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九○二年,郑买嗣杀死舜化贞,建立大长和国,七年後买嗣死,子郑仁旻立,好服食金石丹药,易急躁发怒而常常杀人,最後毒发暴死。」苗岚勋放下资料,沉思了一会儿後说道:「我想还是叫夕川赶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我已经要她离开了。」她弯身将地上所有的资料收好叠放在角落,开始将原先准备好的树枝、剪纸、泥塑与木雕在地上排列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苗岚勋问道,她从昨天起就在准备这些东西,但问她她都不说。
「我研究了彝族其他部落的咒术,再加上母亲还有我自己的理解……」她停顿下来,先排好树枝之後才道:「先前我都只是入夕川的梦,我打算尝试能否直接以魂体穿越时空到达南诏。」
苗岚勋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会儿才道:「你……这不可能,魂体出窍是没问题,但要穿越时空……这不可能。」
她瞄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阵式上。
「我知道你的咒术很厉害,但凡事都有其限制,再说,你到了那儿要做什么,夕川根本看不到你。」见她不理睬他,他不得不说句重话。「风,有时候你要顺应天意,凡事不得强求,你不可能控制得了发生在你身边的每一件事。」
「我的事你管不著。」她冷冷地回他一句。
「风。」他向她走来。「我知道你心急,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些日子你好好睡过没?你整天想的都是这件事,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必须明了,所有的事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说够了没!」她猛地起身要赶他出去,没想到一起身,她整个人晕眩起来,手上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风。」苗岚勋立刻抱住她。「你没事吧?」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这些日子你吃的少,睡的也少,身体当然受不了。」他皱拢眉心。「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需要——你做什么——」晨风发现自己突然被抱起。「你再不放我下来——」她怱地闭上嘴,发现心跳得飞快,眼前又是一阵黑影闪过。
「怎么?不舒服?」苗岚勋大步抱她走出书房,面露忧色,她必定是非常不舒服才会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别担心,我很快就送你到医院去。」他安抚地说。
晨风懒得回应,却一直听见他喋喋不休的安慰话语,最後她终於受不了,只简短地说了一句,「闭嘴。」
「好。」他立刻道。
晨风眨眨眼,轻晃了一下头,发现又开始晕眩起来,她只好闭上眼,内心焦急不已。她现在可不能生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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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川站在黄土堆前,将种子洒在坟上,这些种子是从阿西木嘎身上掉出来的,她知道後,又哭得一场糊涂,他这么认真地在学习,想帮她弄一个漂亮的园子,可是她……
「我还来不及好好认识他。」夕川困难地吞咽口水,将鼻中的酸意一并纳入喉头。「我还来不及……」
索日右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喉头的湿意一下子跃上眼眶,她哽咽一声,紧紧地抓著他背後的衣裳,泪水潸潸而下。
「主人,你别难过。」石拍一脸忧愁地抓著她裙子的下摆。
「我……知道……」她抹去泪。「说好不哭的。」
「要我说,该把那个叫什么戈阿娄的给砍下一条手臂,算是给阿西木嘎报仇。」阿比甘莎气愤道。
古比瞥她一眼。「怎么,你要去?」
「我要能耍刀弄枪,我早去了。」阿比甘莎瞪他一眼。「男人啊!愈到紧要关头,愈不可靠。」
古比讪笑一声,朝普布道:「骂你呢!」
普布瞄他一眼,没搭腔。
「我们应该去讨个公道。」阿比甘莎又道。「顺道骂骂曲比阿乌,一进郑府,她就搞不清楚谁是主子,整日窝在郑夫人身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她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更是抛下他们,说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能离开夫人。
「别怪她。」夕川立刻道:「少主不见,郑夫人六神无主,她自然要留在身边。」
「我说她现在根本就是狐假虎威。」阿比甘莎不平地哼了一声。
夕川朝众人看了一眼,说道:「我想单独跟阿西木嘎说几句话,顺便为他念一段指路经。」这是彝族为死者诵念指引的咒语。
「我们到後面等主人。」古比立刻道。
「主人,我跟你一起。」石拍说道。
阿比甘莎推了一下石拍的肩。「好了,别这时候撒娇。」
石拍涨红脸。「我才没有。」
「小鬼,快点长大。」她推著他往後走。
「你别推我。」石拍生气地叫了一声。
古比、普布与巴里呼玛也跟著往後走,没动的有索日、夕川与扎格,这时扎格看了索日一眼,说道:「不介意我跟你家主人说几句话吧!」
索日瞄他一眼。「很介意。」别想他会让步第二次。
扎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夕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索日说道:「我想单独跟扎格说几句话。」
但他依然不动如山。
「索日……」
扎格微笑。「你说的没错,他的个性跟小孩子没两样。」
索日沉下脸,显然对这话很不高兴,夕川则是尴尬地红了脸。
扎格继续道:「晚点我们再谈。」他往後走。
「索日,你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们之间神神秘秘的。」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直接回答。
「可是我跟扎格有正事要谈。」夕川说道。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他固执地问,他就是对他们神秘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夕川张嘴,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最後只好叹口气。「那你能让我跟阿西木嘎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他沉默著,就在她以为他真的不打算移动时,他向後走去,但他在走前说了一句话,「别难过。」他摸了一下她红肿的眼皮後才转身离开。
夕川长叹一声,将手上的花朵放在阿西木嘎的墓前,低声开始为他念诵「指路经」,这是彝族毕摩念诵来超度亡灵顺利回归祖先居住地的一种经文,虽然阿西木嘎不是彝族人,但无所谓,因为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几尺外,众人站成一排,等著夕川完成她的仪式。阿比甘莎在索日靠近後说道:「我还以为要出动军队才能把你从主人身边拉开。」
她的话让其他人都露出笑,只有索日一个人冷冷地瞥她一眼。
「那个叫戈阿娄的是不是右眼上有一长疤?」普布开口问道。
索日转向他。「嗯!」
「你知道他?」古比问道。
「我以前在战场上遇见过。」普布回道。
「你上过战场?」古比摸摸下巴。「难怪你身手不错。」
「你是小兵,还是大兵?」石拍天真地问。
普布微扯嘴角。「小兵。」南诏的军队除了主要的乡兵外,还会向境内少数民族部落徵调兵队。
「你是哪个部落的?」扎格好奇地问。
「望苴子蛮。」普布回答。
「在哪儿?」石拍发问。
「在永昌。」扎格代替他回答。「那儿部落的男人,以勇捷闻名,上马不用马鞍,而且善於在马上使枪铲。」
「你还真有来头。」古比瞧了普布一眼。
「我只是奴隶罢了。」普布淡淡地说。「我在战场上看过戈阿娄杀敌的样子,他很残暴。」
「你们最好都离他远点。」扎格叮咛一声,随即瞧了一眼索日。「你也一样,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别逞血气之勇,你若是大意被杀了,夕川可会落到他手上,到时谁都救不了。」
一提到主人的名字,大夥儿都不由自主朝夕川的方向望去,正好瞧见一阵轻柔的风绕著夕川打转,扬起她的发丝。
「就我所知,有她这种能力的人不多,就算有,大部分都在山林里度过一生,不会涉足尘世——」
「为什么?」石拍发问。
「她这个能力有点麻烦,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再者,她对於痛苦的事感受比一般人深,你们跟著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像她这种能力的,不适合在战乱痛苦的时代生存,如果接收太多的痛苦,可能会发疯。」
他的话让众人不寒而栗。
「那怎么办?我不要主人发疯。」石拍急问。
「你们最好往山林里走,不要再经过城镇了,人愈少对她愈好。」扎格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索日盯著他瞧,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可信度。
扎格望了蓝天一眼才说道:「我认识一个人跟她有一样的能力。」
「那个人现在住在山林里吗?」阿比甘莎问道。
扎格沉默半晌,一会儿才道:「她发疯了,最後失足掉落山谷。」
他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她为什么会发疯?」一向沉默的巴里呼玛忽然开口问道。
「一个男人带她上战场。」扎格紧皱眉头。「他是一个愚蠢的男人,而她偏偏又喜欢他,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没人医治,结果战争一开打,她就承受不住血腥暴力而乱了心神,偏偏那男人又在战场中了箭,她没多思考就闯入战场想救他,最後就发疯了。」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石拍捂住耳朵,一脸痛苦。
「这不是故事。」见他孩子气的表现,让扎格露出笑。「你们如果真为你们的主人好,就别再往城镇走了,现在政局不稳,一旦爆发战争,她可能会受不住,会不会发疯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缓缓扫了众人一眼後才道:「不过你们最好别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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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索日背靠著树干,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隐隐泛著光,白天扎格说的话一直在困扰他,让他无法定下心来。
他低头注视躺在他身边的夕川,手掌依恋地抚著她柔细的脸庞,拇指轻触她依然肿胀的眼皮,就像她曾提过的,她不适合在这里生活,太多的苦痛让她无法承受,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随著她离开南诏到她的家乡,若说她的家乡在中原,他还有机会再回南诏,可她的家如此偏远,他若真的随她而去,势必得放弃自己从小到大支持他一路走过来的报复信念。
夕川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一下,索日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入怀中,听见她呢喃一声。这句话她常说,所以他晓得她又梦到她姊姊了,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让她柔软的身子贴著他,温暖而满足的情绪立刻盈满他的胸臆。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认清这就是她给他的感受,从小到大,他的情绪大多处於愤怒中,即使与母亲在一起,他也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而处於不安全感中,很少有放松的时候。
刚开始跟她在一起时,他观察她、怀疑她、不信任她,见识到她的能力後,他开始有企图地亲近她,想利用她的能力让自己雄据一方,向当初对不起他的所有人讨回公道,他要将那些贵族王亲全踏在地上,让他们被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奴隶践踏在地,将所有的屈辱全倒回他们身上。
即使在中途他慢慢察觉自己对她有了喜欢的情感,他仍未放弃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两者并不冲突,但扎格今天的话语让他开始察觉这两者是矛盾的,如果他将她留在身边,他就不可能去发展自己的雄心壮志,他若要称霸一方,其问的血腥暴力是不可避免的,而她却可能会因此承受不住而发疯,这顿时让他陷入两难。
他注视著她清秀的脸庞,无法自主地又亲她一下。除非他将她留在一个不会受到伤害的地方,他自己出去打天下,等他建立了自己的人马後,再将她接过来,但……这又有无法让他安心的因素在,万一在他打天下时,有人对她示好,这会让他坐立难安,毕竟像扎格这种讨人厌的人到处都有,如果夕川因此而动心……
不会的!他立刻推翻这个想法,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但她与扎格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每次问她,她都支吾其词,这情况让他焦躁,他不喜欢她跟扎格太过亲近。
就在他陷入思考之际,睡在一旁的石拍忽然翻身靠到夕川的背上。
索日火大地一把推开他,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惹人厌的小鬼。该死!他诅咒一声,这下可让他为难了。
他到底该怎么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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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後。
「索日,这给你。」一个灵秀美丽的少女递给他一双蓝布鞋,她穿著白色上衣,外加红蓝黑领挂,腰系围裙,头上缠著花头帕,一侧垂著白色流苏,今年刚过十五,有著亮眼甜美的五官。
索日看了鞋一眼。「我不要。」
阿雷娜立即噘起嘴。「为什么不要?我辛辛苦苦做的。」
他懒得理她,直接扛起树干往村子内走,会来这儿是扎格提议的,他说扑罹蛮是南诏少数部落中行踪较隐匿,而且阶级观念最轻微的,到这儿是最适合的,再加上现在外头随时会爆发战乱,还是先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後,再赶路到川地。
他根本不想听扎格的,可其他人都没意见,夕川也赞成,因此他只能勉强自己来到这儿。
「你真无礼,索日。」阿雷娜跑到他前头,挡住他的去路。「我可是喜欢你才做鞋给你的。」
「我不喜欢你。」他直截了当地说。
阿雷娜恼怒地涨红脸。「你好无礼,这样跟我说话,我哪里不好?」
他直接推开她,从她身边走过。
「我可是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配你这样的勇士是最好的。」阿雷娜跟上他的步伐,努力想说服他。索日是这儿力气最大的,前几天他们的牛陷在泥泞里,他一个人就把牛给拖出来了,而且一个人就可以把整棵树给扛起,她相信他比天上的大力士还厉害。
「你要想想,你可是个奴隶,跟我在一起能让你的地位提升。」见他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她只得又道:「我知道你有个姑娘,可她比不上我,她是个胆小鬼,连肉也不敢吃,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蒙羞的。」
索日停下步伐,回头看她一眼,眸子进出冰冷的怒意,阿雷娜被他吓退一步,可仍不示弱地说:「我又没说错话,她是不敢吃肉。」
「你再废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他的耐性已经快要耗尽。
「你能对我怎么样,你可是我们的客人。」她根本就不把他的话当真。
他瞪她一眼,她立刻倒退一步,索日往前走,她继续跟上,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他真想一巴掌把她打下山谷,怎么有人这么多话,简直跟石拍同一个磨子印出来的。
他在经过藤蔓树时,终於受不了地执行清除噪音动作,而後一个人扛著大树进村。
劈完木柴後,他往村于後头走去,中途还瞧见阿比甘莎与村里的男人调笑,她在这儿倒是如鱼得水,每天跟村里未婚的男人追逐嬉戏,而石拍到了这儿後,有同龄的孩子跟他一块儿玩,相对比较不那么黏夕川,这大概是到这儿的好处之一。
他来到他们住的木屋,发现夕川不在里头,他直觉地往後头的草地走去。她如果不在屋子附近,十之八九都在後面的草地跟羊、狗,还有马一块儿,她真的很喜欢跟动物在一起。
当他走到後边的草地时,果然瞧见她坐在草地上与巴里呼玛学刺绣,他一走近,巴里呼玛立刻起身,朝夕川说了几句话後,就先离开了。
夕川在见到他时露出灿烂的笑靥。「索日,你看。」她举起手上的绣布。「我终於可以绣出一朵花儿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一亲芳泽後才将视线栘到绣布上,瞧见她绣了朵黄色的小花。「嗯!」他点点头,刺绣他不懂,不过看起来是个花没错。
夕川高兴的放下绣布,将针插回针球上。「等一下我想刺个红色的,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绣个羊。」她立下目标。
「你绣羊要做什么?」他顺势躺在她大腿上,望著蓝天白云。
她腼覥一笑。「我也不知道。」她为他梳理头发。「在这儿我也不晓得要做什么,所以就学点东西。」他们不许她替人看病,说是怕节外生枝,她明白他们的顾忌,也只好听从,反正这儿有真正的巫师,倒也不需要她来医治。
她温柔的触摸让他舒服地闭上眼,跟她在一起他很容易就放松下来。「夕川……」
「嗯!」
他睁开眼,问道:「如果我有事得离开你一阵子,你会等我吗?」
「你要去哪里?」她惊讶地问。
「没有,我只是打比方。」他拉下她的头,亲她一下,下定决心道:「我们成亲吧!」
夕川愕然地看著他。「成……成亲……」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
「你不是二十一了吗?」她的年纪在这儿已经算是晚婚的了。
「但是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他坐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错愕眸子。
「不是,我是说我们还小——」
「你不小了。」他打断她的话。「我也不小了。」
「但在我的家乡,这样算是早婚的。」她试著解释清楚。「而且我们之间还有好多问题。」
「什么问题?」他盯著她为难的表情。
「我必须先告诉姊姊。」她举例。
他皱眉。「又是姊姊。」
「姊姊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先告诉她。」她无意识地抚摸他结实粗壮的手臂。「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见她欲言又止,他立刻追问,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提到自己的事时为难的样子。
「索日我……」她顿了一下。这件事她已经拖很久了,不能再隐瞒下去,但要说出口实在需要点勇气。
她凝望他在阳光下几近透彻的琥珀色眸子,提起勇气说道:「我不是这个……这个时代的人。」她困难地挤出一直藏在心中的话。
他没有反应,只是瞅著她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夕川不安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吗,素日?」
「我听到了。」他淡淡地说道。
「你不讶异吗?我是说,你真的懂吗?」她狐疑地问,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他真的有听懂她的意思吗?
「我不确定真的懂你的意思,不过大概明白,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从很奇怪的地方来的,所以才有那些奇怪的东西。」她的袋子里有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刚开始他以为那是中原的东西,但後来发现很多汉人也没见过,甚至连走遍大江南北的茶马商人都没见过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他追问。
夕川开始将来龙去脉解释给他听,她能瞧见他的表情渐转讶异,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她讲完发生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