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麽多的山头,哪一座才是神山呢?」多玛怀著几丝胆怯问道。
「嗯……严格来说,其中最高的那一座,本地人唤它为「帕伦」的山,便是外界所知的神山,只是我们的目的地是它左方那座较矮的山头,你瞧,就是那座隐藏在两座高山之间的矮巅,当地的人都昵称它瓦呼,也就是恶的意思。普通的外人不会分辨这麽多,将这数十座山头都统称为神山。」
听阿金这麽一描述,多玛才注意到夹在两山之间的那座看似诡谲的山。不说别的,光是它彻底笼罩在云雾内,幽森的气氛便令人望之却步了。
「金家挑选那一座山作为永久的居所并非毫无理由。」阿金一边领著他们用来代步的犁牛前进,一边对坐在牛背上的多玛叙述。「它地处两山之间,吸收地之阴气,日照极短促,长年冰封雨冻之下,非常容易累积瘴气,形成天然的怨念场,是培养咒兽最合适的地方。」
正所谓草木吸取日月精华者能化为妖精,同样的,吸取著天地阴气生长的野兽们,也有著容易转为邪恶咒兽的体质。
只是选择居住在这样的地方,金家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族中人多半寿命不长,活到四、五十岁便已经算是长命之人。也因为地属极阴,几代下来,金家的人丁日渐单薄,到阿金出生的时候,全家族的男丁就他和爹爹、爷爷,总计才不过三人。
爷爷在他幼年时便已去世,如今爹爹的年岁也逼近五十大关,要是连爹爹都走了,那麽金家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人国了。
金家人明知道住在「瓦呼」——这种不利於人生存之地,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也明白使用咒术是种损德害人,将来会祸延子孙的事,却依然无法舍弃「力量」与「权力」的诱惑,甘心成为咒术的俘虏,世世代代只能窝居在此地。
远离了家族之後,阿金头一次才看清楚他们的可怜与可悲之处。
口口声声说是要守住祖先们所打造的家业,金家身为咒术之家的尊严绝不容许被挑战,凡是叛徒都要赶尽杀绝……说穿了,不过是因为无法看透自己早被咒术给诅咒了,使得自己成了这黑心法术的头号祭品而毫不自知。
想到自己的骨子里也流著这样愚昧的血液,阿金实在不得不心寒。
「这世上果然还有许多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神秘事物呢!像我虽然对中原文化很了解,也看了不少来自那边的书卷,却一点都不晓得金公子所说的这些事,真是太令人大开眼界了。」
「光只是想开眼界并不难,可惜我们此行并不光是来『开开眼界』而已。」
「抱歉,我硬要跟来,一定给阿金公子添麻烦了吧!」
「是啊!想一想,真不该被你那番话打动的。」阿金叹息地说。「可是既然你人都跟来了,就不该再说什麽抱歉不抱歉的话,至於添麻烦,我也早有准备,你就尽管麻烦我吧!.」
多玛脸一红。她也没想到自己大胆的要求,会获得阿金的认可。
回想当时自己说出「我来陪阿金公子到神山去吧!」的莽撞言语,她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勇气那麽说。但现在她却很高兴自己办到了。能有这样难得的机会,更加了解阿金这个人,令她全心全意地感谢老天爷,哪怕未来有千难万险横阻在他们面前,只要和阿金在一起,多玛什麽也不怕。
「我是不知道你这算是老实,还是老奸巨猾啦……」
同样回想起当天在亦巴王寝宫里那番对谈的阿金,以鼻子哼气,摇著头说:「普通人要说服别人带她去,一定会说「我能帮到你什麽、什麽忙」,或是「我可以为你做什麽、什麽」、「我能给你什麽、什麽」。可你小姐居然开口就说「我知道我什麽也做不到,既不懂工夫,也不懂人情世故,没见过亦巴以外的世界,只是个沈重的包袱也不一定。」。听到这种话,我还能怎麽办呢?」
双手一摊,阿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要是说不让你来,岂不真的存著把你当成废物看待的意思?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即使是大姑娘如你也该能派上点用场,这才一改初衷地让你跟来,就不知道我是捡到宝木或是一根朽木了。」
「因为我是真的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就算扯谎也一定会被拆穿,所以……但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你的绊脚石,我发誓,我说我愿意在万一的时候,做你的肉垫、挡箭牌,这些都是句句属实的。」多玛紧张地将身子往前倾,不顾落下「牛」背的危险,焦急地说。
「危险!」
撑住她差点掉落的身子,阿金搂住她的腰,两人四目以对,彷佛有什麽隐而不见的火花迸裂在空气里,烧烫了多玛的脸颊,也让阿金扶持她的手抖颤了一下。
好瘦的腰身,她到底有没有吃饭啊?
阿金以前也曾经救助过她一次,在她扭伤脚的时候也是一样抱住了她的身子,那时候就隐约觉得她的纤腰细得不寻常,平常被不起眼的宽大袍子遮住,根本没有机会察觉。
这时,他也再度忆起了她受伤时,自己在仓促间一瞥而过的白细脚踝,那是足以勾起任何男人遐思的美丽曲线,若不是因为她受伤的机会而得以拜见,恐怕那双漂亮的小脚就要永远埋没在丑陋的裙摆底下了。
「阿……金公子?」
他一动也不动的瞪著自己裙子的模样,不由得让多玛困惑地喊了他一声。
「啊!嗯!小心点,这「牛」背不比马背,但摔下来也够教人疼了。」阿金窘迫地清清喉咙,真是怪事,他从没做过这麽丢脸的事,居然对姑娘家的裙下风光直作妄想。
将她安全地送回牛背上,他迅速转移话题。「不晓得锦锦那家伙消气了没有,当他知道我要带你来神山时,直说著他也要跟。唉,别开玩笑了,这一回可不比普通的返乡探亲,带一个女人我都不晓得能不能应付得来了,再带个半大的孩子,别说要过七关,就连入山都不可能。」
「呃……」讲到这个又掀起多玛的愧疚,离开亦巴时,锦锦红著眼眶,硬是不肯来送行,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就像在指责她抢走了他的「阿金哥哥」似的,教人不舍。
「你是不是又想说抱歉?」阿金看透她的心思,微笑地说。「那现在就掉头回去,让小不点跟我来好了。」
「不,我……」这时,多玛才领悟到自己的自私。
是啊,就算要跟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抢,她也想跟在他身边。她不想将他身边的位置让给任何人,即使是比起自己更需要阿金也不一定的人。
多玛重整心情,正色以对。「从现在起,我不再说抱歉了,阿金公子。就算要跟再多人道歉,我还是想跟你一起,所以我要以行动证明,我会和你成功地带回能帮助珠樱姑娘解咒的方子,证明你选择我是对的。」
「你非常聪明,多玛,总能举一反三,了解我想说的事。」阿金浅浅一笑。「那麽为了奖赏你的聪明,就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牛儿踩著一定的步伐走在越来越崎岖的道路上,风慢慢地刮起,多玛不得不用双手拉住自己的兜帽,怕被风给吹跑了,因此她差一点就听不到阿金所说的头一句话。
「……关於我为何会在刚见到你的时候,有那样不寻常的讨厌反应。」
心跳漏了一拍,多玛暗地心想,果然自己在初次相见时,还是惹他讨厌了。为什麽呢?她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没有生得一副甜美的脸孔,但大部分的人都说她举止有分寸,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并非她自夸,她至今还不曾一见面就惹得对方讨厌。
「因为你有许多地方勾起了我的回忆。」
多玛闻言哑然地望著阿金,而他也心有灵犀地回头一笑。「很讶异吗?听到我这麽说?其实,我和你有许多地方都很相似,所以在你身上彷佛看到过去的自己。对我而言,「过去」是一种封印与禁忌,是我连碰都不想碰的东西,也因此……理智上我知道你是「非战之罪」,却还是免不了排斥你,希望能与你拉远距离,好让我不再回想起从前。」
下意识地又想说抱歉,可是多玛看到阿金扬起眉头瞪著她的模样,又把抱歉吞回肚子里去。
阿金高兴地点头,这才又往下说:「说来可笑,我说的那些责问你的话,其实也是在责问著过去的自己。还记得我问过你什麽吗?」
多玛立刻点点头,当然,只要是阿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中。「你问过我是不是真的奥屯多玛?说我的态度很奇怪,懦弱、察言观色……我也没有无话可回。」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懦弱的是我,察言观色的也是过去的我。你的矛盾就像是我曾有过的内心矛盾一样。我只是强行将自己重叠在你身上,说了那些重话,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
说出了积在心头已久的话,阿金有种重生的感觉,也许一直逃避去面对的过去,反而会成为隐而不见的包袱,压在自己背上而不自知。奥屯多玛的出现,正巧提供一个机会,让他好好清理掉内心污秽的垃圾。
这也是阿金一改初衷,从不愿与奥屯多玛接触,极力排斥,转变为透过与她的接触,厘清自己与过去的自己所存在的矛盾关系。
至於带她来这儿的决定,阿金也不知道将有著正面或负面的结果,他只能将这一切交给老天来作判断喽!
「不……千万别这麽说……」多玛有些不知所措,了解了原因之後,她才能反省自我,这是她唯一值得高兴的。
「你要是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岂不是没台阶可下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啊,那——」她急得慌乱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
见状,阿金哈哈地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别再那麽紧张,弄得自己又要跌下牛背了。我是跟你闹著玩的。」
多玛红了红脸,嗫嚅地说:「想不到阿金公子是这麽坏心眼的人。」
「我的坏心眼可多了,以後小心别被我骗得团团转。」他耸耸肩说道。「凡是认识我的人,都难逃被我出卖的下场。」
她头低得几乎垂到了胸口,以有如蚊子般的叫声说:「如果是你,就算被卖,也会被卖得很开心。」
高高地挑起一眉,阿金岂会不知她说出这话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不禁逗著她说:「喔喔,真是难得大胆的发言。没关系吗?真被我卖了也无所谓的话,我就开始物色买主了。」
「就怕你找不到买主。」也学得他几分笑闹本领的她,放松了心情,开怀地说。
「这不试试看怎麽知道?」
「卖得的钱,我有得分吗?」
「别想,我可是黑心家族的一份子,既然把你一买了,当然要中饱私囊,哪可能分你一杯羹,门儿都没有。」
「呜呜,我可是会哭给你看的喔——」
「尽量哭,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儿一个,贱价出售,谁要买啊?大叔,怎麽样,价钱好商量喔!」
多玛被他那副作戏般的夸张叫卖声逗得笑声连连,莫名其妙被搭讪的大叔更是无辜,也不知自己碰上了哪门子的怪人,立刻仓皇走避。
此时,距离神山七险第一关——「土关」,还有半天的路程。
※ ※ ※
「你说什麽?有人在入山不远处看到那家伙,此事千真万确吗?」
「不会错的,大小姐。这是守在土关的人传来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熟知金家长女脾气的下人,畏怯地往後缩,以防等一会儿她发起脾气来,自己会不幸遭殃。
「那家伙居然有胆子再靠近神山一步。」金家长女奋力地拍桌。「来人啊,去把地道给封了,绝对不许那家伙由地道进来。」
「是,大小姐。不过根据探子的说法,少……那家伙似乎不打算进地道,因为他身边还带著一名女子。」
「女人?他带著女人想闯七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想死吗?」
「要是他想死,这不正合了大姊的心意?」
「二妹,你来做什麽?」眯起一眼,金家长女不悦地瞪著气焰嚣张的金家次女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里来。
「来跟大姊问候请安啊!我听说这个月每个人的月俸要减半,这是怎麽回事?即使你想趁著爹爹不在,将大家的俸金占为己有,也别做得太明显,凭什麽我们的月俸遭到苛扣,你自己却不以身作则?」
「那是你们几个太会花钱,开销太大了。学著省点用,金家并不是埋了座金山在脚底下,按照你花钱的方式,迟早会被你败光家产。」长女不齿地喷鼻说道。
「我养的咒兽都是食量庞大的动物,为了弄到能喂饲它们的「食物」,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心思?所以比你多花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谁叫大姊养的都是些没用的小咒兽,还有一个更没用处,光是吃饱不干事的饭桶丈夫呢!」
穿得花枝招展的金家次女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加以还击,笑嘻嘻地说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我家良人是饭桶!」长女抖动著手指头,指著妹妹的鼻端说。「明明是你妒忌我们夫妻感情好,看不过我过幸福的日子,想去勾搭他,他不理你,你就恼羞成怒。」
「感情好?你整年留守在这神山之中,一年三节去见他几次,算哪门子感情好?他不过是在你面前作作戏,假装乖乖听话,背地里趁你不在,不知道沾惹了多少女人,只有你还傻傻地以为他为你守贞呢!」弹了弹指头,次女满不在乎地踩著姊姊最最疼的伤口。
为了不让任何人抢走继承金家的权利,即使在把唯一的弟弟赶走後,金家长女依旧夜夜不得安枕,非必要绝不敢离开金家半步,也因此与入赘的夫君聚少离多,她又何尝不知道男人是根本不值得信赖的动物,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夫君趁她不在时,可能会带女人回家。
可是——
她就是不许自家人说这种话,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
「白狐,去咬她!」
长女气得忘记绝不得自相残杀的家训。「黑虎,保护我。」
老神在在的次女,冷笑地弹指,身後出现一只比寻常老虎还要大上一圈的黑虎,朝著那头白狐威胁地咆哮著,白牙在鲜红虎口内闪闪发亮,虎牙上滴落的唾涎,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眼见自己养的咒兽占不了上风,长女接著还想以「数量」取胜,正待召唤第二、第三只咒兽时,次女往前一步大喊著:「你别再闹了,大姊,要是我真心下令黑虎攻击你,即使你有再多的咒兽也无法保护你自己。我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只要你调回我的月俸,我才不想留在这乌烟瘴气之处。」
可恨,她知道自己实在太害怕那头邪恶的禽兽了。但就这麽白白地屈服,也太失长姊的面子。有什麽方法可以让自己扳回这一城呢?突然间,金家长女的脑海里晃过一个绝佳的点子,在保留自己颜面的同时!还可以解决步步逼近的敌人,简直是一石二鸟。
「好吧,我可以恢复你原来的月俸,但前提是你得为这个家做点事。」
「我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多吗?」金家次女眯起了眼,晓得这个心肠狠毒的姊姊不会那麽好说话,一定藏有诡计。
「这事不一样。这也和你有关,你们难道会高兴见到雅彦那小子回金家来吗?他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抢走爹爹的注意力,再来就是抢金家的钱和权。别的不说,现在咱们大夥儿分得的月俸,要是多他一人,我们就都得少分一些。这样你们也甘愿?」长女得意洋洋地挑拨著。
「我可不像大姊一样,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依我看,那家伙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你说得也是,要是为了他而少分一点月俸,我可会大伤脑筋的。我已经习惯每个月花那麽多钱,钱都不够用了,还要分给他?别说笑了!」次女可有可无地耸耸肩。「那你想怎麽样?」
「七险,你去那里拦下他吧!用你自豪的这头黑虎,将他永远打入地狱的深渊吧!」闪烁著狠毒光芒的小眼,预想到黑虎扑上金雅彦的那幕情景,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可不成。爹爹会知道我对自己人动手,犯了门规。」双手抱胸、摇著头的次女说道。「只是姊弟之间的吵架罢了,我不会叫黑虎去攻击他,但要一让他吃点苦头,别再回神山来,这点小事,我还办得到。」
不打紧。金家长女也早料到她会这麽说,已经想到该怎麽应付。「好哇!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只要他不回来,我也不是真那麽狠心,一定要他的命。」
呵呵呵,才怪!她打算要派人跟在二妹身後,等他们两人交手过後,趁著那家伙疲累之际暗算他,这样子就算金雅彦有个万一,还可把罪名推赖到二妹身上,岂不是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你这麽好说话,不会是背後有什麽诡计吧?」次女狐疑地看著姊姊冷笑的样子。
「不信我的话,那你就回去啊!月俸照样要减半。」
「可恶!虽然你不值得相信,但人为财死,我这次就勉强听你一次好了。」旋过腿正要走出房门的次女,突然被一群人给堵住了去路。「你……你们……」
「大姊、二姊,私底下做暗盘,太卑鄙了点吧?!」
金家的三女、四女、老五还有老六、老七双胞胎,外加最小才八岁、排行老八的嫩女娃儿,都站在门边。
「方才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这计划我们也要分杯羹。
「雅彦弟弟回来了,我们不去迎接怎麽行呢?」容貌最为秀丽的老六拍著手说。「我和七妹可是很想念他的,能去七险迎接他,顺便玩玩他,这种绝妙好事,我可是跃跃欲试啊——」
「赞同。」老七简约地说。
「我没见过雅彦哥哥耶,人家也好想见他。我要见、我要见!」含著手指头的么女是在金雅彦离家後才出生的,有著可爱娃娃面容的她,笑容甜孜孜地看著诸位姊姊说。
「行了,别吵,我知道了,你们有谁想做的就去做。只要成功的,我就维持她原有的月俸,其馀的人都不算。」
「什麽?」、「哪有这种事!」、「太独断了吧!」抱怨声四起,但金家长女一声喝令道:「要不拉倒,大家都等到爹爹回来再定夺。」
「……」
满意地看到妹妹们一声不吭的反应,金家长女才说:「那就这麽决定了。谁负责守哪一险,就用抽签的吧!这样才公平。」
等著瞧吧,雅彦,我这盛大的迎接场面,将会领你通往阎罗地狱,绝对使你无法逃出生天!
※ ※ ※
「七险指的是哪七险?到底是什麽样的地方呢?」从入山後,阵阵凉立息由林间内传来,令不习惯这种潮湿气候的多玛,不得不披上厚重的御寒袍子,只是手脚不免冻僵了。
「呃,书上说是依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所设下的天险外加人为的机关,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里面的机关是如何运作的。」阿金毕竟到过许多地方,即使气候产生急遽的变化,他也很快就能适应。尤其他还在神山的恶劣天候中住了十六年。
「咦?这麽说来你从不曾——」
「我不是说了,我下山时是使用专门的地道,那里是最快的捷径。不过我从以前就对七险很有兴趣,不晓得先人到底设下了什麽样的机关,能令成千上百个寻仇者无功而返,甚至命丧於此。要不是当时一心想尽快离开,我绝对会选择从七险下山的。」
「也许阿金公子还是回头去使用密道得好,毕竟珠樱姑娘此刻情况危急,亟需你带著药方子回去解救她……」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即使你没跟著来,我当时也知道要回神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七险。」
「这又是为什麽?明明有密道可走啊!」
「别小看金家的探子,他们无所不在,我想从咱们接近神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上去通报了。要是我料得没错的话,恐怕密道已经被封闭了,以防我利用那条捷径直接找上门去。」想不到多年後,自己还有回来的一日,他虽然希望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最好是不必动到一刀一枪,但只怕达成希望的可能性很低。
「原来如此。」
垂下双肩,多玛再次感受到阿金生长背景的不寻常,以及其中的艰辛、酸苦。而自己到底能为这样的他做些什麽呢?可以的话,她什麽都愿意为他做,可惜自己所见识过的事物远不及他,他的能力又远远超过她,她对他而言似乎一毫无帮助,只有一颗心还是不够的!
「你瞧,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他佯装不悦,抬起眉头。「你这没自信的表情实在很伤脑筋,我得想法子改善、改善,要不连我都会跟你一块儿沮丧下去了。我知道了,以後你只要做出这种表情,我就要罚你。」
他连给多玛回话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滔滔不绝地说完後,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脸颊,飞快地盗走了她的初吻。
「啊!」
多玛愣愣地看著他。
阿金温柔地一笑。「没错,就是这样痴傻也胜过你那种小老鼠的表情。很好,就这麽决定了,以後你只要犯错,我都这样惩罚你。」
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唇,直到此刻还有点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的多玛,脑海一片空白,根本谈不上什麽初吻的滋味,她就连初吻的过程都记不得了。
这、这不会是她在发白日梦吧?
「哟!好亲热啊!一回来就让姊姊我看见这麽养眼的事,真是感激无比。我说雅彦小子,你也长大了嘛!呵呵呵。」
「二姊?」
抽中「签王」——第一险的土险,金家次女笑容满面地站在诧异不已的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