复打转,不仅摔疼了身体,更耗尽了体力,整个人伤痕累累。
「我不会害你,等你的伤痊愈了,我会让你离开。」她收回脾气,好言好语。
段惜钰心知劝说无望,遂改口问:「妳在司寇家是什么身分,竟能作主?」
「保密。」要是说了,他一定用爬的也会爬走。
「当我见了妖娆,问他便知。」原本急着找师弟是想了解太极会的现状,如今却是急于想问清楚为何把他丢给司寇家?
香香暗自嘀咕:「暂时不让你见他!」
段惜钰举杯正欲饮水,映着容貌的水色徐徐晃进眼帘,震住了他-手微抖,水洒落。
他的脸毁了。
精致的五官仍在,但肌肤却被无数的伤疤分割。段惜钰不解的看着香香,不懂她为何不怕、亦不在意他残缺的外貌?
香香发现段惜钰举起手覆住毁坏的脸,赶紧安慰他:「独孤前辈正提炼药膏,半个月后会送来,定能使你脸部的伤痕变淡!」
「男人脸上有伤不是坏事。」他将香香忧心的神色尽收眼底,视线转向她脏乱的衣裳──必定是在阵内弄的。
「幸好妳没伤到脸。」段惜钰注视着她,不禁起了悔意,暗骂自己不该与她斗气,变了她的布局。
香香微感窒息,他的关切打乱了她的情绪。
段惜钰笑问:「向你们买情报需要什么代价?」
「你想得到谁的消息?」香香心跳渐乱,脑中重复播放着他的柔暖神态,驱之不散。「段妖娆?段嫣然?」
「妳。」声音宛如纯净的秋水,清澈滴在她心湖上。「妳绝对不只是婢女。」
「原先是,之后遇到贵人提携。」香香闪躲着,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个、我家小姐叫我送给你的……」她匆忙掏出袖袋里的东西。 。
「手绢?」段惜钰一听是她家小姐,只瞄了一眼,手却不动。
香香摊开手绢道:「你看,有朵晒干的桃花绣在手绢上……」
「我不要。」他若送她东西,她可会像对待她家小姐的物品一般爱惜?
香香无视他的冷淡固执的说:「你再看一看这朵桃花!」
那是当年两人相遇的湖畔桃树下,他亲手送给她的桃花!
「妳家小姐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收!」段惜钰收起和颜悦色。
香香皱眉。哼!他吃的东西全是她亲手做的……他不知情而已!
她含嗔的眼波扫去,无意中撩得他心弦发颤。
段惜钰急着别开脸,从脑海里排抹去她的音容笑貌,努力维持心境的平稳。可惜她的芙颜早巳在他体内深植,融进血液了。
回味她娇嗔的眼波,他全身的血液便往上冲!
「你脸红了?」香香像见了怪物似的。
段惜钰苦了脸,只有摇头摆手;真实的感受,却一字都不能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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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狂暴的从天空泼下密密的银丝,一条一条笔直的落在地面,激起无数水点飞溅,积水的大地泛出涟漪。
香香搬着一箱东西推到段惜钰脚边,弯腰取出一把伞。
「给你。」她仰视他的笑脸无比纯洁。
段惜钰取过,打开端详。「紫竹柄、六十八骨,上等好货。」
香香接着道:「我家小姐让我交给你……」
「拿走。」他立即推却,手才动,身子忽然僵了。香香细心的观察他。「手又疼了?」他四肢均受了伤,节气一变,筋骨就酸痛。
「你别动,我帮你推拿。」她跑去取药酒,奔到他身旁撩起衣袖就要动手。
段惜钰没有拒绝,由着香香纤手温热直接烫上他的手腕、关节、手臂……和每寸肌肤。全身暖和了,心也跳得失去控制,沉陷在她的呵护中。
「妳待我这么好,是因为妳家小姐的命令么?」段惜钰很在意。
香香略感羞涩,轻声反问:「我真的对你很好?」
「太过了。」他承受不起,却沉沦了。
「可是我想再待你好-些……」她不自觉说出心声。
段惜钰眼中浮出错愕。
香香倏地收回神智,解释:「你是重要的客人。」 他一颗提高的心又落下。「我明白。」
「听说你会弹琴?」她主动为他按摩脚。
他也不避嫌。「那是我最擅长的事,比舞刀弄剑更拿手。」
明知该回绝她的贴心照料,可是他习惯她了,无论是昏迷时,或是清醒后。
香香把药酒揉进段惜钰的肌肤里,随后洗净了手,从箱内搬出一具七弦琴,放到他手边的桌面上。
「这是我家小姐怕你闷,特地为你准备的琴。」
段惜钰沉了脸。司寇香香像条鸿沟般横在他与她之间。
「拿走。」他把长琴推到桌沿。
成天她家小姐左、她家小姐右的,她心中没别人了吗?
或许有的……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然而,他没有权利追究她家小姐与他,对她而言谁重要些?她能否为了他而别再提及她家小姐?
香香赶紧扶住琴身免得落地。「你正气什么?」
她不理解段惜钰复杂的心思,手指随便拨弄琴弦,调子破碎而杂乱。
「别弹了。」段惜钰瞄瞄闷不吭声的人。她一脸哀怨,教他后悔方才的失态?
「妳想听什么曲子?」他压低身段柔声问她。
香香闻言大喜。「(胡笳十八拍)!」
「这么悲凄的曲子?」
香香面含几分腼腆回忆道:「我家小姐说,她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公子在弹(胡笳十八拍)时。那时的曲调十分激昂却不悲凄,反倒有决一生死的气魄。她听了很是佩服,至今不曾忘怀呢!」
「别再说了!」段惜钰忍不住发怒。
香香愣住。「你发什么火?」
「我受够了妳家小姐!」讨厌她开口闭口全绕着司寇香香,犹如没有司寇香香她便不睬他了!「妳不是她的附庸!」
「我……」她说错话了么??
「不要满嘴都是她,连吻我也是为了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什么味道吗?」失态的他口不择言。
「才不是!」香香眼眶含泪委屈的吼了回去,她的泪光唤醒了他的神智。
「请原谅我,当我没说过。」段惜钰挥手,在心中咒骂自己的失控。
香香却道:「我喜欢你这样。」细细思量了片刻她说:「你有脾气的样子较为真实。」
段惜钰垂眸,像看透了她无邪的魂魄,对她露出一个近乎宠溺的笑。
「你不喜欢(胡笳十八拍),那弹别的曲子如何?」香香把琴放在窗口边的长桌上。「(嫦娥奔月)怎样?」
窗外的雨犹如一场清脆的乐曲,不停歇的演奏着。
段惜钰走向等着他的人儿。 「有如此清脆的雨声可听,妳还不知足?」
「雨声搭配着你的琴音,不是更相得益彰吗?」香香绕着他转,神情略带谄媚却真挚无欺。
段惜钰拨了拨琴弦。「推荐妳一曲(高山流水),不准嫌弃。」
她兴高采烈的颔首。
清风和着雨水吹入窗内,一曲情生意动的乐音流泄而出,伴着窗外的雨吹过两人的心湖。
波涛,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