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纱 反覆猜测着,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查证柴崎英司究竟是不是当年的故人,她真的害怕证实出肯定的答案,他竟然恶劣到将她遗忘多年以后,又以陌生人的身份来戏弄她。
时间在她犹豫不决中迅速溜去,直到夕阳没入山头,庭院里亮起一盏盏柔和的灯光,她才惊醒离开烟雾缭绕的温泉池。
迟疑的步伐延滞许久才到客室,她隔着纸门隐约听到柴崎英司的说话声,虽然知道偷听无好话,但是当“今井”这个姓氏出现时,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驻足。
面对武田朱实的辱骂,她不是无动于衷,心里留下了疑虑,可惜门里的声音迅速消失,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纸门已被拉开,柴崎英司温文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不进来?”他手一伸,想搂她。
“你不是有访客?不方便吧。”夏纱 刻意一偏身,从他旁边走入客室。
“我只是接通电话罢了。”
明显感到她在躲他,不舒服的感觉直上柴崎英司的心头。
为什么?
他始终弄不明白,为何从他在浴室里脱口接了那句话之后,她就变得这般排斥他。他再次试图拥抱她,她竟毫不掩饰地避开。
“怎么不多聊一会?是不是我打扰了?”
“怎么会,是他有自知之明,还晓得扰人好事太失礼了。”
“你……”夏纱 有点担心地偷瞄他,在她还理不清要如何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有些怕他想更进一步。
“你……”
柴崎英司实在受不了她变得疏离又防卫的态度,尤其她闪躲不定的眼神,和愈坐愈远的身影,早已将他的不悦酝酿到最高点。
他懊恼地低吼,“你到底怕我什么?”
他第三次伸出手硬是将她远坐的身躯拉近,圈在他的胸前,“难道你真以为我会霸王硬上弓吗?”
夏纱 僵硬的身体用力挣了挣无效,半晌后总算摇了摇头。
“说吧!把你的不满说清楚,我不想辛苦的和你猜哑谜。”
他从来没有这么凄惨过,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得这般无奈。
柴崎英司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交握在她的胸前,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项,让她紧张得想躲又躲不得,避又避不开。
夏纱 有些认命地轻叹口气,放松全身,偎进他厚实的怀抱里。姑且先不论柴崎英司是不是“他”,他的一些肢体语言和宠溺呵护的动作,处处充满他的影子,让她迅速沉溺得不可自拔。
“唉……”
夏纱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听在柴崎英司的耳里,活像被利针扎了一下似的疼,双手不由得用力抱紧了她。
她却恍若不觉地淡淡回了句,“如果你发现自己被当作代替品利用了,会不会很生气?”
他挑了挑眉看她,没有回答,她好像也不想知道他的答案,径自又问:“如果有一天,你因为袒护一个女人而失去生命,你会不会后悔认识她、保护她?”
“她若是我唯一所爱,我却没有能力、尽力保护她,而让她受到伤害,我才会后悔。”
“但是生命难道不比爱情更重要吗?”
“你难道是想告诉我,爱上你会为我带来杀身之祸?”
柴崎英司潇洒一笑,“不要试图吓跑我,也毋需这样测试我对你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对我都是没有用的。”
“不要太铁齿,我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下落不明的失踪人口。”
“什么意思?”
柴崎英司终于对她的话有了另外一种思考方向,“这就是造成你左颊上疤痕的原因?”
一把将她转为面对面,拨开她一向遮着左眼的长发,一条十几公分的狰狞疤痕显露出来,可想而知,当初她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
夏纱 摸着从左边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左眼下方的疤痕,那一片不平的皮肤,是一个悲伤的记忆,一段深挚感情的纪念,和一份不可磨灭的警惕。
“九一年的夏天,在湘南海边,我们遇到一群凶恶的暴走族,他们想侵犯我。结果,他为了保护我被打成重伤,当时如果不是‘夜修罗’正好路过插手相救,我们两人或许就一起死在湘南了。”
她口里轻描淡写地说着往事,身体却隐藏不住记忆深处的恐惧与自责,浑身颤抖着。
“该死,那不是你的错。”柴崎英司心疼地将她抱紧。
“当然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被暴走族攻击,如果不是想保护我,也不会身受重伤,他因我受了无妄之灾,最后我却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却活着,那我怎么对得起他?”夏纱 深幽的口气,听得使人心惊。
“胡说,即使他为此真的死了,他也一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甚至连他的一份起活下去,否则岂非枉费他舍命救你的那份心意。”
柴崎英司扳着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脸面对他,难得严肃的表情冷得吓人。
“你宁愿困在一个不明确的未知里自苦八年,而不去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以为我没有去找他吗?”
夏纱 苍凉地笑着,“当年我带伤找遍日本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没有他的消息,找到最后,甚至找不到他这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很讽刺吧!我爱上了一个连身份背景都是假的幻影,如果不是他曾经那么深刻的活在我的生命里,我会以为那只是一场醒不来的恶梦。”
柴崎英司低头吻上她的嘴,阻断那粗糙的笑声,那一声声空洞带泪的笑声,比听到她哭还叫他难过。他深深为别人的故事心痛,为眼前为情所困的女子不舍。
他的内心掀起一阵阵难解的波潮,脑海中失落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在流换,混乱无序的画面,凌乱而无法掌握。他紧皱起眉头想要看清楚,却只换得一阵尖锐的头痛,痛得让他不得不放弃,或许再有几次刺激,就会自动想起来了,他用力摇摇头,试图甩脱那份无奈感。
“对不起。”柴崎英司真挚万分的对夏纱 说。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脱口道歉,恍若他就是当年那个无心欺骗她,却终究骗了她的男人。
“你又不是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她吓得摇头,倏地拉开他的双手,往后滑退了好远,远远与他对望,他的眼瞳深处只有真诚的歉意,却没有被揭露谎言的慌乱和尴尬,“你……难道……是他?”
“我也很迷惑,你信吗?”
柴崎英司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居然毫无道理地清楚感受到那男人无奈的心情。
夏纱 已经分不清到底要相信什么,她掠过怀疑的眼神,尖锐如剑的穿过他的心,他清湛的眼眸立时黯淡下来。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柴崎英司一甩头、把脑海里那一堆紊乱不清的谜团暂时丢到脑后,他相信她绝对是他解开遗失世界的钥匙,因为仅是初次惊鸿一瞥,就让他想起了北野天满宫的雪梅盛会。这一次又因为她而出现一堆理不清的影像,或许他欠她的,比他想像中还要多。
“你心里怀疑我是他,为什么?”
他或许一时难以理清她的往事,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夏纱 对他有所怀疑,毕竟两、三天之内被质疑了三次身份,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那就太迟钝了。
“因为你有与他一模一样的双眼,连长相、神韵都超级神似。”
“难怪你问我,若是我被当作代替品会不会生气。”
他自嘲地笑笑,“或许我该感谢这张神似的面皮,否则,你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更别提这一路来的相处了。”
夏纱 默默看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不可讳言,他确实很了解她。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柴崎英司不畏她拒绝,习惯性的将她拥回怀里。
她没有答应,只是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他。
“没有经过审理的判决是不公平的,你不可以径自判我死刑,要留给我申辩的机会。所以,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都要答应不会离开我。”
“你不觉得这样说太霸道了吗?”
“不会呀!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会习惯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就必须有心理准备,我会阴魂不散地缠到你受不了答应为止。”
她无力地看他一眼,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利,男人喜新厌旧是常态,他只怕也不可免吧,眼前又何必白费力气作无谓争执呢。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喔。”
他飞快又吻了她一下,“好,就此说定。”
“你——无——赖。”
夏纱 无奈地瞪他一眼,柴崎英司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豪放地笑了。
“不理你了。”她扳开他的手,自顾自地站起来。
“喂,你想去哪?”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不让她走开。
“打电话叫厨房上晚餐,我饿死了。”她手握话筒没好气的对他说。
“哈,晚餐,你瞧我有了你,连吃饭都可以省了。”
柴崎英司双手搂着她,一边就着她手上的话筒吩咐服务生。
“不好意思,我忘了提早吩咐,所以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用餐。”
他一点抱歉之意也没有的笑笑,低头吻吻她雪白诱人的脖子,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小巧玲珑的耳垂,逗弄得她浑身轻颤,他邪气地对她低语,“你饿了,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先喂一喂我的饥饿吧。”
“你……讨厌死了。”
夏纱 羞窘得满面通红,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挑逗,柴崎英司却满心欢愉地看着她艳如秋枫的双颊,乐得频频偷香。
他豪放的笑声混合着她羞怯的低喃,交织成一首幸福的旋律,听得门外领着服务生端来丰盛晚餐的和田尚子都欣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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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ちとづちん?!”
惊讶地看着窝在高大男人怀里小鸟依人的夏臕鹃,夏纱 不敢置信,这就是她的父母亲吗?
要她喊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为父亲,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未曾谋面的父亲当然陌生,但是怎么连记忆中的母亲也变得这么不一样?
二十七年来,她一直很认命接受自己是个被人耻笑的私生子,如今,却突然蹦出一个爹来,还真让她吓傻了眼。
在异国社会当个未婚妈妈是很艰辛的,除了无限的勇气以外,更需要独立与坚强。印象中,母亲一直比较像个严父而不是慈母。所以,她和从小被送到台湾夏家继承家业的妙织,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母亲忘掉对她们不闻不问的父亲,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疑惑万分地看着才几年不见的母亲,像变了个人似地依偎在陌生的父亲怀里,不由得在心里骂着在台北的夏妙织,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半点风声也不露,搞不好纱织都已经认了好几年的爹了,还将她蒙在鼓里,使计骗她回日本。
她侧头看看一早硬将她从岚山骗回京都的今井邦彦,很难相信昨天在岚峡馆他早已认出她,还能故意装出陌生人的样子跟她交谈。
“小夕,他是你的父亲,赶快叫人呀。”
夏臕鹃看着夏纱 的沉默,终于忍不住离开今井冠雄的怀抱,走去将站得远远的女儿拉到面前来。
今井冠雄双鬓微霜,浓眉斜飞,一双精光锐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与她对望,看得夏纱 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迟迟还是喊不出声音来。
“臕鹃,不要勉强孩子,等她和我处熟一些自然就喊得出口了。”
今井冠雄毫不在意儿子和女儿就在眼前,急切地伸手将夏臕鹃成熟充满魅力的身躯纳入怀里。
“对不起。”
面对母亲不满的眼神,夏纱 有些无奈地对着今井冠雄行礼道歉,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对于父亲,她曾经渴望过,却总是失望,如今母亲却毫不谅解她的心情,更叫她后悔早上不该匆匆撇下柴崎英司回来。
“不怪你,我这做父亲的也没有尽过一天照顾你的责任,你无法马上接受,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今井冠雄亲亲夏臕鹃薄怒的脸蛋,对夏纱 说道:“听妙织说,你在台湾过得很不快乐,所以,我决定把你接回日本来,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吧。”他转头吩咐今井邦彦,“邦彦,交代下去,尽快把小夕的身份办好,我要她正式成为今井家的一分子。”
“好的,父亲,请您放心,我马上去办。”
今井邦彦很亲切地对着夏纱 笑道:“欢迎你回家,小夕妹妹。”说完,他对着今井冠雄一鞠躬,转身往门外走去。
“喂!请等一等。”
夏纱 急忙喊住他的脚步,回头看着今井冠雄,说出有点生硬的日语,“我在台湾已经过得很习惯,而且还有花店要照顾,是不可能搬来日本住的。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这是什么话,叫你回来你就搬回来,花店让妙织处理掉不就好了。”
夏臕鹃的自作主张,听得夏纱 柳眉紧拢,想不到刚刚才以为母亲有了改变,结果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强势作风只有对今井冠雄才会收敛,对她依旧严厉如昔。
“妈,紫筑是我多年的心血,怎么可以不要。”夏纱 有些无奈地看着夏臕鹃,“何况,我不以为姓夏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来,我早已经习惯台湾的生活,又何必一定要入籍搬回来……”
“小夕,说日语,在你父亲和邦彦少爷面前,不可以说中文。”夏臕鹃疾言厉色的打断她的话。
“妈,我原意只是替妙织回来看看您而已,过完年我就回去继续照顾生意。”夏纱 坚决地看着今井冠雄,直接反驳夏臕鹃的打算。
“台湾有妙织在打理生意,你只管回来待着,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亲己经替你挑了几个不错的对象,都是名门世家的子弟。”
夏纱 眉头拢得更紧了,这倒好,她到底被当成了什么啊?
一个一生下来就没见过面的爹,一见面就要主宰她的婚姻大事,而且还是将她当成利益结合的筹码使用,这种安排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无言地摇摇头,垂下眼睑不想再看到她的父母,双手不自觉环抱在胸前,筑起防卫的保护墙,心里猝而浮起柴崎英司温暖的笑容,此时此刻,她多想念他的体贴与宠爱。
“好了,女儿才刚回来就跟她提这种事情,会吓坏她的。”
今井冠雄锐利的眼睛瞥了眼今井邦彦,示意他离去,才安抚地拍拍怀里的夏臕鹃,表现出难得的慈父面貌,“先让她去房里歇息一下,晚点你再好好跟她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好,都听你的。”
夏臕鹃温柔地应着今井冠雄,任凭他唤来家中女仆带着夏纱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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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围墙围绕着豪宅,从阳台望出去是一大片庭院,看来,今井家有一定的财富和社会地位。难怪武田朱实一口咬定,她是为今井家的财产而来。
夏纱 揉揉泛疼的太阳穴,一面打量“拘禁”她的大房间,房中所有摆饰皆是为女人所设,甚至连衣橱里面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不用试穿也猜得到,绝对符合她的身材。
只可惜,他们真的不了解她,她根本就不是个会拜倒在财富之下的人。
她在衣橱的角落里发现在机场被司机小林载走的行李箱,这才总算明白了一切,那人真是要去接她的。她拿出行李箱打了开来,箱子里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不过,她也没什么精神去整理了,心里只盘算着怎样才能见到柴崎英司和如何顺利溜回台湾。
不知道柴崎英司发现她不告而别,有没有暴跳如雷,她对他可是欠着一个大大的抱歉没有说。
说来,她真的很荒唐,两人相处了五、六天,居然除了知道他叫作柴崎英司以外,既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有记下他在台湾的通讯资料,这一别,让她到哪里去找人呀?
视线在宽大的房中飞快一扫,还不错,在双人沙发座的茶几上找到话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管他的,反正她说的是中文,有本事就来听吧。
迫不及待拨了岚峡馆温泉饭店的电话号码,等到和田尚子的声音响起,夏纱 才发现,她真的非常紧张。
“小夕,你怎么一早没吭声就跑了?”和田尚子开口就是抱怨。
“对不起,临时出了点事。”夏纱 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尚子,请问柴崎还在吗?”
“早走了,一早发现你不见,他就退房了。”
“糟糕!”夏纱 觉得柴崎英司铁定气坏了,才会等也不等她的连络就离开。
“小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先告诉我怎么连络柴崎好不好?”
“怎么?你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吗?”和田尚子好奇得不得了,搞不懂这对老朋友在玩什么把戏,“哎,瞧我笨的,你应该是没有才会来找我啦!”
没一会儿,和田尚子一口气说了三个电话号码,“第一组是他的手机,第二组是他东京住处,不晓得还通不通,你可以试试;第三组是东井集团,他自家的公司,应该可以找到他吧!”
“尚子,谢谢你。”夏纱 很感激地说。
“谢什么,老朋友了,干么这么客气。”和田尚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们找到彼此,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听听他的解释,千万不要太冲动,尤其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第二次情缘喔。”
“尚子,我不懂耶。”夏纱 的心里再次掀起疑云,“我和柴崎英司才认识,根本谈不上‘二次情缘’,除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会瞒你什么,你多心了吧?”和田尚子应得有些心虚。
“没有吗?那你的言谈中为何暗喻当年?”夏纱 出其不意地问了句,“尚子,霁?当年没有死对不对?”
“霁?……没死……”和田尚子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应话应得结结巴巴,“怎么会……霁?当年就……死了,你在说什么呀?”
“你明白我说什么。”夏纱 终于把心底的疑团丢给她。“我怀疑当年根本没有‘霁?’这个人,那件意外或许正好成为他金蝉脱壳的障眼法,假借死亡的名义,摆脱假身份,也摆脱我。”
“哪可能!霁?那么爱你,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他信誓旦旦的说要等到他毕业,就带你回台湾结婚,难道你忘了?如果不是发生那场意外……如果他没有……”和田尚子急急的解释,反而更显得可疑。
她分明话已到嘴边,却又硬是不能说似的,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小夕,算了嘛!事情都过了快十年,你把它忘了不好吗?何苦还要追究呢?何况,如今你和柴崎在一起,也算老天爷还你一个公道了,你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比较重要啦。”
“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不但长得相像,连言谈举止都神似?”
“为什么不当作是老天爷怜你一片痴心呢?”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虽然被骗一次可以怪罪是他的错,但若是同样被骗两次,就是我蠢了。”
“小夕,别再钻牛角尖,信任你的直觉去找他,认识他,自然会发现是你多虑了。”
“尚子……”夏纱 愈听怀疑愈深,巴不得和田尚子能说清楚一点,偏偏她却——
“别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和田尚子一举推得干干净净,“不过,我倒是知道柴崎早上气炸了,你还是赶紧跟他连络一下,免得他担心。”
“他很生气?那他一定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看还是算了,等我想清楚以后再说吧。”
夏纱 终究无法弄清楚当年霁?有没有死,也猜不透当年的霁?和现在的柴崎英司到底有没有关系。
“喂,没良心的女人,你想让他急出满头白发呀。”
“太夸张了,尚子。”夏纱 轻声笑笑,“柴崎哪是这种人呀!就算天塌下来,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啦。他生气是绝对的,至于说着急嘛,我看我是没那个分量,你放心吧!好了,我要挂电话了,改天等我要回台湾前再找你出来好好聊聊。”
“喂!喂……别挂。”和田尚子还真怕她就此断了讯息,再说,早上柴崎英司气急败坏的模样,若说她还不够分量,那天底下不知能有谁是够分量的了。
“还有事?”夏纱 突然希望柴崎英司对和田尚子说点什么,即使是几句骂她的话,也赛过他不闻不问。“是不是柴崎交代了什么?”
“没有,让你失望了。”和田尚子掩住话筒偷笑,这女人就是嘴硬,明明心里挂意得很,还故意装潇洒,“你呀!别逞强了,想他就承认,赶紧跟他连络去。”
“喔,再说啦。”夏纱炽语意阑珊地应着,“既然没事,那我挂了。”
“え……え……等等,你的连络电话留给我,要不然我怎么找你呢?”
“电话号码?”夏纱 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临时被带来,不清楚耶。”
“你到底在哪?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报警?”
“我没事,你别冲动。”夏纱 一听吓坏了,赶紧澄清,“我住在今井家。”
“今井邦彦?”和田尚子很疑惑又很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今井邦彦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这下是不是表示柴崎英司有个强劲的对手了?
“嗯……很难解释,改日再说吧!Bye-bye。”
夏纱 不待和田尚子再问,赶忙挂断电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突如其来的认亲事件,所以干脆让沉默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