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公主一见文少奇,忙不迭的问:“查得如何?”
文少奇恭敬的道:“江聪江大人奉皇上之命治理巫蛊案,目前已株连丞相公孙贺及多位公主,可是!他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
旭阳公主一听,脸色铁青,气愤的骂道:“这老狐狸,老是拿王室的人治罪,而父皇年事已高、是非不分,才会老是听信他的谗言!还这般器重他;前皇后已因巫蛊案被贬入长门宫了,如今,他因和太子有间隙,又想诬陷太子将他治罪,逼得太子不得不退居我这里,以便暗地查访巫蛊案的真凶,以示清白,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宫中近来纷争多,陈皇后被贬长门宫之后,皇上便新立卫后及太子璩。如今,整个皇宫又被巫蛊案搞得人心惶惶,最近又死了一个乐贵妃,令皇上更加生气,于是下令凡涉及巫蛊案者,一律处以死罪,因此,人人皆惧怕和巫蛊案扯上一丝关系。
文少奇又道:工示中已掌握一名楚姓女子,据说此女精通巫蛊之术,但行踪却飘忽成谜。”
“无论如何,文大人,咱们这些王孙公主,还有太子的未来全都仰赖你了。太子殿下为了此事,终日愁容满面、食不下咽!教人好担心哪!”旭阳公主叹道。
“臣这就去参见太子殿下。”
“去吧!他大概正在花园里。”
花园中百花齐放,无限美丽,可太子刘据却没有心情欣赏。他是位温文儒雅的男子,王室的风范在他身上展露无遗,但纵使他有高贵的身份,却还是会有忧虑啊!
原本当上太子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但却因父皇太过相信弄臣的谗言,使得他落到今日如此狼狈的下场。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难过不已。
“太子殿下……”文少奇一走进花园,便看见忧愁的太子。
“少奇……”刘据望着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未当太子之前,刘据便和文少奇是相知的好友,如今好友有难,文少奇自是两肋插刀帮到底了。便何况刘据乃是当今太子,是他未来要效忠的君王,他更是不能坐视不管。
“太子殿下,你有什么烦恼,就让臣帮你分担吧!”
“少奇……”刘据感动的抓住文少奇的肩,“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都会帮我,就连今日我被诬陷,失去父皇的信任,你仍愿意冒死陪我出宫查案,少奇……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臣……”
“殿下,快别这么说。目前巨已查到巫蛊案的主谋是位楚姓女子,只要找到她,想必一定可以为太子殿下平反的。”
刘据点点头道:“我一向只信任你。只是在你大喜之日,竟要你出来查案,实在对不起。”
“殿下,没关系,快别这么说。”
“什么没关系,人生只有三大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怎可说没关系呢?你是怕我自责吧?”
文少奇笑着摇头,“怎么会呢?臣只是觉得国家大事远比儿女私情还重要。”
“看来,你不是非常重视你的妻子对吧?”
“这……”重视?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也对,你那么匆促决定终生大事,说不定连对方的长相都未曾仔细端详过,这一切都要怪泽香,她三番两次向你逼婚,令你烦不胜烦,才会匆促成亲!”
刘据的话让文少奇的心中产生质疑,他真的是未仔细端详过绮玉吗?应该不是,他知道他的娘子生得清秀可人。
刘据此时又问:“听说她是傅御史的千金,想来必是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吧?”
“知书达礼、温婉贤淑?”文少奇忍不住笑起来,根据他的观察,他的娘子可没有这两项优点呢!
“你笑什么?”刘据见状,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文少奇止住笑,不知怎的,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想念起他的娘子了。
* * *
傅绮玉在尚书府待不住,自那天她相公对她深情一吻之后!她便念念不忘,整个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想见他,这个念头一直盘踞着她的脑海。
公主府就在不远,她很快就可以到达,只是……相公是在办正事,而她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她真的很想见他,想了许久,她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换上黑衣黑裤,蒙着面,准备前往旭阳公主府。
* * *
月光皎洁,为黑蒙蒙的天空带来些许的光亮,傅绮玉一身黑衣,跳上公主府的屋顶,她探视周遭,发现四周戒备森严,到处可见一队一队的卫兵走动着。
“老天!这么大的地方,我要到哪儿去找相公?”她一脸苦恼的蹲在屋顶上想着。
就在此时,她惊见到有六个黑衣人,正身手矫捷的翻过府中高耸的门墙,然后无声的落地,更令人惊骇的是,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光了一队卫兵,那沾血的刀锋在冷冷的月光下,看来格外令人惊心。
傅绮玉忍不住跃下了屋顶大喊:“有刺客!”
公主府立即出现一阵骚动,卫兵们快速的向她这个方向奔来,很快的这些黑衣人竟三个三个的往两个方向分散,这令傅绮玉不禁有些头大,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
但她很快便明白这是声东击西法,有三个人往西边去放火,立即引走大半的卫兵,另三个人却往反方向去,他们究竟想杀什么人呢?
傅绮玉想也没多想就跟着往东边奔去,就在她快到东院时,听见东院里传来厮杀的声音,她一望,看见地上已平躺了数十名卫兵,那三个黑衣人出手十分毒辣,地上躺着的卫兵大多是尸首分家。
一股气直冲上傅绮玉的脑门,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她一定得替天行道才行。拾起地上的刀,她杀气腾腾的奔向那三名黑衣客。
此时,他们三人正围着一个看来儒雅贵气的白面公子,那公子看来似乎快要招架不住,手中的剑已被打飞出去。
“刘据,你的死期到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冷的道。
“你们的死期才到了咧!”傅绮玉突然一跃,横在他们之间。
“你是谁?”黑衣人不客气的问道。
“我啊!我是你们的祖奶奶!今日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三个败类!”说着,傅绮玉便先发制人,拿刀直接砍过去。
刘据躲到石柱后,无限惊奇的望着傅绮玉。只儿她身手利落,刀法非凡,不但一个打三个,而且丝毫不畏惧呢!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女人呢?”刘据忍不住喃喃道。
没多久,傅绮玉便利落的将那三名黑衣人制伏了,可是,令人惊异的事却发生了,那三名黑衣人在被制伏后,身体竟无端的冒起烟,紧接着就自己燃烧起来,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化成灰烬,令人目瞪口呆。
“火不是我放的。”傅绮玉慌忙解释道。
刘据十分惊骇的望着她,“你……你不会是和他们同伙吧?”
“喂!你是不是脑袋不灵光啊?我才刚救了你,怎么会是和他们同伙呢?你用膝盖想也知道吧?”傅绮玉一听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不由气得火冒三丈。
“你……”刘据疑惧的望着她,这女人好大胆,竟敢如此对太子说话。
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文少奇正带着大队人马奔过来,胆子一大,叫道:“有刺客!”
“有刺客?!”傅绮玉一听更是光火,跳起来拍了刘据的脑门一下,“你这家伙!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啦!竟然不晓得感激我,还敢说我是刺客?!”
“少奇……”刘据抚着头,忙奔向赶过来的文少奇。
傅绮玉一回头,正好和文少奇四目相望,“啊……”糟了!她该躲起来的,但此时已来不及了,她赶快傻笑着,有些不知所措。
“少奇,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刘据忙道。
“太子殿下,幸好您毫发无伤,请恕臣救驾迟了。”文少奇说完望了傅绮玉一眼,他很惊奇她何以会出现在此地。傅绮玉却脸色发青的问:“太……太子殿下……你……你叫他太子殿下?”不会吧?
“是啊!他是当今的太子。倒是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刘据望着他们两人,不由得问道:“你们认识啊?”
文少奇点点头:“是的,她就是我……”
“我是他江湖上的朋友啦!”傅绮玉马上插嘴道。
“什么?”文少奇奇怪的望着他的娘子。
傅绮玉走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肩笑道:“少奇兄,咱们多时未见,今日我是特地来帮你的。”
“你在说什么啊?”文少奇满脸不解的望着她。
“拜托!给我留点面子,我刚才打了那个太子的头,你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傅绮玉在他身旁小声道。
“你……打了太子的头?!”文少奇惊骇的望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他是太子……”
此时,刘据打岔道:“原来她是你在江湖上的朋友啊?”
“这……”文少奇感到很为难,不知该不该说真话?
傅绮玉忙不迭的点头道:“是呀!我和少奇兄是旧识。我行走江湖多年,一向好打抱不平!今日知道少奇兄需要帮忙,特地前来帮助他,没想到竟遇上这种场面。”
“原来如此,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刘据这才笑道。
“哪儿的话,刚才我才失礼呢!不知道你就是太子……”
“没关系,不知者不罪,我不会在意的,更何况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对了,阁下如何称呼?”
“我啊……我是……呃……江湖人称玉女侠,你叫我小玉就行了。”傅绮玉心虚的说。
文少奇望着她!只有摇头的份。小玉?亏她想得出来。
“呃……太子殿下,我可否拜托你一件事?”傅绮玉忽然又问。
“请说,你救了我一命,任何事我都会答应你的。”
“那太好了。我想留下来和少奇兄一起查案。”
文少奇一听,立刻回绝道:“不行!那太危险了。”
傅绮玉却充耳不闻,望着刘据道:“太子殿下您说呢?”
刘据笑着点头:“有玉女侠的帮助,自是再好不过,何况你和少奇又是旧识,我当然同意了。”
“太好了。”傅绮玉笑望着文少奇。
“不可以,你……”文少奇皱起眉,正想再说什么,只见旭阳公主匆忙奔来,握住太子的双肩。
“太子,你没事吧?”旭阳公主满脸担心的问。
“没事,多亏玉女侠救了我。”刘据微笑道。
旭阳公主望了傅绮玉一眼,略颔首,便领着刘据往屋里走去,“刚才我一听到消息,差点吓去半条命呢……”
待他们进屋后,文少奇才道:“你快回去吧!这里非常危险。”
“我不回去!就是知道这里危险,我才更要待在这儿!”
“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回去等我吧!”他不要她冒险。
“不。”傅绮玉执意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文少奇忍不住又问。
“我……”傅绮玉害羞的低下头,“我想见你……”
文少奇一听,内心涌出一股柔情,“绮玉……”
“与其在家里空想你!不如待在你的身边。”
文少奇正想伸手拉她,周炎已奔了过来,一大人,西院的火已经灭了,请大人查看。”
文少奇赶忙缩回手,“就来了。”说着,他望了博绮玉一眼,“你也一起来。”
傅绮玉大喜过望,立刻跟上去。此时,周炎瞧了她一眼道:“咦!你看来有点眼熟。”
“我叫小玉,从今天起跟少奇兄一块儿办案。”
“你叫小玉?啊……对了,我就说见过你嘛!上次小花生的事,不就是给你搞砸的吗?还有那个泥鬼……”
“我知道之前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今后我会小心的。”
周炎斜睨着她,“你老是这样有意无意的跟着大人,是不是对大人有企图?”
“什……什么企图,你别胡说啊!”怎么被他看出来了?
“告诉你,大人前不久才刚娶亲,对方可是位高贵的御史千金,不但温柔贤慧,还知书达礼呢!像那样的大家闺秀跟大人才是天生一对,你明白吗?”
“你是在夸奖我吗?呵呵……真不敢当。”傅绮玉笑得好开心,没想到她在别人心中那么优秀。
“我说的是御史千金,你高兴什么啊?告诉你,你少打大人的主意,我会帮新婚的夫人好好看住大人的。”周炎说完,恶狠狠的瞪了傅绮玉一眼,转身就走人。
“嗯!笨头,谢谢你这么帮我。”傅绮玉情不自禁的向他道谢。
周炎却立刻转头道:“你胡说什么?谁是笨头!我有名有姓,叫周炎啦!”
* * *
一大早,傅绮玉便精神饱满的走在公主府的花园中,只要一想到此后她就可以朝夕和她的相公相处,她就十分心喜。
正当她开心不已时,却听见花园中有女人的怒骂声。她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瞧见有个看来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竟狠狠的掌了一个男人一巴掌,而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相公呢,
这还得了,那野丫头胆敢打她相公!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打呢!她要是不上前去给那姑娘一点颜色瞧瞧,岂不太委屈她的相公了吗?
“喂!你做什么动手打人?!”傅绮玉一把将她推得四脚朝天。
“绮玉……”文少奇有些紧张的将她拉到一旁。
没错,这野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娇贵的泽香公主,她是听到文少奇已经和御史千金成亲的消息,特地跑来兴师问罪的。此时她坐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博绮玉,毕竟,从她出生至今还没给人碰过一下呢!
“你……你是谁?胆敢推我?!”泽香公主十分生气的指着她,连手指都气得发抖。
“我推你!我还踩你咧!”才说着,傅绮玉又高高的举起脚来。
文少奇见状,吓得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别冲动啊!”
泽香公主忙不迭的跳了起来,深怕被她一脚踩个正着,“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推皇室之人,我非要父皇灭你九族,抄你全家!”
“公主,请息怒啊!”文少奇赶忙开口劝阻,有那么严重吗?
“公主?!”傅绮玉惊骇的望着她的相公。
“不行!这女人太过放肆,我饶不了她。想我泽香公主是多么的金枝玉叶,怎可受这平民百姓的侮辱呢?我非要去告诉我父皇!”
“公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与她无关啊!”
泽香公主望着文少奇,不由得更加生气,“这女人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的维护着她?”
“她是……”文少奇望着傅绮玉,只怕一说出实情,傅绮玉的下场会更凄惨。
“她是我们的贵客,泽香,不许你无理取闹!”刘据此时由花园一角走了出来。
“皇兄,你来得正好,我才没无理取闹,这个大胆刁民刚才推了我一把,她对皇室不敬,难道不该处罚吗?”
“谁教你要掌掴少奇,我看不下去嘛!”傅绮玉急忙解释道。
刘据望了文少奇一眼,看见他俊脸上清晰的五掌印,忍不住道:“泽香,你怎可打文大人呢?”
“是他该打,谁教他偷偷背着我和御史千金成亲,枉费我对他的一片真心!”泽香公主说到这里,竟红了眼眶。
“泽香,既然都已成定局,你就别再追究。”
“不行!我要少奇休了他的妻,我不要他和别的女人成亲。刚才我要他回去休妻,他硬是不肯……”
“所以,你就打了人家?”刘据猛摇头。
“如果他不肯休妻,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喂!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要少奇做这种事?”傅绮玉一听,更为光火,根本顾不得对方是位高贵的公主。
泽香公主转头瞪着博绮玉,“大胆刁民,你该不会也是想来跟我抢少奇的吧?刚才你推了我一把,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公主,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文少奇想息事宁人。
“不行!绝不能这么算了。除非你回去休了你的妻,我就不追究。”泽香公主神气的道。
“少奇,别听她的,我才不怕她呢!”傅绮玉忍不住再次发言。
“你……皇兄,你听见了,这大胆刁民……”
“好了、好了,别再吵了,大家各退一步。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你就别再追究了。人家玉女侠生来就好打抱不平,她可是皇兄的贵宾,来帮皇兄调查巫蛊案的,我不许你无理。”刘据说话的语气虽缓和,但也有相当的威严,令泽香公主不得不听从。
此时,旭阳公主走来拉着她道:“走吧!太子和文大人还有要事商谈,你别胡闹了。”
泽香公主指着傅绮玉道:“你这大胆刁民,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刘据摇了摇头,望着文少奇和傅绮玉道:“别理她。少奇,宫里来了些消息,我想找你商量商量。”
“是,太子殿下。”文少奇朝傅绮玉望了一眼后,才随刘据往东院走去。
傅绮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内心竟涌起一阵不安。此时,身后有人叫她。
“喂!小玉。”周炎就站在她的身后。
“是你啊!笨头。”傅绮玉有些无精打采的道。
“我叫周炎!刚才你也见识到公主的厉害了吧?”
“你是指泽香公主吗?”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你不知道大人成天被她逼婚,烦都烦死了,到最后不得不听从我的建议,随便找个人成婚,因为那总比娶到任性刁蛮的公主好啊!”
“你说什么?随便找个人成婚?”傅绮玉不敢置信的问。
“是啊!大人被逼到那种绝境,你想想看,要是皇上降旨指婚,那大人往后的日子不是就惨了,所以,他才会匆忙的找个人成亲的。唉!那御史千金其实也很可怜,竟因为这种理由嫁给大人。为了补偿夫人的损失,我决定要帮夫人好好看住大人,不再让别的女人接近。”
“你……你胡说!”傅绮玉伤心的道。
“我胡说什么?”周炎奇怪的问,他说的都是事实啊!
“少奇绝不是因为逃避公主的逼婚才成亲的……”她不信啦,
“喂!这又不干你的事。我知道你对大人有非分之想,而且,我也发现大人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寻常。但我丑话先说在前面,我是不会让你们之间冒出什么火花的。”
“你去死啦!”傅绮玉失去理智的一把就将周炎推到鱼池里。
周炎拍打着水面,溅着水花叫道:“喂……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这女人……”
* * *
夜深人静,然而,傅绮玉却全然没有睡意,她坐在院落中,仰望天边皎洁的明月,心中一直不敢实信,她的相公之所以娶她竟是别有用心,是为了逃避公主的逼婚?她不想相信这种事。她的相公该是因为喜欢她,才向她提亲的……在薄薄的月色之中,她看见一道顺长的身影正往她这里走来,她霍地起身,“相公……”
月光照亮了来人的脸,那人并不是文少奇,而是刘据。
刘据疑惑的望着她,“是你啊!玉女侠。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什么公啊?”
傅绮玉顿时冷汗直冒,她因太想相公而叫错人了,“碗公……我是说大碗公!呃——今天的月亮圆得像个大碗公……”
刘据愣愣的望着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玉女侠,你真是有趣,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傅绮玉赶快陪着笑道:“呵……呵……是吗……”
突然,刘据止住笑,竟然叹起气来。
“太子,你怎么啦?”傅绮玉不由得问。
“我睡不着……”刘据一脸忧愁的道。
“睡不着?这事值得叹气吗?我也睡不着啊!”
刘据望着她又道:“自从我当上了太子之后,夜晚便再也无法好好的睡觉了。”
“为什么?当上太子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吗?”
刘据顿了顿才又道:“你不明白的……我每天都活在忧惧之中,怕小人暗算、怕其他皇子争宠,又怕父皇不信任我……只要夜幕低垂,我就会惊慌,深怕又有人要来暗杀我,这个太子的位置我坐得十分不安稳啊!”
傅绮玉望着他,忍不住同情的道:“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刘据有些吃惊的望着她,“我……我可怜?”
“是啊!一个连觉都睡不好的人,岂不可怜?”
刘据被她这句话深深的震撼着,是啊!他是可怜,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个事实。“玉女侠……你了解我心中的苦吗?”
“是啊!以前我和我师父总是餐风露宿,只要一到冬天的夜晚,我们师徒两人总得抱在一起取暖才能睡觉,但总是冻得睡不着,深怕一睡着就要冻死了。”
刘据感同身受的直点头:“是啊!我也时常担心自己要是一睡着,隔日就会成了一具死尸,再也醒不来了。”
“太子,有少奇和我在,你不用害怕,我们一定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你安心去睡吧!”
望着傅绮玉那张诚挚的脸,月光洒在她皎洁的脸上,令她有种柔和的美感,望着她,不知怎的,心头竟有一种安适的感觉。
他微笑道:“听你这话,我仿佛突然平静下来,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渐淡去,现在有点睡意了。”
傅绮玉忙推他道:“那你还不快去睡,去吧!”
刘据回头望了她一眼,“那我去睡了,你……”
“我一会儿也要睡了,你比较累,你先去睡吧!”
刘据又笑了起来,今天他的笑容特别多,他已经许久都笑不出来,是这位姑娘令他放松了心情,真是神奇。他喜欢这种感觉,踏着月色,他知道今夜他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
傅绮玉见太子走远了,才转身准备回房,可一转身,她竟吓了老大一跳,在一棵梧桐树的背后,竟有道颀长的身影倚着树,双手抱胸的立在那儿。
顿时,傅绮玉只觉得心跳加速,那好看的侧面她是不会再认错的,那人正是她的相公啊!
“你还没睡啊?”
文少奇望着明月道:“今夜的月色太美,我睡不着……”
傅绮玉也仰望着明月,“是啊!我也是因为月色太美而睡不着,想不到我们心有灵犀呢!”
文少奇转头望进她的眼,“其实……我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才睡不着的。”
傅绮玉一听,心脏又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直跳,相公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文少奇又道:“刚才,你和太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哦……”什么对话?傅绮玉现在心中只有满满的文少奇,刚才她和太子到底说了什么,她好像都想不起来了。
“太子……从没在人前表达过他的恐惧。”文少奇静静的说。
“是吗?”谁理他啊!傅绮玉仍傻傻的笑看着文少奇。
“可是他却和素昧平生的你说了。”
傅绮玉一听,不由得收起了笑容,愣愣的望着他,他在说什么啊?
“太子今晚的笑容,也特别的多……”
“相公……你怎么了?为什么同我说这些话?是不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傅绮玉不由得担心起来。
“太子对你,似乎有些不同……”
“别再说了……你呢!公主也对你非常的不同啊!公主喜欢你,这事众人皆知,可你也不能因为要逃避公主的逼婚,就随便找个人成亲啊!”傅绮玉终于忍不住的稍稍抱怨一下。
“我随便找个人成亲?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我……我听……唉!不管是谁说的,总之,我就是听说了,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傅绮玉直视着他问。
“这……”文少奇顿了顿。
豆大的泪滴顿时自傅绮玉的眼眶掉下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就算是谎言也好。”
文少奇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顿时内心一阵疼惜,他伸手拭着她脸上的泪滴,“绮玉,我不会说谎,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你懂吗?”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我不懂……”他干嘛讲那么深奥的话?
“现在不懂,以后便会懂。总之你我已经拜堂成亲,你就是我的娘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文少奇的这句话,给了傅绮玉莫大的鼓励与欢心。纵然他不是因为爱上她才娶她为妻的,又或许他真的是因为怕公主逼婚才娶她为妻,但这些她都不想去在乎了。
她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好,谁教她如此喜爱他呢?“那相公可有一点点喜欢我?”
在昏暗不明的月光下,傅绮玉并没有听见她相公的回答,只感觉到他温柔缠绵的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