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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办不到 第九章

  辜羿玹一推开玻璃门走进去,一眼即看见有个女人朝她挥挥手,她朝著她走了过去。

  「你是江海伦小姐吗?」

  「很抱歉,如此唐突地打电话请你出来。」

  「不知道江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辜羿玹以著职业的本能,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其实我打电话约你出来,只因为我对你充满了好奇。」

  「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海伦将还绑著绷带的那只手放到桌上,从辜羿玹惊恐的表情看来,她已经知道辜羿玹明白她是谁。「看样子远将我的事都告诉过你了。」

  「江小姐,请你直接明说。」

  江海伦装出可怜的样子,神情憔悴、为爱神伤,然後从皮包里拿出季斯远留下的支票,放在桌上推至她的前面。

  「辜小姐,我今天请你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请你将这张支票交还给远。」她说著说著还看了一下肚子,手更是摆放在平坦的肚子上。「我爱的是他的人,并非他的钱,而他已经留给我一个无价之宝,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辜羿玹愕视地看著她的手。难道说……

  「远是个好男人,他不管在何时何地,对女人总是那么地温柔,尤其是那个时候。」江海伦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和他在一起一年了,虽然他早就警告过我不要爱上他,我也知道我只是个没有背景、平凡的农家子女,凭他堂堂季凡科技的总经理是不可能会娶我这样的女人。我从不敢妄想过麻雀变凤凰,我只希望他能偶尔来看看我们,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你有权利得到任何一个男人全心的爱,你并不是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更不是用来等待任何一个男人。」

  「辜小姐,远告诉过我他爱你,我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江海伦摸著自己绑著绷带的手腕。「我并不是想用自杀来挽回远,我不想否认,这段失去他的日子里我真的很难过,一时想不开才会……对不起。」

  「江小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无心地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刚开始我或许是不知者无罪,然而现在我就算是知道你的存在,我却仍然无法抑制自己深爱斯远的心。」

  「看来你还是误会我了。」江海伦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终於明白远为什么会爱上你,若我是个男人,我也会爱上像你这样的女人。」

  「江小姐……」

  「我们今天见过的事,请你别让远知道,我向你保证,我以後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我祝福你们。」说著说著,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最後的眼神又落在她的小腹上。「对不起,我先走了。」

  江海伦虽然低著头,却完全不忽视辜羿玹的神情。看来自己精湛的演技,她已经上当受骗了,再下来就看她怎么做了。

  辜羿玹呆若木鸡地瞪著桌上的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原来斯远所说的处理方式,只是用钱来打发掉一个女人!

  他是否知道江海伦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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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弥漫著浓浓的圣诞节的气氛,许多店家门外都摆放圣诞树,树上挂满闪亮的七彩灯。许多有关圣诞节的歌曲一首接著一首不停地播放著,让大家都感受到圣诞节的欢乐气氛。

  季斯远特别订了餐厅,带著辜羿玹一起出去吃顿圣诞大餐。

  「本来我该带你出国去渡假,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都没这个心情。但这又是我们结婚後的第一个节日,我不想过得太草率。」

  「斯远,谢谢你。」

  「谢我什么?」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辜羿玹主动地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在餐桌上的烛光投映下,交叠在一起。「或许,我们的开始并不是那么愉快,我对你有很多的不满。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我重新认识你、爱上你。」

  「你真的爱上我了吗?」

  「雪姿姊告诉过我,如果不想在这一场游戏中一直当个输家,就要想办法让你先爱上我。我想……打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个输家。」

  「不,你并不是输家,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输家、赢家,若真的要说有,那也只是双赢或双输。」

  「不,在爱情的世界里的确是有输有赢,对你来说,我或许不是个输家,但对那个为你自杀的女人来说,她不就是个彻底的输家吗?」

  辜羿玹和江海伦碰过面之後,她想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决定。假如斯远并不知道江海伦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的事,她真能装做若无其事地让季家的骨肉成为一个私生子吗?

  这样子她能对得起疼爱她的季杰文夫妇吗?

  然而,在她爱上他之後,叫她怎么能离得开他。

  「小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发现她这几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起初他以为她是仍沉浸在失去父母亲的哀伤中,可现在他才发现她的话里似乎隐含著什么。

  「斯远,你喜欢小孩吗?」

  「谁会不喜欢小孩。」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让你的孩子成为一个私生子吗?」

  「你的假如根本是个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只是说假如。」

  「小玹,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或是你遇见过什么人?」

  辜羿玹摇摇头,「没有。」

  「若不是我才刚接总裁的工作,要不然我真应该带你出国去散散心。」

  「斯远,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好。」

  一顿浪漫的圣诞烛光晚餐结束之後,两人又去看了一场电影,走出电影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斯远,现在才十一点多,我们去阳明山看夜景好吗?」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就这样,季斯远又开著车,上了仰德大道,来到一处人不多,视野却不错的地方,将车停在空地,他们下了车。

  冬天的夜晚,山上的冷风如一把凛冽的刀,一刀一刀地向人射了过来,冷得让人不禁打著哆嗦。

  季斯远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她却马上将衣服替他披回去。

  「穿上,我不希望你感冒。」

  「我希望用你的双臂温暖我。」辜羿玹将自己缩进他的双臂中,让他如大鸟般的羽翼紧紧地包围著他。「有你这件大衣包裹著我,就算我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我也不会觉得寒冷。」

  「我会紧紧地包裹著你,一辈子当你的外套。」

  她在他的胸前点点头,「我记得大学时,常和一票同学一起上阳明山看夜景,看著山下每一盏灯火,总想著那每一盏灯火都有一个故事。」

  「每一盏灯火都有一个故事?」他也曾年轻过,却感觉有些事他从没经历过,他那看似精彩的生活,在心灵上却是最为空虚、贫乏。

  「一盏灯就好像是一个人,当灯灭了的时候,就好像人的一生已结束,不管曾经如何精彩璀璨,灯灭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黑暗,同时也划上了句点。」

  季斯远就这么安静地听著她述说著灯与人生的哲学。

  她不只是个相当有理性的女人,更有感性的一面,和她相处愈久,愈发觉她像是一本深奥的书,值得他慢慢一页一页地研读。

  「斯远你看,你就像那盏灯。」辜羿玹的手指著左下方一盏最光亮的灯。「你的光芒让旁边一些小灯都变得暗淡无光。」

  「而你就像那盏灯後面的那一盏灯,用你的光和热,同时照亮著我的那一盏灯。」

  「斯远,我的电力不足,永远无法照亮你,我只能靠著你的光,为我索引著人生的路。」

  辜羿玹转过头与他面对面,仰起头,主动地吻上他的唇,给子他最浓烈的爱。

  季斯远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的空隙,黑暗中,紧靠著两人所散发的光与热,温暖两人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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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点,辜羿玹再也无法入眠,她轻轻地下了床,走到沙发旁,拿出纸笔,艰涩地写下每一个字。斯远:

  对不起,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离开你,请你相信,当我离开你的这一刻,我就像是一盏即将熄灭的灯,人生再也没有了意义。

  虽然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不是那么的完美,直到现在我才了解,原来蛋糕店的那扇门,就像是我的爱情之门,它等了好多年,只为等待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来开启,是你用你手中的钥匙,打开了我的爱情之门。

  斯远,在我人生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我真的很感谢你,也很高兴陪著我一路走过来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你给我的爱,将足以丰富我往後的人生。

  斯远,我爱你,也请你相信这一点。

  你一定又会问:我既然爱你,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那是因为我知道,若不一个人悄悄地走,我怎舍得走。

  斯远,记得我曾问过你,假如有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吗?虽然你也曾说过,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你,不可能的事往往还是会发生。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非得不辞而别的原因,你能谅解我吗?

  不管我身在何处,我一定会衷心地祝福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快乐,让我知道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

  你的小玹留笔

  辜羿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短短的告别信折好,连同在结婚前已经事先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他给江海伦的一千万支票,一并放入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袋中,在信封袋上写上「季斯远」三个字。每写一个字,她的心就被撕裂一遍,也狠狠地被撞击一次。

  将信封收进自己的公事包中,重新回到床上,埋进他的臂弯中,最後一次缝蜷於他温暖的怀抱里。

  明天过後,这个胸膛将不再属於她的温暖,也不再是属於她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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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季斯远晚上下班回到家,家里只有李嫂一个人等著他时,他的心无来由地感到孤寂。

  走上楼,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当他无意间瞥见放在化妆台上的一封署名写著季斯远的粉红色信封,他的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走过去拿起信封,打开未黏上的封口,抽出信封内的东西,一张没抓住的支票就像秋天的落叶般,缓缓地飘落在他的脚边。

  弯下腰捡起它来,他记得这张支票是他交给江海伦的一千万支票,怎么会在这里?

  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在心底浮现,他知道答案就在手上的信纸上,他却没有勇气打开来看。

  环视一眼冷冷清清的房间,他从来不觉得这个房间有多大,而现在,就好像是一个豪华的大监牢,从此锁住他的灵魂。

  季斯远就像发疯了般,开始疯狂地找辜羿玹,问遍所有认识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

  她似乎真的想走得乾净、走得无声无息,就连仲翔律师事务所那边,她也是用邮寄的方式将辞职信寄去。

  直到某一天,他无意中在客房里的一个角落发现一幅摄影作品。

  他叫了李嫂来问:「李嫂,家里怎么会有这一幅照片?」

  「这是老爷和太太去世後的某一天,有一个男人来找少奶奶时送给她的。」

  「一个男人?」他怎么从没听小玹提过?「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除了那一次之後,还有没有再来过?」

  「他们只是站在门口讲没多久的话,那个人就走了,也没有再来过。」

  「李嫂,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的。」

  季斯远在李嫂下楼之後,又仔细地端详著这幅十分完美的人物特写的作品,最後在下方的角落发现高立颖的名宇。

  高立颖?

  他到底是谁?和小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她的不辞而别和这个男人有著密不可分的关系?

  太多太多的疑问他需要有人帮他解答,而他知道能帮他解开整团谜云的人,只有她亲如姊妹的朋友邱雪姿。

  他打了通电话,不管时间已经有多晚,马上开著车来到许仲翔的家。

  「羿玹怎么会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电话中,许仲翔已知道他来此的目的,更知道这么一件重大的事。

  「我不知道,她留了封信就走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高立颖的事。」季斯远焦急地说。

  许仲翔和妻子两人面面相觑,震慑於他怎么会知道高立颖的名字。

  「请你们不要有所隐瞒,老实告诉我高立颖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小玹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拍的作品,又为什么会送给小玹?」

  「你先坐下来,我们再慢慢告诉你。」许仲翔看著他找辜羿玹找得快发疯的样子,不禁被他对妻子的爱深受感动。「雪姿,你先去泡杯咖啡来。」

  邱雪姿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已经用餐盘端了三杯香浓的咖啡。

  「高立颖是羿玹大学时的初恋情人,也是她除了你之外,唯一一次交过的男朋友。他们交往没多久之後,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分手,後来他入伍之後,就没有人知道有关他任何的消息,直到前不久他回台湾开摄影展,才知道他已经成为国际知名摄影师。」

  「这么说小玹曾经主动见过他?」

  「我有听羿玹说过,她有去看过他的摄影展,他们是有碰过面。」

  「小玹的不告而别,会是为了他吗?」

  「不会的,羿玹告诉过我,她和他现在只是朋友,不可能会再有其他的关系。」邱雪姿将辜羿玹对她说过的话告诉他。「我想他会送一幅摄影作品给羿玹,应该也只是基於朋友的祝福吧!」

  「是这样吗?」

  「对了,」许仲翔似乎想到什么。「我听事务所里的员工说过,好像有个姓江的小姐打电话找过羿玹,她并不是她的客户,你说羿玹的失踪和那个江小姐有关系吗?」

  江小姐!

  季斯远整个人因为辜羿玹的失踪,完全乱了分寸,忘记在她留下的信封袋里,有他曾经给过江海伦的支票。

  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一定是她在搞鬼!

  「谢谢你们,打扰了。」

  「你别这么说,只要能快点找到羿玹,你有任何需要,尽管随时来找我们。」

  「如果小玹有跟你们联络,请你们一定要设法问她人在哪里?至少让我知道她是平安的。」

  「你放心,我们会的。」

  季斯远一离开许家,随即又驱车来到江海伦的住处,他要知道她到底和辜羿玹说过些什么话。

  江海伦门一开,见到站在门外的人是季斯远时,喜悦之情浮跃脸上。「远,你真的又来看我了。」

  季斯远越过她,走进屋里,别说她身穿性感露乳的睡衣,就算她现在全身赤裸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对她也不会再有一点「性致」。

  「远,你怎么了吗?你是不是和你的妻子吵架了?」江海伦想要用自己的身子安慰他,穿著薄纱睡衣的身子整个贴上去。

  季斯远却感到厌恶地将她一手推开,让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对她,他再也无法激起一点点怜香惜玉之情。

  「江海伦,你到底对小玹说过些什么?」

  「我对她说过什么?」江海伦站了起来。「你今天是专程来质问我的吗?」

  「如果你没对她乱说话,她会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吗?」

  「你说她离开你了?」江海伦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辜羿玹这女人这么好骗,她还以为当律师的人都很精明,想要她上当可能很难,自己也只不过是几滴眼泪、几个有意无意的动作,她就信以为真了。

  季斯远怎么会喜欢这种笨女人!

  「你若是没对她说一些话,她会离开我吗?」

  「远,你以为是我将她逼走了吗?」

  「不是你吗?」

  「远,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这对我是多大的侮辱与伤害,你不知道吗?」

  江海伦很快地又红了眼眶,泪水盈於眼眶中。若在以前,季斯远一定会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她,现在的他却无动於哀。

  「没错,我是找过她,但我只是想请她将那张支票还给你,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江海伦转过身背对著他,肩膀因哭泣而抽动著。「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话?但是我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我甚至还告诉过她,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地诬赖我。」

  「海伦,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小玹离开我,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季斯远叹了口气,现在再去追究,也已经於事无补。「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一年、十年、二十年,就算是一辈子,我也会等她,我季斯远的妻子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远,你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残忍?」

  「那张支票我会派人再送来给你,记住别再做傻事,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季斯远说完话,掉头就走。

  江海伦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已经彻底明白,他永远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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