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意府办喜事,两桩喜事——娶媳,还有嫁女儿。
媳妇本就住在意府里,所以,等会儿良辰一到,就由新郎迎亲绕城里一周,再回府里。
女儿则要远嫁南方,今日也是由新郎迎亲绕城一周,再回意府,地日再迎娶到南方去。
意盈一袭璀璨霞衣端坐在床上,由老妇娘在她脸上扑上胭脂,轻点唇色,四周婢女匆忙地来回走动着。
媒婆声声催唤,就怕误了吉辰。
“小姐……”十三捧着凤冠,红了眼眶。
“别哭,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不可以哭的。”意盈轻扯笑意,眼里却有着不确定。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十三哽咽地吸了两口气,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做了,就回不了头了,小姐……”
“十三,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回头的!”她深吸了一口一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粉妆玉琢,霞衣映得她的粉颊更美,瞳眸更添晶亮。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啊!
戴上凤冠,媒婆拿起精绣的红帕要为她覆上,“砰!”房门突
地大开,被人粗鲁地从外推入。覆帕的动作怔忡了下,立即被来人一个箭步地抽掉落地。
“啊……”婢女们惊慌地尖叫。
“你、你是谁?”媒婆铁青了脸,颤着手指向无礼的来人意盈抬眸,果然是他!
“李公子。”
李公子对李桀骞阴沉了脸,何时地从桀骞变成了生疏的李公子?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说些话。”意盈要媒婆和婢女们都离开。
“不行呀!意姑娘,这于礼不合,待会儿吉辰就到了,你们不能…”
媒婆张着血盆大口,努力地张合着,却被意盈使了眼色,叫婢女们架了出去。
可她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顺了顺已经很平顺的裙摆,“有事吗?”
“为什么要嫁他?”他的俊脸已经因为怒气而微微扭曲,大掌紧握成拳,紧抵在腰侧。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轻耸纤肩,“你又不娶我。”
“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你就嫁地?李霍轩?”念起来还和他一样,她是摆明了要气死地吗?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只是无辜地嘟起了红唇,“反正你又不娶我,你管我要嫁谁?”
如果她真嫁给别人,他不是乐得落了个清闲?那他还嫌?
“你……你的清白之身已经给了我了!”他气得口不择言。
“那又怎样?”她睨了他一眼,“反正我爹有钱,我的嫁妆足够让人花了眼,管不了这种小事的。”
小事!?原来他们的巫山云雨对她而言只是小事?!
李桀骞此刻真是被她气得快吐血。
意盈却对地摆摆手,“好了,如果你是想来祝贺的,多谢了。现在,你可以闪人了。不然待会儿误了吉辰,我可不依。再见,不送!”一副恨不得他快点消失的模样。
李桀骞顿时眯细了双眸,凌厉的瞪着她。
“你不想赢得赌注了吗?”她是如此爱面子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你很罗竣耶!”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我是很想赢,也很讨厌输,可是,你又不配合,这种事也要你情我愿才行呀!”
“你真是很奇怪耶!叫你娶找你说不娶,那我现在要嫁人了,你又不高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一次说清楚好不好?”哦……真是被他气到无力了。
“我想怎么样?”他嗤笑一声,“自从认识了你,我还能怎么样?还不都是任由你摆布,要得我团团转,我还能怎么样?”
“敢情你是趁这个机会来骂我的呀?好嘛!对于以前造成你莫大的不便和不快,小女子在此对你郑重地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然后从此船过水无痕,咱们就此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啦!”
咕!真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就这样吗?”他挑起眉。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嘛?”她真是招谁惹谁了呀?
“怎么样?”他批高眉峰;突地邪邪一笑,“我想这么样!”
他一弯身,就抱起她扛在肩上,往外窜去。
“哇…”她吓得尖叫,“李桀骞,你在干什么?李桀骞……”
她小手不停地拍捶着他的背,挣扎着想落地。
他跨过门槛,大掌拍了下她的圆臀,叫她安分点。
“我想干嘛?我想抢、亲!”
笨女人!难道她以为他真有那么大的肚量,可以让她就这样包袱款款的嫁别人吗?
真是头壳坏去了,笨女人!
“什么?你要干嘛?”她手忙脚乱地撩开颊上的首饰和乱发大叫,‘什么?听不清楚啦!”
笨女人!他狂吼一声,翻飞过栏杆,“抢、亲!我现在正在抢亲!”
难不成她以为他们在踏青吗?
“听清楚了没?笨女人!”他再吼一次。
“听清楚啦!”回答他的是四周突地窜出的一大群人,每个人都面带猪肝色,因为要憋住笑,憋得很痛苦。
“呃?”李桀骞顿时愣住了动作,心中一股踏入陷饼的阴影向他笼罩过来。
他本应在外地游览兼探亲的双亲竟都在这里!
只见李老爷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儿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男子汉敢做敢当呀!”
李老爷嘴角不时地抽搐,一转头,便再也忍不住的趴到意老爷的肩上,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儿子,不是爹不帮你,实在是你自个儿要大声昭告天下,完世皆知的,哇哈哈……
李夫人则是淑女得多,毕竟是自个儿的儿子,她以手绢掩口笑得合不拢的嘴,走到儿子面前。
“骞儿,你也长大了,娘对你的选择很支持,加油呀!”
呵呵呵……难得看到一向痞子样的儿子吃鳖,呵呵呵…这个媳妇儿,她可喜欢了。
早在数日前,意府就特地以八人大轿、驷马大车地将他们拉了回来。
当然,今儿个的事,他们…咳咳,也默许啦!
因为,他们早就盘算好了,依儿子这种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个性,真等到他“觉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们李家才能有后。
现在,有这么个姑娘自愿搭上地们家这只雕,嘿嘿…可陪了他们两老。
论家世、论人品,人家可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闺女千金,当场二话不说,点头答应啦!
儿子,为了李家的后代,你就委屈一点啦!
男子汉,失面子事小,娶得美人归重要呀!
李桀骞的脸色可是又青又白,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带头看着趴在地肩背上的意盈,正无辜地眨着水灿大眼。
“你要不要对我解释一下?”他以轻柔的语气问道,可肚子里有一把熊熊的怒火在烧,随时可能爆发,失手宰了她。
“人家……只是拿了另一份帖子给你嘛,你不要生气啦!”她无辜地傻笑,试着蒙混过去。
原来意府今日的亲事不只两桩,而是有三桩——娶媳、嫁女,还有嫁义女。
意府是要嫁女到南方,不过,嫁的是义女——原来服侍意盈的婢女十三。
红帖上只写省籍姓氏,没写名讳,当然会让人误会了,嗯…是刻意地引人误会。
李桀骞挑起眉,眼眸却不善地瞅着她冷笑。
哼哼!很好很好,敢跟他来这招,她完了!
还没等他行动,意老爷已经大步踏过来,大掌拍上他的肩。
“女婿,我乖女儿就拜托作了,我没啥好说的,就一句,我意府出去的;不负责回收,你……就节哀顺变吧!”
唉……要将这么个女儿交给人家,可也真是对不起他了。可怜喔……
说完,意老爷却脖子一缩,因为地乖女儿马上用眼睛白的部分瞪着他了。
嘿嘿…实话总是惹人嫌的嘛!
“好了、好了,吉辰快到了,大伙儿别再蘑菇了,动作快、动作快……”
媒婆突地跑出来,吆喝着大家,可别误了吉辰呢!
于是,一群婢女又簇拥着被抢亲的新娘回去补妆,另一群婢女则以李夫人带头,簇拥着要来抢亲的新郎信儿去穿戴新装。
大伙儿各自散开,只留下一直没开口的意夫人嘟着嘴,没好气地瞪着老公。
“呃,夫人,有问题?”意老爷被她的眼神盯得直发毛,不知哪里又得罪老婆大人了。
“李,他们姓李耶!”意夫人倏地双手擦腰,没好气地戳着老公的胸膛叫嚣。
“是呀!他们是姓李呀!”被戳得莫名其妙的意老爷,又没胆敢躲,只好干笑着回道。
“你还敢笑?!”意夫人气得跺脚,“咱们女儿嫁过去,冠了夫姓不就成了李意盈——你意淫,难听、难听死人了拉!”
“呃,可是…”意老爷无辜地回道:“你意淫总比我意淫来得好吧?没关系嘛!反正女儿自个儿知道啦!”
“哼,”她冷吟了声,“你们爷儿俩倒好,凑在一块儿,就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媳妇也到手了,女儿也嫁人了,倒是问也没问上我这制造者的意见。”
“呃…啊……这个…”意老爷流着冷汗,涎笑着搓着手,“老婆,这些事请容我晚上再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向你禀报好吧?今天是大喜之日,给我留点儿面子嘛!”
“面子?我连儿子都没了,你还在顾你的面子?”意夫人狠狠地端了他一脚,“死人,你最好理由充分,否则……哼哼!看我今晚怎么整治你!”
头一甩,意夫人就走了。
留下在后面抱着小腿直跳脚的意老爷。
噢呜—一好痛呀!意老爷猛抽冷气,就知道老婆平时温温柔柔地,可一动气起来,可不是普通的“凶猛”呢!
呜……乖女儿,当你在洞房花烛夜,爹可能又要拎着枕头睡书房了,苦命呀……
正当意老爷在悲叹自个儿命运时,突地灵光一闪,一弹手,有了!
邪笑着往女儿的闺房走去,嘿嘿嘿……乖女儿上回的春药还有没有?他这就去跟乖女儿分点来用用。
这下我可以好好“交待、交待”了,嘿嘿嘿嘿……
明月高悬,树影扶疏。
意盈和李桀骞经过一番缠绵,她趴伏在他胸上,细喘不已,而身下的他也是同样,不时地粗喘。
两人的身上都布满了晶莹的细汗。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镣着她乌绸般的长发,“高兴了吧!你赢了赌注。”
她灵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朝地皱皱小鼻子。
“我高兴又没用,你老大不高兴的,谁还高兴得起来呀?”天知道,她可是赌上了一切,豁出去了。
今儿个,如果他真的死脑筋地不来抢亲,别说面子,她连里子都丢大了。
到时候,她就真的只好遁入空门,长伴青灯了。
不过,嘻嘻…她赌定他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咪咪的感情,瞧!这会儿,他不就拖得美人归,而她也赢了赌在,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有什么好气的呀?真是的…
他挑起一道浓眉,她还敢嫌弃他?
“被挑选的人是我,被霸王硬上弓的人也是我,最后出糗闹出大笑话的人还是我!我不能不高兴吗?”
他老大不爽地弹了下她的鼻子,惹得她捂鼻哇哇大叫。
“死大鹏,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每个人我都要呀?”
被她选上,可是地烧了三世好香求来的福气耶!他竟然还敢嫌弃?真是不知死活了地。
“嗯?”李桀骞眉挑得更高了,“可是,你的做法就是好像每个人都行,每个人都可以要呀!老婆?”
也就是她这种态度,才让他呕得快吐血。
哪个男人这么没尊严,任她玩弄后,还要说谢谢的呀?
意盈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笨鹏!”
她扭头趴到另一边去,不理他。
傻瓜!如果真是什么人都行的话,她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他真以为她没人要呀?可恶!
李桀骞一愣,眼眸怀疑地眯起来,“老婆,你的意思是……”
她没好气地推开地不安分的手,“闪边一点啦!笨鹏!”
她现在在生气,不要来惹她,
她那小女儿的娇嗔,却让李桀骞顿时笑弯了眼。
“老婆,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要?”
“谁是你老婆?不要乱叫,恶心死了,大笨鹏!”意盈不高兴地将小脸更埋进绣着鸳鸯戏水的红枕里。
“那…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霸王硬上弓罗?”
“不知道啦!”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
李桀骞却听得眉开眼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