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现在骑马的人虽然不是她,但她确实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身後坐著紧紧拥著她的威廉。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说要带她到一个地方,居然是硬将她给拉来骑马。
「我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威廉。」他很坚持,一手揽在她的腰肢上,一手掌著缰绳。
从前他总爱在这段私人的产业小道上,快意驰骋,所以这一带他非常熟悉,不管白天或是黑夜,就算闭著双眼都能走。
「好吧,威廉先生,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艾儿让步,就某些方面而言,她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固执。
「威廉就威廉,干嘛还加个先生呢?」他将她揽紧了些,一脚轻踢了下马腹,马匹在瞬间奔驰了起来。
艾儿怕跌下马去,只能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是的,请问威廉,你该不是打算把我带去杀掉吧?」艾儿故意说。
他的体温不断地经由背部的接触传过来,让她觉得温暖、舒服又安心。
「放心吧,我不会杀掉你的。一来,我不是蓝胡子,没有杀老婆的习惯;二来,我真的很喜欢你,不会舍得将你给杀掉。」
他在她耳後哈哈的笑著,灼热的气息缓缓地喷吐於她的颈窝,带来令人紧张的酥麻。
「我能相信吗?」艾儿哼著声说,不过声音细细小小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温温热热的,不断地由背後沁来,其中还掺杂著淡淡的菸草味,和很迷人的古龙水味,
「为什么不能呢?」他低下脸来,在她的耳边一啄。「放心吧,这段路我很熟,因为路面的情况不佳,开车不如骑马舒适,所以才会带你一同骑马来。」
他的啄吻让她的心又开始显得不平静,怦怦怦怦的加速狂跳。「你在这种地方长大,说实在,真的蛮幸运的。」
有宽阔的草原、历史悠久的古城、文化气息浓郁的背景,和既现代又进步的街道设施,说实在的,爱丁堡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
「我不是这里的人。」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地平贴在她的腰腹间。
「啊?」
「我的故乡不是这里,也不在这里长大。」他的声音伴随著晚风轻拂,听来有份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那你怎么知道这种乡野小径?」她还以为他是当地人呢!毕竟他帮她找行李时,确实非常迅速,若不是在这里有著一定的人脉,如何能以一天不到的时间找回她的行李?
他低低的笑著,在她的耳边道:「那是因为我母亲是这里的人呀!我说,这里不是我的故乡,我也不在这里长大,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每年总有一段时间会到这里来。」
「原来。」艾儿喔了一声,撇撇嘴。
爱搞神秘的人,话也不一次说清楚。
「那,能说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就在前面而已。」威廉「咿」了声,马匹放慢了脚步,缓缓朝著黑暗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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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这是个庄园吗?不,一点也不像,但若说不是,却又有那么一点像……
停在看来已颇为老旧的屋子前,威廉先跨下马,再伸手将艾儿由马背上抱下,然後牵著马匹,踱到一旁的一株老树下,将马的缰绳给系在树干上。
「走吧,我们进屋子里探险去。」他回到艾儿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内走。
「探险?」不会吧?艾儿裹足不前,死命地摇著头。
她方才有说这里看起来不像个庄园吧?因为这幢屋子看起来不仅颇具历史,而且状况已经很糟,尤其在夜里看来更添了几分诡谲,若说酷似鬼屋,还贴切些。
「你会怕吗?」威廉转过脸来笑睇著她。
艾儿昂首挺胸。「怕是有那么一点,试问有谁来逛鬼屋,是不会怕的?」
承认胆小并不可耻,糟糕的是她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他会带著她来鬼屋探险。
「鬼屋?」威廉觉得奸笑,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啄。「谁告诉你这里是一幢鬼屋?」
「不用有人说,我自己判断,应该就是。」虽然破烂的程度还能接受的范围内,不过阴森森的,如果再伴随著阵阵阴风,想不起鸡皮疙瘩都难。
「你的判断?」他握紧她的手,睨著她的眼瞳中有笑,那笑意明显似在述说著,她很胆小。「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那是不是该更进一步的去看看?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屋子里去。」
「喂!」艾儿甩脱他的手,用力的摇著头。「不需要为了印证莫名其妙的事,就真的进屋子里去吧?」
随他笑了,就算要说她胆小也无所谓。
「你害怕呀?」他不以为意,再度伸来手掌,紧紧地攫住了她的手。
「是……是呀!」她咬了一下牙关,昂首迎视他的目光。
承认自己胆小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会将她带到这种荒凉且看来诡异的屋子的人,才该好好的反省反省。
「看来你的胆子真的不大。」果然,他朗声哈哈地笑著。
握著她手掌的一手,松开後转而箝紧她的肩,将她给揽紧再拍拍。「别怕,有我在,何况,这里真的不是什么鬼屋。」
艾儿眨了眨眼,狐疑的盯著他。
威廉对著她一点头,眨眨湛蓝的眼瞳,眼瞳中的笑意仍旧灿烂,「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重新握起她的手,他带著她,迈开脚步往里走。
咿呀——他以控制得恰当的力道,将门给推开来。
一阵风由屋里扑面而出,吓得艾儿浑身打起一阵哆嗦,一股寒意由脚底板直窜头顶,忍不住的,她往威廉的身旁更靠紧了些。
哇,现在她开始怨起了自己来,没事干嘛陪著他乱跑呀!
「你冷吗?」威廉明知故问,不过倒是挺贴心,一手将她给揽近,大方的提供属於他的温暖,不仅暖了她的身子,也安慰了她的心。
「你到底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艾儿已经较为不怕。
有他在身旁,直觉地,她知道就算发生了什么,他都会保护、照顾她。
「嘘!」威廉将一指压在她的唇瓣上。
艾儿不喜欢他神神秘秘的模样,何况他的举动真的过於亲密,乾脆一张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威廉眼明手快的抽回手。「艾儿,我发觉你很残忍,居然想咬疼心爱你的男人的手指。」
艾儿翻翻白眼,现在不仅想咬他的手指,更想咬下他脸上的笑。「你说话就不能正常些吗?」
看看自己的手指,甩了甩,威廉用力的一叹。
「啊,你看,是老鼠!」突然,他大喊。
艾儿却没被他吓著,眸光镇定的拉向他所指的方向,又缓缓地移了回来。「很对不起,我不怕老鼠!」
不由得,她开始怀疑,他是故意吓她的。
威廉自觉无趣的耸肩笑笑。「那,能告诉我,你怕什么吗?」
怕鬼,不是吗?他在心里想著。
「最怕色鬼!」艾儿故意睨著他,微扬的嘴角喻意明显。
现在她已较为相信,或许这屋子真的不是什么鬼屋,至於威廉一开始所说的来探险,搞不好只是探寻,对他而言有著某些特殊意义。
「我若是色鬼,早就侵犯你了。」看著她已放松心情,威廉笑著摊摊双手。
很好,他的目的已达到,他不希望她一直是处於心神紧绷的状况下。
「你不是吻过我了吗?」她瞪著他,不满的噘起嘴。
莫名其妙被他亲了好几次,难道这还不该被称为是侵犯吗?
「那仅仅只是接吻,好吗?」威廉弯腰睇著她,忽地伸来双手,搭上她的肩,将人给揽近到眼前。
「接吻就已经很过分了。」瞧他说的!
「对於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接吻根本不算什么。」迎著她清澈发亮的眼瞳,威廉好笑的开口。
「什么不算什么?」艾儿几乎要气得跳脚了。
接吻还不算什么?那,到底什么才算什么?她可是莫名其妙就被他占了便宜,瞧他还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威廉笑睨了她一眼,由腰间掏出一个小手电简。「我们暂且不谈这个问题了好吗?走吧,探险去。」
拉起她的手,两人一同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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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有十五年没再到这里来过了。」握著艾儿的手,威廉说。
「没来过?你以前常来吗?」心情既然已松懈,艾儿自然完全不紧张了。
沿著长长的长廊,走到尽头,两人还一同踏上通往楼上的阶梯。
「嗯。」声音在威廉的喉间滚动,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後来没来了?」他没接著说出原因,艾儿想,他或许是故意的,等著她发问。
「因为我父亲不准许我们再到这间屋子来。」
是因为光源昏暗的关系吗?艾儿突然觉得他的嗓音特别的迷人。停下脚步,她在微弱的光源中凝向他。
「这间屋子是你们家的?」她猜。
「嗯。」他淡应了声。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应该是吧?否则他的父亲为何要禁止他们回到这屋子,还任由这屋子荒废毁损?
威廉停下脚步,将手里握著的光源缓缓上移,停定在艾儿的脸上。
「别这样照著我,会让我的眼睛感到不舒服。」艾儿抗议。
威廉看著她,眼里有深情,没说话,只对著她伸来一手。
艾儿犹豫了下,撇撇嘴,还是走向他,将手交到他的厚掌中。
「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他说。
「嗯?」她低哝的应著,等著他接下来的话。
威廉带著她,两人上到楼梯的最上层,来到一个圆形的空间中,可以看得出来,之前这里应该是个客厅,因为沙发、桌椅、柜子都还在,但上头套著厚厚的防尘布。
威廉带著艾儿走到沙发旁,他暂且放开了她的手,绕过沙发,走到窗前,伸出手用力的拉开窗帘,打开玻璃窗,窗外的云层已散了开来,可看见高挂的明月正绽放著皎洁的光亮。
透过那微薄的光亮,艾儿瞧见了高挂在墙上的油画。
「咦,这是……」
「我母亲。」威廉走了回来,拉开盖在沙发上的防尘罩,倾身拍拍沙发,很随性的坐下。「她有拉丁血统,二分之一的苏格兰高地人,二分之一的葡萄牙人。」
「她长得很漂亮。」艾儿走到油画前,虽然上头盖著一层灰,但丝毫无法掩盖住画中人物美丽动人的模样,那五官、眼神、神韵,皆美得让人心羡,绝对可称得上是绝世美女。
「现在她人呢?」艾儿突然有些好奇,像这么漂亮的人,老了到底是何模样?
威廉看著她,对她伸出一手。
艾儿一走近,他就迫不及待的拉紧她的手,坏坏的使力,将她整个人给拉跌到怀中,用力的抱住。
「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听来没有波动。
「啊!」艾儿惊讶的抬眼,愧疚的看著他。「对不起!」
若知道,她会绝口不提。
「对不起什么?」威廉却不以为意,将她抱坐在怀中。「你不用太在意,他们已经过世好几年了,换个方式想,我还觉得其实挺幸福。」
「他们?」艾儿眨著眼。
「我的父母。」威廉扬扬眉。
「啊!」艾儿惊讶得张大了嘴。
「两个人一起。五年前,因为道路积雪的关系,车子冲出了山径,虽然有被救起,但送到医院时已经伤重不治。」威廉神色平静的说著,可看出已由这段哀伤的记忆中走了出来。
「那……」出於直觉反应,艾儿握紧了他的手。
五年前,他一定很伤心。
「以前我很好,现在的我也很好。」威廉仿佛能透视她的心思,知道她想安慰他。「我只是换了一个想法,这或许是幸运的事。」
「耶?」什么幸运?她完全搞不懂了。
「我的父母呀,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感情好得没话说。」威廉的蓝色眼瞳闪著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很吸引人。「像这样恩爱的一对男女,是很容易遭到上天妒嫉的,万一哪天一个先走,独留下一人,那个留下来的人,恐怕会无法承受伤心难过,所以换个方式想,他们虽然是离开了,但却一同到了上帝的殿堂,这何偿不是另一种幸福。」
艾儿的心在跃动著、激荡著,对於这样一个男人,她怎能不为他著迷?
「嗯……对了,你父亲为何不准你们到这庄园来?」整整心思,再度开口,她改了个话题。
越是了解他,艾儿就越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或许她早已管不住自己的心,早在初遇他开始,她的心已一点一点的朝他靠拢。
「他是个不是一,就是零的男人。」威廉将下颚倚在她的头顶上。
「什么?」艾儿略推开他。
「有一年夏天,我和母亲来这儿度假,因为摔马的关系,我妈差点摔断了颈椎。」他的眸光远飘,似在回忆著这段记忆。
「喔!」艾儿大致上已了解。
「有了这段不愉快的回忆,我父亲宁可封闭这里,也不想再记起那次可怕的经验。」威廉换了个坐姿,却仍将她抱在怀中。
「真如你所说,是个很武断的人。」
威廉望著她,扬眉一笑。「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的想法有些不同了。」
他似乎已能体会当年父亲的心思,和思考模式。
「为什么?」
「你看,虽然这里不再住人了,不过,他也没搬走或移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对吧?」威廉站起,也将她给拉起。
「是呀。」艾儿的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
「那是因为除了那段记忆之外,这里也有许多让他觉得幸福的回忆。」这是父亲的思想,也是一个站在纯男人的威权的想法。
不再踏上这里一步,但仍旧保留下它。
至於今夜他为何会想来这里呢?
是因为想回忆这段记忆吧?他带著他所喜欢的女人,踏上这里,因为他已经了解了当年父亲深爱著母亲的那颗心,他想以著同样的心,爱著属於他的女人。
「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的眸光教她的心不能平静,汹涌澎湃宛如浪涛。
威廉笑笑,高挂在嘴角的笑纹渗著深长的意味。「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就像我父亲喜欢我母亲一样,你会怎么样?」
艾儿被吓得退了开来,双眸紧瞅著他。「你、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她的心脏可承受不起这样的负荷!
虽说,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光用听的也晓得,他父母间的感情是何等的情深,怎可能他对她……对她……
「我的模样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他不以为意的笑笑,为自己落空的手不满的一叹。
「你甚至一点也不了解我!」
她想说服的不仅是他,还有自己。
怎可能?就在这样巧合的情况下,爱情的火花迸燃?
不,不……怎可能,也不可以,她还没准备好,还……
「你是指哪一方面的了解?」他踱回沙发处,坐下看著她。
艾儿无法承受他的凝视,那湛蓝的眼彷佛有著魔咒,不断地散发出撩人心魂的咒语。
「任……任何一方面。」她嗫嚅地说。
威廉哼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会说,是表象物质包装下的一切。」
「耶?」艾儿迎著他的视线,双眼圆睁,一时无话应答,因为他几乎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如果你指的是这些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相信自己的双眼,也非常清楚自己遇上了什么样的人,我爱上的是你,就仅仅是你这个人、你这个躯体、你这副灵魂。」
他再度由沙发上站起,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他在手背上轻轻一啄。
「在我面前的你,就是最真实的你了,没有多余的包装,不正是最直接、最纯粹的你吗?」
「我……」艾儿无言以对。
是呀,她还能说些什么吗?对於一个这么用心、这么用心去了解她的男人,她还能说什么吗?
「走吧,跟我去找样东西好吗?」威廉张开双臂,将她用力一抱,松开後执起她的手。
「找什么?」这次艾儿没再拒绝他。
「风笛。」他冲著她笑著说。「如果没记错,我记得以前我父亲在这屋子里的书房中收藏了一具风笛,他常常会在院子里吹风笛给我母亲听。」
「吹风笛。」艾儿一笑,脑中不禁回荡著这几日来听过的独特乐声。
那是高亢中带著悲凉,沉闷中带著优雅的独特音色,是苏格兰高地的象徵,只要一听过,如风回荡在耳,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这一夜,他为她吹了一首首的乐曲,曲曲激荡著她的心田,这样一个男人,教她怎能不心动?教她如何再开口拒绝?
「威廉。」在黑暗中,她唤他的名。
「嗯?」
「我接受你的追求。」她肯定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