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行宫里树木最多的地方就是后花园,在月色下钱钗雅观察着四周,寻找适合的树木,也提高警觉,她可不想在最重要的时刻被发现,断了自己的生路。
找到了!钱钗雅眼儿一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高大树木,它正好就种在围墙边,位置正适合,她高兴的扬起唇角,拉拉背在背上的小包袱,毫不迟疑的就攀着树干,手脚俐落的爬上树。
易佑天只知道她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但一定不了解她可是爬树高手,爹娘从来不限制她们姊妹一定要做个乖乖的闺女,所以大姊才会习得一身好武艺,而她和银儿怕辛苦不爱学武,但是她们姊妹却最爱爬到树上吹凉风玩耍,哥哥们因此还为她们各盖了一座树屋呢,爬树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既然她无法大大方方地走出行宫,就藉着大树攀过围墙,一样能离开行宫。
钱钗雅轻易的爬到树上,衡量着围墙的高度找到最适合的枝干,她小心翼翼的沿着树枝来到围墙上,当脚踩上了围墙,她本是一阵心喜,代表马上便能离开行宫了,可是哪想到围墙外的树都离自己太远了,就算她伸长手也够不着,令她心急。这是唯一可行之法,不准失败,不论如何她都要逃出行宫。
钱钗雅抬头看了下,虽然这个高度围墙里外的两棵树之间有着距离,但是离地越远,浓密伸展的树枝却靠得越近,只是越高的枝干就越细小,很容易断裂,不过事到如今,唯有奋力一试了。
抱着破斧沉舟的心情,钱钗雅退回主干,努力再往上爬,一边不断测量着两边的距离,最后几乎已到了树顶,才看到两棵树的枝叶能在风里互相摩挲,但那是在树枝的最末端,根本就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钱钗雅皱紧眉头。该死的,老天爷,你真要肋纣为虐吗?为什么不帮帮她呢?
不,她绝不认输,她不是赌徒,但这回也要赌一次,赢了她就自由了,若输……钱钗雅用力摇头。她不会输的,她的运气一向很好,作媒又积了那么多阴德,老天绝不会错待她,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不会有事的。
给了自己满满的鼓励后,钱钗雅抓紧身前只比她大腿粗不了多少的树干用力的摇晃,尽力的将树拉向另一棵树,晃动得越厉害两棵树就越贴近,她伸出手预备看准时机抓住另一棵树的树枝,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啪”一声响,她的心抽紧,明白那是什么声音,更知道没时间让她选择了,一咬牙毫不迟疑,娇小身躯奋力一跃,成功或没命,只在一线之间。
“啊……”叫声被枝叶断落的噼啪声掩盖,钱钗雅大力抓紧树枝,身子随着枝叶向下坠落,她惊恐的闭上眼,她要摔死了吗?救命啊,她还不想死呢,天啊,救命……
就在钱钗雅吓得以为自己真活不了时,身子竟然停止掉落,她连忙睁开眼往上看,原来她抓住的枝叶被一根伸出的枝桠卡住了,她急忙探身扑向树干,手脚并用的紧紧抱住粗壮的树身猛喘着气,鬼门关前走一遭让从小到大都极少哭的钱钗雅眼泪不听话的落下,她连忙用衣袖抹去。
她不会哭的,竟害她遭受到这样的伤害,易佑天,她和他的梁子结深了,不整倒他,她誓不为人!钱钗雅在心里大声的起誓,重新整顿心情,然后攀着树干下地。
踩在土地上,钱钗雅的心踏实了,掩不住脸上的欣喜,经过磨难,她还是逃出来了,但是心情一放松,她才感觉到手臂的酸疼,一双小手已被树枝磨得红通通的,而左手掌还割破了皮,还好伤口不深,不过已经让她眉头打上十个结了,虽然她爱穿红色衣裳,却很怕见血,忍着胸口的不适掏出怀里的手巾轻拭去血痕,再将手巾当布条缚在手掌上掩去伤口,处理好伤后,她解下背上的包袱,里面放了个烛台。她离开时也顺手将房里的烛台带走,虽有月色,但在树林间枝叶挡去月光,没有烛火还是看不清路的。
点上烛火,钱钗雅先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辨认方向。树林既然是在富城东方,那她往西走便对了,找出方向她就快步前行,只要出了树林她就完完全全自由了。
黑夜里,一个人走在树林间,饶是男人也会害怕,何况是娇生惯养的钱钗雅,但这是在逃跑,再怕也要忍下,她步步为营的向前走,烛火给了她一些勇气,她不回头的努力要离开这片树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钱钗雅喘着气停下,小手捶捶发酸的腿,她开始想休息了,可是看看黝黑的四周,算了,还是快点离开树林才好,打起精神正要提步继续前行,却警觉到四周的气氛有异,她后退一步,背靠着树干,谨慎的注视着周围。
哦呜……呜……令人颤抖的叫声响起,令钱钗雅白了脸色,这……这该不会是狼叫声吧?拜托,老天爷,千万不要被她遇上。
这念头才刚闪过,在她前面的黑暗树林里竟然出现一对锐利的血红眼睛,钱钗雅吓得连忙用手捣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声,那该……该不会……是……她瞪大眼,更加贴紧背后的大树。
那对红眼睛缓缓的向她靠近,而且幽暗中这样的红眼睛还一对对的接二连三冒出,耳边狼嗥得越来越大声,钱钗雅抖着手将烛台向那些红眼睛照去,随着红眼睛的靠近,慢慢的它们的真面目便出现了,果然是狼,而且是一群狼,一群目露凶光、利牙狰狞的狼。
钱钗雅面色苍白如纸,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烛台,用破碎的声音挤出话,“别……过来,你们……你们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别过来……”挥动着烛台,希望能吓退狼群,可惜一点用都没有,狼群依然直往她走近。
它们是想撕碎她吗?钱钗雅胆战心惊,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危难还没过去,为首的狼发出低低的吼声,张开尖长的嘴倏地直冲而来,钱钗雅尖叫,将手里的烛台掷向狼,立刻转身用最快速度爬上树,烛台没击中狼摔在地上,烛火顿时熄灭,狼扑上树,紧接着许多只的狼也一样奔到树下,对着上面的钱钗雅狂嗥。
钱钗雅抱着树干微低下头看到这样的情形,慌乱的欲爬到更高处,下面的狼群却开始立起双脚伸长前肢向上扒抓,甚至刚才领头的那只狼还奋力的往上跃起,前肢正巧搭到了钱钗雅的脚踝。
“啊……”惊恐的叫声响遍树林,钱钗雅吓坏了,更是手脚并用要往上爬,但是太过惊慌反让她乱了方寸,脚一滑没踩稳,整个人竟然往下摔去。
“哇……”骇然惨叫,钱钗雅双手捣住脸,心知她必死无疑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狼牙下,她哀凄的明白了自己的下场,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只愿自己能先摔死,别被狼咬死,那就太痛苦了。
生死一瞬间,钱钗雅绝望的等待痛苦袭来,然后生命终止,风声在耳旁呼啸,猛地下坠的身子撞到坚硬的物体,她坠地了吗?但疼痛却比她所想像的来得小,不过仍让她惊惧得全身绷紧,紧接着竟然有股力量钳制住她的腰身,她感觉到自己被抛起,让她像是飞了起来般直往上升,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她以为人死后是要下黄泉的,怎么会是往上飞?难道她可以直接做神仙上天界吗?
钱钗雅紧闭着眼,脑里闪过许多疑惑,没注意到行动已经停下,直到一声怒吼才惊醒她。
“天杀的,你竟敢夜里一个人跑入树林里,你真不想活了吗?”
这声音是?钱钗雅急忙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正冒着怒火的眸子,她小嘴微张,愕然的愣在当场,是他,原来是他……
她受惊的摸样不能减去易佑天的怒火,尤其想到刚才她差点就落入狼口里的情形,令他余悸犹存,更加的生气,“该死的,你知不知狼不会一口咬死猎物,而是慢慢的将猎物撕碎,让猎物受尽折磨而死?若我没及时赶到,你的下场会有多凄惨你可知道?还是你以为玩命的游戏很有趣,为了反抗我,你竟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实在……”
她听不到他斥责的话,现在她只为了自己得救而激动不已,再一次她和死神擦肩而过,但是刚才惊骇的画面还在她脑里盘旋,心在大起大落间震荡,压得她情绪溃决,扑入易佑天怀里紧紧抱他,浑身颤抖,下一刻她就把持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易佑天顿住,眉头微皱,她一哭,他也骂不下去了,拥紧怀里痛哭的女子倚着树干坐下,放缓语气安抚,“乖,没事了,危险都过去了,别怕、别伯……”
他厚实的怀抱像个堡垒让人心安,更令她可以放纵自己的发泄,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她从未感到如此的脆弱,钱钗雅将所有的惧意都化为泪水,尽情的哭出来。
调查的资料写她爱笑,总是笑意盈盈,怎会有这么多的眼泪?钱钗雅哭个不停让易佑天心浮气躁,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心疼,令他难以忍受。“不要哭了,不都没事了吗?还哭什么?别哭,钗儿,不要哭了……”用自己少见的温柔语气好声抚慰,希望能止住她的泪水。
只是大哭的人通常是很难立刻停止,钱钗雅不再大声哭泣,但仍将脸埋在易佑天的胸膛不住的抽噎,可怜兮兮的模样令人怜惜。
不是没看过女人哭,但她哭泣的模样就是让易佑天心动,轻叹口气,他低下头贴近钱钗雅泪湿的小脸,“天啊,你别再哭了,我不是在你身边了吗?别怕,小钗儿,不哭,不要哭了……”
随着安慰的呢喃,易佑天的吻也落在沾着泪水的粉颊上,柔柔的吻去她的泪,这带着咸咸滋味的吻令易佑天着迷,他不舍的吻着她眉间,再滑落到挺直的鼻头,最后吻上她的樱唇,将自己的关心注入她心里,也汲取她的芬芳安定自己的心,他还是找回她了。
被吓到无力的钱钗雅忘了反抗,柔顺的接受他的吻,他醇厚的男人气息透过吻抚平了她的不安,让她放松下来。
许久后,易佑天才结束这个绵密柔缠的吻,看着缓缓睁开眸子、神情还有些茫然的钱钗雅,她这种傻傻的纯真模样让易佑天笑了,怜爱的将小脑袋按入自己怀里,坚定地告诉她,“钗儿,有我在,就没有任何事能伤害到你,我保证。”
耳边的沉稳心跳声,逐渐的令钱钗雅回神,而易佑天的话更是很快就拉回了她的理智,她急忙伸直手臂推拒易佑天,中断两人间过于亲密的接触,脸色已转为正常,还带着气愤怒视他,“可是伤害我的人却是你,放开我,易佑天。”
易佑天扬起眉头,好笑地说:“小女人,你恢复得还真快,不回报我的救命之恩便算了,马上就要过河拆桥吗?”
“我绝对比你的趁人之危好,我也没要你救我,那是你自己多事。”钱钗雅昂首反驳。
这话令易佑天冷下脸斥责,“在你鲁莽行事差点丢了性命后,还敢说这种话,你以为自己真能逃得过下面的狼群吗?”往一下指。
钱钗雅探身一看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狼群依然守在树下未离去,她脸色苍白,但仍骄傲的要保有自尊,“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若我真发生意外,该要负起全部责任的人就是你。”
“强词夺理,看来你还没受到教训。”易佑天斥喝。
“要受教训的人应是你,我既然能离开行宫,你就不可以再抓我回去,我要回富城。”钱钗雅声明。
“我可没答应这种事,而且你也走错方向了,绝对无法回到富城。”易佑天指出。
“我会想法子走出这个树林的,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离开。”丢下话,钱钗雅就挣扎着想起身,不愿留在易佑天怀里。
易佑天手臂一抽紧,轻易就制服了她,“除非你答应我开出的条件,否则想离开是不可能的,别白费力气了。”
“仗着武力欺负人,易佑天,你算什么男人?!”钱钗雅气愤地批判。
“事关重大,我非这么做不可,至于我是何样的男人,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易佑天邪气一笑,手指点点嫣红的唇瓣。
钱钗雅羞怒的红了脸,气得伸手要打去他的笑脸,“无耻、下流……啊!”
但这回易佑天没打算挨巴掌,大掌一伸轻易就抓下她的手,却弄痛了她的手,让她哀叫出声。
易佑天发现她小手包扎着手巾,忙问:“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用你管。”钱钗雅忍疼要收回手。
易佑天看她不说,迳自动手将手巾解开,在不明的光线下仍可以清楚看到她手掌上有道血色伤痕。
“该死,这伤怎么来的?”问话的同时,易佑天从怀中拿出刀伤药。
“你不必……”
“说。”易佑天严厉地暍令,凶恶的模样让钱钗雅吓一大跳,抿了下唇,便将攀树越围墙的事说了出来。
易佑天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是大手挑起了钱钗雅的小下巴,咬牙对她一字一字下令,“小红娘,下次你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绝对会重重、重重的惩罚你,明白吗?”
钱钗雅本想不从,可是他的样子实在吓人,遂点了下头,“明白。”
易佑天为她上好药,伤口再扎上手巾,将她的小脑袋按入自己怀里,“闭上眼休息。”
“休息?在这树上?”钱钗雅吃惊。
“狼群没走开,我们也无法离开。”他淡淡地回答。
“那我们要到何时才能脱身呢?”
这问题换来的是易佑天不善的冷冽目光,“闭上眼,休息,别让我说第三次。”
真是凶,想想这些狼群也是她招来的,他又是救了自己的人,就当还恩情,她就听这一回吧!钱钗雅乖巧的闭上眼,偎着易佑天休息。
却没看到易佑天唇角泛起的笑意,软硬兼施,就不怕这个麻烦女子不听话了,不过她还有这样逃跑的手段是他始料未及的,幸好发现得早,他追到人,希望经过这次教训,她不会再做教人担心的傻事了。
***
床上的人儿翻动身子,伸个大懒腰,满足的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好沉、好舒服。
眸子缓缓的睁开,微扬的凤眼眨了眨,脑袋由混沌转为清明,想起了昨儿最后的记忆,蓦然她急忙的坐起身看看四周,她不是和易佑天在树上吗?那她怎么会在床上呢?
正疑惑着,门就被轻轻推开,素琴、宝珠两人各自拿着东西走入,见到坐在床上的钱钗雅,微笑招呼,“小姐,您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钱钗雅看着她们。
素琴笑答:“是王爷送小姐回房的。”
也应该是他,自己又回到虎穴了,真白费了昨儿的冒险。钱钗雅有些泄气。
“王爷送小姐回房时已经快要四更天了,小姐那时睡得好熟,但是王爷将您放在床上时,小姐却是紧抓住王爷的手不肯放,王爷只好坐在床边陪着小姐,直到天亮了才离开。”宝珠说明得更清楚。
不会吧,竟有这样的事?钱钗雅有些困窘,“你们怎么知道的?”
“昨夜小姐失踪,让王爷很焦急,行宫里的侍卫全都出门找小姐,我们两人虽然留在行宫里,但也担心得睡不着,就在小姐房里等消息,才能亲眼见到王爷抱着小姐回来。王爷要我们不必伺候退下休息,而直到刚才我们再进房,才见到王爷离开,想当然是王爷陪了小姐一晚,王爷对小姐真好。”宝珠满眼的欣羡。
“王爷不只对小姐好,小姐失踪时,王爷那种着急模样,王爷是非常关心小姐的。”素琴补充。
“他不过是想抓我回来罢了。”钱钗雅低语,为的还不是他自己。
“小姐,您说什么?”两个婢女没听清楚。
钱钗雅摇头,“没什么,伺候我梳洗吧。”下了床,来到水盆前正要洗脸,却被叫住。
“小姐,王爷有交代,您的手受伤别碰水。”宝珠连忙过来,把巾子弄湿拧干,让钱钗雅拭脸。
钱钗雅看了下自己受伤的手,手巾已经换成干净的布巾包扎了,其余较细微的伤也都抹上了药,没想到他连这么小的事都注意到,唇角微向上扬,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心。
洗净脸,钱钗雅坐在梳妆枱前让婢女梳头,镜里照映出一张比花娇的丽容。
“小姐真美,我还没见过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子呢,难怪王爷会这么喜欢小姐了。”素琴顺口说起。
“喜欢我?”这种说法让钱钗雅讶然。
宝珠有同感的插话,“是啊,王爷若不喜欢小姐,怎会带小姐来这行宫游玩?也不会特地找了我们两人来服侍小姐了,这可以证明王爷对小姐真有心。”
哑然失笑,她们不懂原因,光看表面一定会误会了,不过她们的话却提醒了她最重要的事,男女之间当然要有感情才能在一起了,她想到要如何反将易佑天了。
经过妆点,虽然是淡扫蛾眉,身上穿的又非特别设计的衣裳,但依然是丽质天生,娇美若仙,让两个婢女惊叹。
“好美。”
“实在太漂亮了。”
钱钗雅欣悦的接受赞美,虽然这些称赞的话她已经听到腻了,她要以最完美的面貌面对易佑天,昨天她处处吃亏,今天不管如何都要扳回一城。
在婢女的随侍下来到膳厅,丰盛的早膳已经准备好摆在桌上,易佑天坐在窗前的座位上看书等她,气氛显得闲适平和。
见到钱钗雅来到,易佑天放下书,“你来了,用膳吧。”起身来到餐桌旁。
“早安,谢谢你昨天的照顾。”钱钗雅微笑地打招呼。
她的好态度让易佑天眉角微扬,依礼回应,“不用客气,那不算什么。”
两人落坐用膳,易佑天摒退婢仆,膳厅里只剩下他和钱钗雅单独相处。
“伤口如何了?还会疼吗?”易佑天提起。
看来他真的很关心她嘛!钱钗雅露出真心的笑容,“你的伤药很有效,已经不会疼了。”
“那就记得下次别再做傻事了。”
钱钗雅笑颜褪去,她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令人开心的男人。“争取自由不是傻事,你若肯送我回富城,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你也明白条件是什么,你能早些作出决定,你便可以早点回富城,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易佑天心意不变。
“说到这,我考虑过你的条件,要我退缩放弃,自毁名声是不可能的;但要我嫁给你这个要求或许有转圜余地,你只要做到一样事,我便可以答应嫁给你。”钱钗雅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
“什么事?”她肯定又要出难题了。
“爱。你爱我,全心全意的爱我,无可救药的爱上我,我将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爱我更甚于爱你自己,只要你这样的爱上了我,我就嫁给你。”钱钗雅明白表示。
易佑天顿了下,然后是仰起俊脸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大笑不止。
钱钗雅没有生气,边喝着汤边冷眼看他开怀大笑,待她汤喝得差不多,才平静的开口,“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无法做到,既是做不到,那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易佑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没错,我是不可能做到,同样的,你又能这般狂热的爱上我吗?”
“我当然不可能了,不过是你要强娶我,不是我强要嫁给你,条件是为你所开,要做到的人自然也是你了,若做不到,这件婚事就免谈。”他能有要求,她自然也可以,而且这要求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易佑天绝对无法做到。
这个小女子果然精明,可惜她遇上的是他。“我做不到,但我要你的心却不会改变,你若选择要名声就必须做我的新娘,没得商量,你就是要遵命。”
“哪有这样的事!易佑天,你太不讲道理了。”钱钗雅怒叫。
“为了防止被你塞个花痴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只好出此下策,这是自保,不是不讲理。”又生气了,易佑天轻抚了下她红通通的粉颊。
“我说过不准动手动……唔。”话被截断在突来的吻里,让钱钗雅说不下去。
吻毕,易佑天愉悦的点点她粉红小嘴,“我也说过,在我面前不得用‘不准’,否则就要受罚。”
“你……你……易佑天,我恨你,你强留我下来,我就让你一刻都不得闲,一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就杀了你的。”钱钗雅怒不可遏的撂下狠话。
易佑天不在乎,“我欢迎你的挑战。”
可恶,他真是欺人太甚了!钱钗雅火冒三丈,忘了教养,直接就拿起身前的碗筷摔向易佑天。
却见他轻松的只用一只手就将碗筷安然接下,“生气时就摔东西,真是标准的刁蛮小姐作风。”
“哦,你都这么说了,我怎好让你失望呢。”钱钗雅再抓起碟子、汤匙往易佑天掷去,看东西都被安全的救下,令她越是气愤,直接端起身前的盘子,连着上面的菜一起丢向他。
“胡闹。”易佑天大声斥喝,身形闪动,看不清他怎么出手的,竟然能先抓住盘子,再用盘子飞快接住泼出的汤水,待他人站定,将盘子放回桌上,还是原本的一盘菜,连半滴汤汁都没洒出。
竟然有这种事,老天爷帮他帮得太过分了。钱钗雅不服气,更被激怒了,没有迟疑,她跳起身抓起桌上的盘盘碗碗便接连不断的往易佑天扔去,看他如何救。
“钗儿。”易佑天怒叫,只得一一抢救,虽然他速度快,不过在汤汁满天飞之下,他已经无法将菜肴完好的放回原来的盘碗,只能用手边的盘碗尽量让汤汤水水不落地,所以有些碗里装了两三样菜,有的却成了空盘,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好武艺会用来接碗盘汤水,但是结果还是让他满意。
不过钱钗雅却非常不满意,在易佑天接下最后一道菜,她小手已经抓住了桌巾的边缘,一脸的狡猞,“你真能万无一失吗?”然后用力一掀,易佑天辛苦救下的碗盘菜汤登时一起盘飞汤倒。
“住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易佑天唯有抓起另一边的桌巾翻转卷起,包裹住桌上所有的餐具,但这可以救得下碗盘,不过翻倒的菜汤就来不及救了,汤汁浸湿了桌巾,洒了一桌一地。
“你……”易佑天气得要骂人。
“有漏网之鱼。”钱钗雅的叫声堵住他的话,眼睛看着一个白玉碗危险的立在桌缘,还兀自的在摇晃中。
易佑天想上前抢救,钱钗雅反应快的扑上去抱住他,限制他的行动,“掉下去,掉下去……”看着白玉碗,在一旁努力鼓噪。
这次老天爷帮了钱钗雅,白玉碗转了转还是立不稳,从桌缘掉落,清脆的碎裂声回荡在膳厅里。
易佑天皱紧眉,脸色不善的盯着身旁的钱钗雅,迎视他的是一对晶亮如星辰般的黑眼眸,镶在一张美丽的娇颜上,粉红小嘴逐渐向上扬,笑意浮上了雪颊,她兴奋的呵呵大笑。
“我赢了,你看到没,是我赢了,你输了,你还是输给我了,这就是我的实力,你欺负我,我就让你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钱钗雅小手点着他壮硕的胸膛放话。
“小红娘,你真的很大胆。”易佑天抓住她无礼的手,神情越发的冷沉。
“没错,若你不想为我生气,就撵我走啊。”她求之不得呢!
“我不会上你的当,我还有更好的方法处罚你。”头低下,唇盖上了不乖的小嘴,这是他最喜欢的惩戒方式。
当阴影罩下时,钱钗雅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太小看她了,以为她会傻傻的让他每次都得逞吗?当感觉到他的舌尖要侵犯过来时,她心一横咬下,易佑天吃痛的慌忙推开怀里的刁蛮女,眉头打结的瞪着她。她竟敢咬他?!
钱钗雅却是脸色自若,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王爷,你不晓得女人是很爱咬人的吗?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下回你再敢轻薄我,我就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轻轻一咬了。”
朝他扮个鬼脸,钱钗雅骄傲的昂首挺胸离开。
看着纤细身影消失在眼前,易佑天眉宇间的结缓缓解开,扬声笑了。好个小红娘,真敢向他挑衅,原来她不是只张牙舞爪的猫咪,而是头狡猾的小狐狸。感觉到舌尖的微疼,他的笑容更深了,竟然有人敢咬他,现在就算钱钗雅愿意不顾名声,放弃当他的媒人,他也不会放过她了。
他向上天立誓,他要她,这一生一世都要她。
可见的,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