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开的感冒药可能渗了些安眠药吧,柴子媛这一觉可睡到下午三点才苏醒过来,也不知道是这一长觉的关系,还是医生的药有效,她整个人不再昏昏沉沉,咳嗽、流鼻水的情形也都好多了。
“吃点东西吧,你得吃第二包药了。”
她错愕的眨眨眼睛,连忙从床上坐起身,不知何时,孟少乔已经开门走进来,手拿著一个餐盘,上面有一碗微温的咸粥、一杯水,还有—个小药包。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这才开口道:“谢谢你。”
“不客气。”
又是一阵沉默,孟少乔将粥端到她眼前,这会儿她才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粉脸尴尬的红了起来,他却发出笑声,“是该饿了,都快吃晚餐了。”
她腼腆的点点头,拿起粥一口一口的吃起来,但心中仍有好多的疑惑,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吃完了粥,也吃了药,孟少乔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沿,静静的瞅著她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打破此时的静默?
“你——”他微微一笑,“你想打工吗?”
她皱起柳眉,“如果你要我陪你上床……”
“不,我指的是到我的修车厂打工,老潘跟阿仁很想吃你做的饭团跟味噌汤。”
“你是要我去煮三餐?”
“不,这么说吧,平常是晚餐就行,我算过了,你大概四点下课,开车到我那儿上班,刚好来得及弄个饭让读夜校的阿仁吃完去上课,至于假日,你就委屈点弄个午餐跟晚餐,上午的时间,你可以看书、做功课,当然,其他时间在修车厂也可以看书、做功课。”
她错愕的看著他,实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提供给她这种弹性打工的机会。“你为什么?”
“你陪一些男人来来去去的就是为了筹学费吧?”
“这——”他为什么会知道?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迷惑,他大略将陈医生从他父亲那儿得知有关她的一切告诉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养一辆名车?”他打量她身上的名牌洋装,“穿名牌?”
“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摆阔?你认为我虚荣,对不?”她突然激动起来,“我在学校已经是个异类了,穿得寒酸,没车代步,引来的是更多的冷嘲热讽,你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的!”
见她眼圈一红,眸中浮现泪光,他没有安慰,反而批评,“做自己比较重要吧?为别人而活不是太悲哀了?”
“你是指你自己吗?不顾别人的目光,顶著台北地王少东的光环却去做修车厂的黑手,你很伟大吗?你为自己而活吗?嗤!那是你这个少爷一直过得太优渥了,想尝尝平民百姓的生活,说穿了,你是无聊,等玩厌了,你就回去当少爷——”
“啪!”地一声,孟少乔居然甩了她一记耳光。
她抚著发疼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你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说错话,而且你也没资格批判我,你根本不认识我。”他脸色铁青。
“你还不是一样,而你又知道那种不想让父母失望的心情吗?你曾希望自己看来光鲜亮丽,只为了看到父母那张欣慰的表情?
“你又曾感受过那种明知道住不起有钱人家的别墅,但因父母喜极而泣的泪光,而咬著牙硬撑的住在那里的感觉,让父母北上时,能开开心心的住上一晚,然后回家跟乡亲们炫耀自己的女儿有多棒——多棒——”她哽咽一声,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孟少乔的脸色缓和下来,目光也见柔意,看来她也承担了不少的压力吧!
“我道歉。”
突如其来的抱歉让她抬起泪涟涟的双眼睇视著他。
“你想完成学业吧?我爸已经盯上你,如果你陪男人的把柄被他抓到,你真的会被退学。”
她拭去泪水,“不会的,我很洁身自爱,他抓不到我的把柄,更何况,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公关小姐,只是陪一些少爷出席宴会、出游,更不是所谓的援助交际女郎!”
“但还是小心为上吧,我的建议是你到我修车厂做事,你的学业及一些生活所需全由我出,当然,这个别墅一直只有林伯伯在,你就搬过来住,也少了一笔别墅的租金费用。”
她皱眉,“你——不是想包养我吧?我不接受这种方式。”她不想让人看不起。
他笑了出来,“虽然我是个黑手,但投怀送抱的女人很多,我还不需要去包养女人。”
看著他俊俏的五官,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但——“你很会吼女生。”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撇撇嘴角,“我的修车厂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相亲场所,再者,我讨厌那些名媛淑女!”
“你肯开出这个工作,是可怜我吗?”她并不喜欢此时的感觉。
她的自尊还不是普通的强,他露齿一笑,“别把我的心想得太好,只是阿仁跟老潘老是在我耳朵念个不停,再不找你去弄个饭团、汤给他们吃喝,我都快烦死了。”
“但薪水不会太高吗?学费不低——”她还是有些不安。
“来日你毕业成了商场女强人,有多赚几分钱时,再分我一些好了。”他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你好好休息,等感冒好了,再到修车厂上班。”孟少乔转身朝门口走。
“为什么想帮我?孟少乔?”她仍旧充满疑惑。
“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想再让阿仁跟老潘在耳朵旁念念有词的。
孟少乔头也不回的回答,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同样困惑的神情,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帮她。但一股莫名的感觉就是驱动著自己去帮她,就算将她留在身边也好,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再陪任何一名男子跳舞的画面——这股不悦感难道就是嫉妒?!
不!他想太多了,他一向保护弱者,他将这个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好好休息吧!”
柴子媛盯视著他步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一抹笑意在她的眸中漾起,孟少乔是否没有发现他的答案有多可笑。
她去过修车厂,知道他是老板,也知道他有多强势,就算两个员工惦记著她的手艺,顶多也只敢说个几次,哪敢念个不停?不被他吼疯了才怪!
但他的提议的确让人心动,至少不必再陪著陌生男人跳舞、出游这一点就很有吸引力,何况在到毕业前,她都不必担心缴不出学费。
而诚如丁宜静曾告诉过她的,学校的校区也是向孟任中承租的,他也是校务董事之一,若真的被他捉到把柄,她铁定会被退学。
思忖再三后,她决定接受孟少乔的工作。
※ ※ ※
孟少乔是一个思绪缜密的成熟男人,虽然柴子媛并不想这样承认,因为这代表自己已有些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著。
他亲自到圣德薇安女子大学,向校长说明他跟柴子媛的主雇关系,还挑明了希望校长不会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而将一名好学生退学,校长面对校务董事及孟少乔这对父子一左一右的说词很是左右为难,但在孟少乔直言,他父亲那边他会自己去找他谈后,校长才松口,不会将柴子媛退学。
而基于她感冒及期中考的关系,孟少乔要她先不必到车厂去,但她在修车厂工作的传闻却先在学校传开了,她虽然沦为一些千金小姐口中的“煮饭婆”,但也许是孟少乔这个后台够硬,连古凯玲那三人也不敢再在她面前挑衅嘲讽!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古凯玲反而示好,而且,明知道她还没有正式“上班”,她居然三不五时的以找她这个“好学妹”为借口频往修车厂跑,而在她发花痴的目光紧盯著在修车的孟少乔时,司马昭之心是众人皆知!
不过,她搬到孟少乔的别墅一事,却令雷恩不悦,他直言他并不想收她的房租,而她迁到孟少乔的别墅也没有付租金,他不明白为何有此差异。
套句孟少乔的说词是她为他工作有包食宿,但雷恩仍旧不能谅解,近日上课或在校园碰上面,他的态度冷漠。
至于丁宜静则一直叮嘱她要小心,别对孟少乔赔上她的心,虽然他并不在乎他父亲的任何意见或声音,但孟任中不认可她,爱上孟少乔绝对有罪受,何况,她还听说孟少乔会放著大少爷的生活不过去当黑手,完全是因为他深爱的一名女子被他父亲用钱逼走,他才自甘堕落,也算是对他父亲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的抗议……“那他一定很爱那个女人……”柴子媛听到这一段,心情莫名的沉重。
“那当然,所以,我要告诉你,他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你别傻傻的爱上他,虽然他又俊又有魅力甚至又多金……”丁宜静再次重申,但见她神情凝重,心中实在有不好的预感,可是——“我哥想约你出去玩,你赏不赏脸?”
她眨眨眼,对好友这急转弯的话题有点回应不来。
“我知道你打算待会儿放学就到修车厂去工作了,可是我哥千拜托万拜托希望我能帮他约你。”她也挺无奈,虽然她已经将滚滚跟孟少乔的事跟她老哥说了,但她老哥并不放弃。
上课钟响起,柴子媛尴尬的说了句,“我得回教室去了。”
丁宜静看著她匆匆起身,越过花坛走进教室后,她大大的叹了一声,嘟嚷著,“早告诉老哥别凑热闹嘛,雷恩、孟少乔,滚滚根本就摆不平了……”她拿起本子往音乐教室走去。
※ ※ ※
放学后,柴子媛开著她那辆宾士到五股修车厂开始她第一天的煮饭婆生涯。
老潘跟阿仁看到她都笑得好开心,而孟少乔倒意外的一脸酷样。
柴子媛不知道原因,但阿仁倒是笑咪咪的送给她一个“见面礼”,还说是代替老板送的。
“苦瓜?”她拿著那条苦瓜,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胡闹什么,还不赶快将事情做完,不是得准备去上学了?”孟少乔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苦瓜扔回给阿仁。
但阿仁仍是眉开眼笑,“你不知道吗?网路流行的‘瓜果传情’啊,苦瓜就是苦苦的爱恋著你嘛,这是我们老板——”
孟少乔没给他继续胡说八道的机会,拿起那条苦瓜直接塞住他的嘴巴,“再胡说,你的学费就自己出。”
阿仁这才收敛起笑意,不敢再胡说了。
倒是柴子媛很好奇,“阿仁的学费也是……”
“老板是个大好人,阿仁这小子可是靠老板的庇荫才能继续上学念书的。”老潘在一旁搭话,同样引来孟少乔的一记白眼。
“怎么连你也多话了?”
“呃——没事,我去修车、修车。”老潘深知年轻老板脸皮薄,不习惯让人感激、赞美,转身修车去。
“你也没时间跟他们哈啦,阿仁待会儿五点半就下班了,你得来得及让他吃晚餐。”孟少乔睨她一眼。
“是。”她腼腆一笑,赶紧上二楼准备晚餐。
约莫半个小时候,古凯玲又来了,没理会孟少乔、老潘和阿仁一张张不欢迎的脸,她热络的跟三人打招呼,还直说:“我是来帮好学妹的忙的。”
“她帮忙,我就不吃了!”阿仁对著熟悉的往二楼跑的古凯玲的背影直嘀咕。
“我也是。”老潘也不敢领教。
孟少乔倒不说话,一径的埋首修车,安排柴子媛来这儿工作,被两个员工调侃得没完没了,还说他肯定爱上她了……去!那他帮忙孤苦无依的老潘住这儿,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帮助被家人遗弃的阿仁半工半读都是他爱上他们吗?!
但无论他如何跟他们争辩,两人促狭的眼光可摆明了他们不信。
而古凯玲算是标准的“愈帮愈忙”,虽然柴子媛不想以笨手笨脚来形容她,但其实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做完味噌汤、饭团,请楼下三人上来用餐,古凯玲仍在一旁口沫横飞的邀功,自己帮了不少忙……柴子媛看得出来,在她的口水下,大家的食欲不佳。
“整理一下,你可以回去了。”孟少乔这话是对柴子媛说的。
“这——”她错愕的看著他。
“昨天才考完期中考,今天又上一天课,将碗筷清理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孟少乔言语之间不自觉得流露出的体贴让柴子媛心儿一阵狂跳,但古凯珍却是妒心大起。
但她来这儿就是为了重塑自己的好形象,赢得孟少乔的心,要不,她怎么会去巴结那个不要脸的援交妹?!
想到这儿,她连忙挤出一丝笑脸,“我来洗就好了,子媛比较累,让她回去休息好了。”
柴子媛哪担当得起?她一脸惶恐,“这怎么行?这是我的工作。”
“没关系,没关系,你是我的好学妹嘛。”
不顾柴子媛的拒绝,古凯玲半推半拉的将她塞进车子后,逼她离开。
虽然古凯玲也是个大美人,但她就是少了一份“好人缘”,所以阿仁背起书包也溜了,孟少乔跟老潘也没,理她,埋首工作。
但楼上“乒乒乓乓”打破碗的声音持续不断,终于还是教孟少乔受不了的上楼吼人去,再次将古凯玲吼得泪如雨下的离开……
※ ※ ※
台北远企饭店的咖啡店里,飘浮著香浓醇的咖啡香,一道道下午茶的糕点、松饼令人垂涎三尺,但古凯玲臭著一张粉脸,不仅她没胃口,也让她的两个死党王君莹、戴琳恩不好尝上那么一口。
“真的好气人,你们都没有看到,孟少乔对柴子媛连吼都没吼过一声,我却天天让他吼到哭著离开……”
古凯玲愈说愈气,为了得到孟少乔,她这个千金小姐近一个月来天天到又黑又臭的修车厂去报到,她可没领薪水呢!
“凯玲,老实说,上回被你甩了的男朋友,对你又温柔,人也长得帅——好吧,就算比不上那个孟少乔好了,但你何必委屈自己天天到那个修车厂去受气?”戴琳恩忍了近一个月,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是不甘愿!”古凯玲咬牙切齿。
“不甘愿?”戴琳恩跟王君莹互视一眼,一脸不解。
“凭什么一个援交妹能得到孟少乔的青睐?对我而言,她是一个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女人了,但她轻轻松松的做味嗜汤、饭团就能赚进两年的学费、生活费,还住在那个算起月租可得付上五十万的豪华别墅?”她冷嗤一声,火气愈烧愈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戴琳恩跟王君莹都知道柴子媛凭的是什么。那无关身世背景,完全是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天仙外貌及出众的气质,虽然古凯玲也是公认的美人,但她的身上就多了一股强势。
“我想你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了。”戴琳恩算是好言相劝。
“我不甘愿,我就是不甘愿。”她对柴子媛从来就看不顾眼,她就是讨厌她,也见不得她好。
“意思是你还不放弃,还要继续到车厂去?”王君莹一副她头壳坏去,欠人骂的样子。
“我不会那么白痴的!只是……”她咬咬牙,“我总会找机会教训她的,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语毕,她气呼呼的拿起咖啡一仰而尽,戴琳恩跟王君莹再次交换了一下目光,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援交妹现在有孟少乔撑腰,学校已有许多同学不敢再将那个穷酸妹当成出气筒随意羞辱了……
※ ※ ※
孟任中坐在外双溪豪宅的客厅里,正在讲一通越洋电话,“……好——就这样,麻烦你帮我找到她,谢谢。”
他挂断电话后,一回身,面对的便是妻子那双不赞同的眼眸,但他没搭理她,迳自上了二楼的卧室,但林秀禅还是跟了上来。
“少乔不会高兴你的安排的。”
他抿著唇,隐忍著不对妻子发火,“不然呢?让他继续当个凯子,供那个浪女敲竹杠,让他成为大家的笑柄?”更可恨的是,儿子还请陈医生转告他别找柴子媛的麻烦,让她安心读书,不然,他连家也不会回了!
“是你吧?你不想成为大家的笑柄。”林秀禅凝睇著气冲冲的点起一根香烟,大大的吸了一口想缓和怒气的丈夫。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知道儿子是在报复我,我认了,我现在就安排他的爱人雪莉来台湾,让她跟儿子在一起……”
“你那么确定儿子还爱她?”她忍不住打断丈夫的话,“我去过修车厂几次,少乔跟柴子媛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
“那又如何?我宁愿让儿子跟一个修车厂工人的女儿在一起,也不要他跟一个绰号‘浪女’,还是个援助交际的女人在一起。”他恶狠狠的按熄香烟,恕不可遏的冲进浴室。
他不得不做了退让,以杜绝儿子在成为黑手后,又跟一个“花名在外”的援交女结婚的报复手段。
林秀禅喟叹一声,听著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真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打算对峙到什么时候?
※ ※ ※
“又是?!”
修车厂里的二楼隔间里,阿仁吐了吐舌头,看著圆形桌上的白饭跟味噌汤,胃口全无,还有一股吃到腻到不行的作恶感。
老潘也是有点给他受不了,光闻味道,他就想闪得远远的。
“怎么?不是有人就想吃这两道‘佳肴’吗?你们现在是什么脸?”
孟少乔分别给两人一记白眼,而且,边说还边注意楼下的柴子媛是不是上楼来了!
“老板啊,不是东西难吃,但吃了一个半月,每天都吃这一道——”
“才不止呢,遇上星期六跟星期天,一天还得吃两餐,别说营养不良了,都咽不下去了。”
阿仁跟老潘相继发言,孟少乔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示意两人闭嘴,但却分别递了一张钞票给两人,“出去吃吧。”
两人开开心心的收下午餐费,越过柴子媛下楼。
柴子媛不解的瞥了两人一眼,这才回过头来,看著静静的吃著饭团跟味噌汤的孟少乔,而她也注意到阿仁跟老潘的那两份连动都没动,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两个人每天剩在桌上的饭汤愈来愈多……她咬著下唇,在孟少乔的对面坐下,“对不起。”
他一扬浓眉,“干么对不起?”
“我只会做这个,连个菜也不会炒,你们肯定吃到怕了。”
“没有的事。”他瞥了另两份原封不动的午餐,“你别多想,他们不是不想吃,而是我今天特别饿,要他们到外面去吃。”
是吗?她不信,但看著他将另两份都扫得精光,一股情愫就在她的心湖生根发芽,在这边工作一个多月,她很清楚孟少乔除了有一张俊俏不凡的脸孔外,也有一颗柔软的慈悲心,他跟那些富商等公子哥儿完全不同,但也因为如此,她领这一份高薪的工作益发不好意思。
“我想我也当个助手好不好?帮忙修车?或者……”
“你?!”他笑了出来,目光移到她那双白净柔嫩的双手,“甭了,你的手不适合……”他顿了一下,凝睇著她,“是不是钱不够用?不然,怎么会想到……”
“不不,你一次汇一百万在我的户头里,很够用了,只是我拿得不踏实,所以想再帮点忙。”面对他,她总是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不必了,有多余的时间看看书、做作业吧,你毕竟还是个在校生。”他边说边收拾碗筷到揽碗槽里。
柴子媛急忙凑过去,“不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去午休,我来洗就好了。”
他点点头,回身就要往楼下走。
“请等一等,我们聊聊好不好?”柴子媛鼓起勇气唤住他,在她工作的这段时间,虽然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但孟少乔总是保持著距离,两人一直没有深谈的机会。
孟少乔停下脚步,却面露迟疑,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就是不想被她那双纯净的秋瞳与那张宛若芙蓉出水的丽颜蛊惑……“孟少乔?呃——没关系,你去休息好了。”她尴尬的点点头,套上塑胶手套,倒些洗碗精打成泡沫,洗起碗来。
虽然丁宜静一直要她守住这颗心,但她面对的是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而且他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想谈什么?”孟少乔走到她身边,宽厚的大手接过她摆在洗碗槽准备待会冲水的碗筷,打开水笼头,帮她洗碗。
“呃——我不是要你帮忙……”
“没关系,两个人做比一个人快,你也能早点歇著。”
就是这样的温柔,要她如何守住自己一颗悸动的心呢?她咬著下唇,已经先尝到苦恋的滋味了——唉,阿仁在一开始送给她的“苦瓜”好像事先预见了她此时的心境。
“不是想聊聊?怎么不说话了?”孟少乔边冲洗碗边问她。
“呃……我……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舍得放弃大少爷的优渥生活,做起黑手?”这个深埋在心中的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但柴子媛知道其实她想证实他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这么做的。
对她的问题,孟少乔莞尔一笑,“我以为这个问题你在一开始来我这儿上班就会问了。”
她想,但一直问不出口,尤其事关他曾经深爱的女人时……“那是一份充实感,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孟少乔娓娓道来在美国念大学时,刚好有个机缘让他认识一个修车厂的前辈,在他课余时间,他教他修车,当他将一辆故障的老爷车修好,拿到生平第一回靠著自己的双手赚到的钱时,那种喜悦与充实感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从此以后,他就爱上修车,只要没课的日子,他都是往修车厂跑……“好幸福……”一个无忧无虑的名门少爷头一回以自日的劳力赚钱可以享受到自己自立的满足感,这是有钱人家独占的幸福吧!
“好幸福?”他不解的看看她趋为伤感的脸孔。
她摇摇头,“没、没有,只有这个原因吗?没有呃——”她想干么?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他的隐私,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他爱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没事、没事。”匆匆忙忙的将碗筷放进置碗机里,按了定温烘干杀菌后,柴子媛躲到浴室去,整理一下此时的自怜及那几乎压抑不了的深情。
孟少乔蹙眉看著紧闭的门,不明白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