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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到长毛罗密欧 第五章

  所谓声东击西,这是孙子先生伟大而永垂不朽的三十六计中的名计,马克翔所采的防患未然之策就是这一计。

  只见他一身优雅卓绝、品味超然的Jil  Sander西服,紫红的色调包裹他挺拔修长的身材,更显得他玉树临风、英姿焕发;他自信的眼神,富挑逗性的浅笑更是迷死一缸子的女性同胞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之下。

  「亲爱的!你看看那些女人的目光,好象恨不得要把我吞了呢!」Lucy用她那加了糖的声音,以法文特有的轻软娇嗔抗议着。

  「宝贝,别担心,护卫妳是我的荣幸。」马克翔执起Lucy细白滑嫩的柔荑轻吻一下,惹得Lucy心花怒放,娇笑连连。

  唉!女人呀!马克翔在心底摇摇头,三两句话就打发了,莫怪乎要被形容成单细胞生物,不过没想到他久不当花花公子,今日牛刀小试,依然是光可鉴人,怪只怪在他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也是莫法度的事,谁教他从娘胎带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张人见人爱的桃花脸呢!真是要众家美女不想爱也难呀!

  「亲爱的,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陪我来参加这个开幕酒会呢?」

  「为什么这样问?难道妳不想我做护花使者,还是我不够资格?」

  「当然不是,你肯陪我来人家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嫌你不够资格。」Lucy不依地嘟起性感的红唇。「人家纯粹是好奇,问问而已嘛!」

  说是问问,其实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开幕酒会可是她来本地的主要原因。身为名牌服饰的年度代言人,本地专卖店的设立自然要她来宣传、剪彩,好好造势一番,连带的就是来找未来老公人选——马克翔。毕竟模特儿的生命有限,在最美、最耀眼的时候急流勇退,那她永远是世人记忆中最闪亮的超级名模,问题是要退到哪里呢?答案就在眼前,这个外表出色、背景也出色的男人,她要抓住他!绝不放他走!虽说她还是不知道他自愿陪她出席这个开幕酒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管他的,他甘心情愿地自投罗网,她没有理由网开一面,乐得接喽!反正谁也不吃亏。

  Lucy如狼似虎的眼光让马克翔在心底不住地画十字架,念阿弥陀佛。他原是想在这盛大的公开场合和Lucy出双入对以混淆视听,真的一点其它的意思也没有,可没想到这个女人饥渴成这样,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馋像。就某方面来说,他很感谢她如此大力配合,相信明天上流社交圈的头条新闻就是他们俩了;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的配合度也未免太高了点,让他感到些许头痛。要知道他虽风流却不下流,滥情而不滥交,毕竟他可不是种猪,到处散播爱的种子,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也不想随便抓人充数。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怕后患无穷,如果到时得些什么A字头时病回来那就糟了,毕竟她处的这行业太过复杂。

  「你说你到底是把人家放在哪里嘛!是不是在这里?」Lucy拉起马克翔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心口上贴。

  马克翔一个翻手,改被动为主动,握住Lucy的嫩白小手送到唇边轻轻吮吻,「那还甩说,当然是深深印在脑海里,留在眼底,心底,在每一次的心跳之间无时不刻呼唤妳。」

  「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Lucy心里甜孜孜的,瞧瞧周围那些既羡慕又嫉妒的眼光,她这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马克翔但笑不语,这个女人只要给她三分颜色,她的染房就开张大吉了。该夸她聪明还是不要脸?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就被唬得一楞一楞的,她真以为她抓住他了吗?才怪!他真那么容易被套牢就不叫「电鳗」了。所谓的电鳗,顾名思义,就是又会放电又会钻,滑溜溜地谁也抓不住,这个绰号可是高中时代他那一票女友合起来送给他的,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

  「亲爱的,酒会结束后是回你家还是上我那儿?」Lucy的纤纤玉指轻轻绕上他的领带,单刀直入地问。

  「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问题不太好吧!」

  「怕什么?反正他们又听不懂。」Lucy骄傲地说,这就是身为外国人的优势,可以当众调情,多刺激呀!

  「我看还是上妳那儿去好了。」马克翔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带Lucy回那个有齐雪儿在的家。他还没活够,不想那么早死。

  「就这么说定哦!可不准你找借口临阵脱逃。」

  「放心好了,到时候就算妳赶我也赶不走的。」既然恢复风流种子的面目,没理由让煮熟的鸭子振翅高飞,况且「声东击西」之计的成败就在此一举,所以就算硬着头皮还是得上阵,问题是……

  他再瞄一眼Lucy那奸计得逞的得意嘴脸,心里实在有点毛毛的,如果真和这八爪妖女假戏真做,他可以预见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将是由台湾和法国率先点燃。

  ***

  齐雪儿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原因无它,只因那个恋家成癖,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马克翔今天无视她的严重抗议,不但破格陪那个狐狸精Lucy去参加什么见鬼的酒会,而且「已经」深夜九点五十七分十三秒了竟然还不回来,真是气煞她也。

  电铃声突然响起,齐雪儿火速冲到门边,还来不及打开门,连珠炮地责骂就强力扫射而出。

  「搞什么鬼!这么晚才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如果你发生什么不幸对得起我吗?万一你被Lucy那个超级大花痴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怎么办?早叫你别甩她,像这种饥渴到挖水库的八爪女,久旱逢甘霖是会死人的,我可不想未过门就当寡妇……」

  「等等,雪儿,谁要死了?谁又要当寡妇了?」苏伟同一脸的莫名其妙。

  「表哥!」齐雪儿瞪大眼才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她亲爱的表哥而不是马克翔。「你怎么会在这里?」齐雪儿以看火星人的眼光看着突来的不速之客。

  「当然是来看妳和马克。」苏伟同提起行李自行入内。瞧他多够意思,老远回来,连家都不回就先到这里报到。「马克呢?」

  「别提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一提到他她就一肚子火,有了她这么妖娇美丽、婀娜又多姿的女朋友了竟然还向外发展,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了?」苏伟同一脸不解,他亲爱的表妹和他最好的朋友好象有什么误会,但是看齐雪儿一脸的肃杀之气,他也终于放心了,因为这表示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表哥!我问你。」

  齐雪儿倏然将凶神恶煞的脸凑到苏伟同眼前,害他吓了一大跳。

  「妳尽管问,可是请先把尊头移开一下,妳这样我的压迫感很大的。」苏伟同吞了一大口口水之后勇敢地说。

  齐雪儿点点头,在苏伟同的对面坐下。「表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很麻烦、没有魅力,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怎么会?我一直觉得妳是一个很可爱、很开朗、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苏伟同中肯地说出他的看法。

  「真的?如果我真这么可爱,那他为什么说他喜欢我,但不会爱上我?」

  「他?哪个他呀?」苏伟同简直一头雾水,但心里又莫名地响起警钟。

  「笨!还会有哪个他,当然是马克呀!」

  「什么?!马克?妳、妳,妳……」苏伟同彷佛被毒蛇咬到般火速从沙发中弹跳起来。他睁大眼、张大嘴,手指抖呀抖地指着齐雪儿半天说不完一句话。

  「我太感动了,你竟然为我兴奋得说不出话来。」齐雪儿一脸的感动莫名,她早就知道她表哥一定会支持她的。

  「我哪有!」苏伟同一张脸胀得通红。「雪儿,妳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明明再三告诫妳不要接近马克的,妳却把我的忠言当耳边风!妳到底知不知道妳惹上什么样的男人了,那家伙可是十足十一的危险人物,妳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看上他!我完了,我一定会被舅妈剥皮的。」苏伟同说到最后简直有点歇斯底里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亏你还是马克的『青梅竹马』,这样诋毁他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齐雪儿不爽地撇撇唇。死表哥!竟然污蔑她的心上人,八成是好日子过太久了。

  「我哪有!是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世界上有一半都是男人,妳谁不好爱却去爱上马克,枉顾我的再三警告,妳一定会后悔的。」苏伟同像个先知般地散播可怕的预言。

  「我呸!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耶!马克到底有哪点不好?人长得帅不说,洗衣,烧饭、煮菜样样拿手,出水能跳,入水能游,温柔又细心,既会整理房子又会修剪草皮,尤其擅长洗厕所,比白博士还好用,按摩技术也好得没话说,上班累了一天能让他马上一节真是人生至高无上的享受,而且他人机伶又勤劳,比菲佣还好用……」

  「等等,妳确定妳现在形容的这个人,他叫马克翔没错吗?」苏伟同是愈听愈怀疑,怎么他表妹形容的这个马克翔和他印象中的马克翔除了「帅」这一点取得共识之外,其余的都划上不等号?

  「对呀!」

  「那就奇了,我认识的马克翔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大少,骄傲自负得要命,别说洗衣煮饭了,我看他连鸡蛋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晓得。他还是个博爱的花花公子,世界上用女朋友最浪费的人就是他,早、午、晚还外加消夜,个个不同,新鲜感才够,他的至理名言是『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女人,就是缺乏爱的女人』他从小到大,作文题目我的志愿千篇一律都是写要解救天下美女于水深火热之中,总而言之他这个人粗鲁又傲慢,别说洗厕所了,他连洗澡都还要美女擦背伺候咧!」

  「不对、不对!」齐雪儿大摇其头。她表哥是怎么搞的,故意破坏她心上人的形象好叫她放弃吗?她才不会上当。「我的马克是个翩翩美男子,绅士又有风度,是全世界最温柔细心的好男人。」

  「不对、不对!」苏伟同也大摇其头,不同的论点让他真的开始怀疑这世上有两个马克翔了。「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马克绝对是一个自私自利、任性又臭屁的超级大帅哥,既没耐心,脾气又冲。女人在他看来只是暖床用的人形『烘炉』,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电鳗』,女人碰到他非死即伤。」

  「不对、不对!马克是全世界最好脾气的人了,不只把房间让给我住,还帮我洗衣、煮饭?早上叫我起床上班,晚上帮我盖被子免得着凉。每天都笑嘻嘻的,待人有礼又谦虚,连菜市场的欧巴桑都很喜欢他,常常送他一斤葱,两斤蒜的,人缘好得不得了。」

  「不对、不对!」苏伟同愈听愈不对劲,他一定要再确认一次。「妳确定妳说的那个温柔,体贴,大方、有耐心、厨艺一流、家事万能,完美得不象话的人是叫马克翔吗?」

  「当然,难道还有两个马克翔吗?」齐雪儿也觉得奇怪,怎么她表哥形容的这个马克翔听来就像是个无可救药的花花公子加超级自大狂。

  「是没有,只是……」苏伟同想不透,如果雪儿形容的这个马克真是他认识的马克,那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天差地别了。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他相信这两个马克是同一个,还真是比登天还难。

  「只是什么?」齐雪儿纳闷地问。

  「马克翔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只是我现在开始怀疑也许这世上真有两个马克翔了。」苏伟同悲哀地想,一个马克翔已经够让人头痛了,如果真有两个马克翔,天哪!他忍不住在心底为全天下的妇女同胞划个十字,默哀三分钟。

  ***

  第二天一早——

  苏伟同一脸感动莫名,差点涕泪纵横地看着眼前桌上那热腾腾、香喷喷、令人口水流满地的早餐。

  「真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尝到马家大少爷亲手为我做的早餐。」苏伟同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好象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废话,不吃的话我要收起来了。」马克翔说着真要动手撤走他眼前的杯碗瓢盆。

  「stop!我没说不吃,只是想多欣赏一下嘛!」苏伟同连忙手脚并用的护住那些早餐。「而且我觉得你该收的不是我的,应该是她的。」他斜眼瞄着一旁的齐雪儿。

  只见齐雪儿一反常态,无视眼前比平常更丰富,令人食指大动的精致美食,反而以杀气腾腾的目光在马克翔和眼前的报纸之间交互瞪视,瞪得马克翔心虚不已,全身起鸡皮疙瘩,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已经可以装桶出售了;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他相信他现在已经躺在铺满鲜花的棺木里等着下葬了。

  他再偷瞄了一眼使齐雪儿大发雷霆的报纸,正中央的大标题就是「法国名模的新欢,她喜欢温柔的台湾男人」,没想到他的精心设计这么快就收到效果,只可惜对象弄错了,谁知道向来不看报纸的齐雪儿今早会突然心血来潮呢?

  「雪儿,妳不是还要上班吗?不快点吃会迟到的。」马克翔大着胆子开口,又对自己的小心翼翼感到奇怪,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何必作贼心虚害怕不已呢?

  「哼!」齐雪儿用力地从一个鼻孔喷出气。她实在是气极了,所以才会失常到美食当前不为所动。

  她再度以无比怨恨的目光瞪视马克翔,看得他胆战心惊,一颗心狂跳不已,然后她的视线又投射在报纸上,不看还好,愈看愈火大。报纸正中央的照片上,那个狐狸精Lucy笑得好不风骚,而笑源就是旁边一脸风流倜党、风度翩翩,迷死人不偿命的马克翔,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放射的电量足以供应整个夏天用电的高峰期了,就不难猜想他昨晚一夜未归的原因了。

  「这……我可以解释的。」他一开口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等于是间接承认雪儿是他女朋友,但是以前风流天下知的马克翔又何时要对女人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了?

  「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齐雪儿猛力一拍桌子,凌厉的气势严然现代女青天。

  「一张照片又不能代表什么。」

  「难道要抓奸在床才算数吗?」

  「那个……」不行,他得挽回颓势才行,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口:「雪儿听我说,我和Lucy男未婚、女未嫁,彼此都有交友的自由,就算共度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国外这很平常,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在妳心中我真的这么下流没品味吗?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只会让妳联想到上床?」

  「没错!」齐雪儿肯定地点点头,先圣先贤有教诲,食色性也。尤其是像马克翔这么标致正点的男人,纵使郎无意,难保妹无情,加上碰上Lucy那只骚狐狸,足以让男人流「一脚桶」鼻血的喷火身材,由她来采取主动,哪个男人逃得过?

  「这……」马克翔一时为之语塞,通常他对女人讲这句话时,她们的反应都是痛哭流涕地后悔误会他的人格和操守,怎么这一招用在她身上却破功呢?是不是他少讲哪一句了?这样说来他好象真的少讲了那句关键语——在我心目中根本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妳!

  「好了,你也不用再找借口了,为免夜长梦多,我决定要和你尽快结婚,以除后患。」齐雪儿突然丢了个炸弹。

  「嗄……」马克翔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幻听的症状呢?

  「是你自己说的,男未婚、女未嫁,所以我干脆帮你定下来,也省得你要应付那些莺莺燕燕,以致身体某部分机能提前退化。」

  「可是……」

  「没有可是,」齐雪儿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别忘了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还发生亲密关系了。」

  「同床共枕、亲密关系?」苏伟同高声叫起来。

  「那是……」

  「马克,亏我一直拿你当兄弟般推心置腹,可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连我表妹你都不放过,竟然辣手摧花,你这次真的罪不可赦!」苏伟同气愤得不得了,所托非人,他实在懊恼极了。他表妹可是一朵清纯的小花,这下子惨遭狼吻,他如何对得起舅父和舅妈?

  「我是……」

  「你还想狡辩!」苏伟同怒气冲冲地拍桌发表第二轮叫骂。「以前你怎么花心、风流、玩弄女人,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你这次玩过火了,竟然连雪儿也不放过!好歹我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雪儿是个单纯天真的好女孩,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不同,她可玩不起爱情游戏,你怎么忍心摧残一个无辜少女的心呢?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苏伟同指着他的鼻子问。

  「我是有话想说,但是……」马克翔一脸无可奈何地转过头看着齐雪儿。「雪儿,妳该上班了吧,已经九点了,妳又迟到了。」

  「天哪!」齐雪儿看了看时间,时针果然已经指在九的位置了。她惊叫一声匆匆抓起外套和皮包,风似的卷了出去,临出门还不忘撂下一句话:「表哥!记得帮我讨回公道。」

  苏伟同做出收到的手势,马克翔则是一脸的苦笑,看来这小妮子当真想嫁他想疯了。

  「别笑得那么无辜,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对雪儿交代?」苏伟同摆出一副谈判的脸孔,铁青的脸色显示今天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

  「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何必一开口就大吼小叫的呢?」齐雪儿出门之后,马克翔终于松了口气,有那个搅局大王在,他休想沉冤得雪。他好整以暇地坐下端详老友,十年的岁月流逝并没有带给苏伟同多大的改变,依然是急公好义的热肠子,不平则鸣,而且大鸣大放永不落人后。

  「你说我大吼大叫?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在替雪儿争一个公理。」苏伟同简直要气昏头了,瞧他老兄悠闲自在地坐在对面,好似无事人般轻松快活,他最讨厌他这副嘴脸了,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活似无敌万能超人。

  「别激动,我又没说不解决,只是想先问个好,毕竟十年不见了,看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马克翔扯动嘴角,露出-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这十年来过得还好吧,结婚了吗?」

  「还没,不过有对象了,跟我一样都是从这里去的留学生。」苏伟同很顺口地回答之后马上又露出后悔的表情。「不对,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现在是在谈你和雪儿的事,你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雪儿可是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样,不能吃干抹净说一声bye,bye就没事了,」

  「我知道,所以我始终不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那你又和她同床共枕还发生亲密关系?」

  「没错,我们是同床共枕,也发生过亲密关系,可是……」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明天就和我南下去雪儿家提亲。」

  马克翔无力地揉揉太阳穴,这对表兄妹真不愧是血亲,一样喜欢打断别人的话,都爱断章取义,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挫折过。「你先平心静气听我说好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罪证确凿,你自己不也承认了。」

  「没错,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不是。」以他对他的了解,他的确是非常敢做敢当。还记得有一年,学校的训导主任看不惯他马公子风流情圣的模样,把他叫到训导处好好「辅导」-番,第二天训导主任顶着一粒大光头,开着一辆彩绘得五彩缤纷的车来学校上课,车子上还嚣张地喷了「马到成功」四个大字,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却莫可奈何,谁教马克翔就是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况且学校也收了马家不少好处,根本舍不得把他踢出校门。

  「那就对了,现在你要不要听我解释?」见苏伟同点头,马克翔才开口:「话说我回这里那一天,在历经十年的飘泊岁月之后,一回家我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注意到床上有没有人,其实我也没想到床上会有人,结果我睡了两、三个钟头就被人给踢到床底下,那个踢我下床的人就是齐雪儿。」

  苏伟同以同情而了解的眼光看着好友,想必那一下叫他毕生难忘,因为雪儿的脚力……唉!总而言之,他这个做表哥的是从小就能深深体会曹植的痛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马克翔又继续道:「至于亲密关系,我承认我是吻过雪儿,不过那是因为她突然说要爱我,还说了一大堆我的好话,我为了证明我没她说的那么好,想吓吓她才吻她的,没想到反而是反效果,被她-吻定终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同床共枕」和「亲密关系」啊!苏伟同这才搞懂,但是齐雪儿说的也没错啊!谁教老祖先玩弄文字的手段这么高竿,望文生义就会使人产生许多美丽的误会。

  「这么说来,你和雪儿之间还是清白的。」

  「当然,其实雪儿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的直言无讳更是令人激赏,现在要找这样率真的女孩不多了,所以我以欣赏的角度去喜欢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什么意思?」苏伟同敏感地皱起眉头,对马克翔的话中有话不甚了解。

  「还记得赵震东吗?」

  「赵震东?赵佳楠的父亲?」

  「没错,就是他,几个礼拜前我遇到他,看他的样子似乎仍对我怀恨在心。」

  「那关雪儿什么事?」赵震东和马克翔的恩怨起因于十年前,那时齐雪儿才十五岁,尚在南部,怎么看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曾经陪雪儿参加她公司的舞会,头一次公开露面就凑巧碰上那老头,不巧的是,那时我正好假装雪儿的男朋友,所以我想,那老头可能认为是天赐良机,想要借着雪儿来报复我。」

  「那怎么行!」苏伟同气冲冲地跳了起来。「有没有搞错?那关雪儿什么事,他是不是想报仇想疯了,儿子有病,老子更变态,都十年前的旧帐了,谁还记得那么紧。」

  「忘得了吗?虽然已经过了十年。」马克翔的脸浮上一股落寞神情,有一种深沉的哀愁在他眼底形成。

  「你……」苏伟同怔愣地看着好友。「你还介意吗?这十年的流浪我见你改变不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遗忘了。」

  马克翔的唇角浮上一抹苦笑。「我从没想过要遗忘,我只是想替自己找一个理由,解释当时为何我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那件事是意外,你根本无从阻止。」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绝不会让悲剧重演。」马克翔的眼光定定地锁在报纸上。「我想雪儿一定会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生很大的气,所以她那边只好全靠你了,亲爱的表哥。」马克翔故作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

  「我?!为什么?」苏伟同霎时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他怎么觉得这趟好象回来错了?

  ***

  齐雪儿匆匆打完卡后直奔座位,然后装出-副很忙碌的样子。

  「怎么又迟到了?」吴佳茵无惧齐雪儿脸上足以媲美异形的表情,硬是凑过来问。

  齐雪儿投给她致命的一眼。「妳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吴佳茵吐吐舌头,退回自己的桌子后,齐雪儿桌上的内线电话又不知死活地响起来。

  「喂!」齐雪儿抓起电话,凶巴巴地开口。

  「齐小姐吗?麻烦请立刻到经理室来。」弥勒佛经理的秘书那嗲得令人差点跌到桌子下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又是什么事?」齐雪儿闷闷地挂上电话。想必弥勒佛经理知道她积蓄了一早上的火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所以非常体贴把她叫去,自愿当炮灰,能有这样为下属着想的上司真是太幸福了。

  齐雪儿的心情为之稍微好转,她很快地进经理室,然后发现在经理室等她的,除了弥勒佛经理之外,还有一个面生的老人。

  「齐小姐,好久不见了。」老人热络地打着招呼。

  「你哪位呀?」齐雪儿奇怪地问,怎么这个老先生这么怪,又不认识他,还叫得这么亲热。

  老人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在一瞬间恢复原来和善的脸色。

  「呵、呵、呵!齐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一阵子我们在贵公司的周年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敝姓赵,那时候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不欢而散……」

  「哦——!」经他这么一提起,好象真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吧!就算他们真的有这么一点认识,问题是——「找我做什么?我和你又不熟,如果要借钱,我可没有。」齐雪儿直爽的回答当场让两位男士笑僵了脸。

  「赵先生是因为刚好有事来访,想起和齐小姐有一面之缘,所以特地请齐小姐来见个面,聊聊天。」弥勒佛经理赶紧陪笑打圆场。

  「上班时间聊什么天,经理,你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哦!」齐雪儿的「提醒」让弥勒佛经理的招牌笑脸变得万分尴尬,当场下不了台。

  「呵、呵、呵!看来齐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大概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其实男人拈花惹草在所难免,更何况克翔这孩子长得这么帅,从以前就常常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自动投怀送抱,他又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所以常常会惹得女孩子伤心落泪,这是天性使然,改不了,齐小姐也不必太怪他,否则气坏了自己身子划不来。」赵震东非常好心地安慰她。

  「老伯,你在讲谁呀!」他那一长篇的劝世金言,她实在是有听没有懂。

  赵震东一楞。「马克翔不是妳男朋友吗?」

  「是啊!他是我男朋友。」齐雪儿肯定地点点头。「怎么,你和马克很熟吗?可是他好象不怎么喜欢你哦!说句老实话,其实他是非常,非常讨厌你。」

  「呵呵!」赵震东干笑两声,表情非常不自然。「那是误会,其实克翔……」

  「请你叫他『马克』好吗?叫『克翔』我听不懂。」齐雪儿不客气地打断他,在心里犯着嘀咕,还说认识呢!连名字都叫错了。

  赵震东的脸色又变了一下,他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然后又从一数到十才能开口。

  「其实马克和犬子是大学同学……」

  「瘸子?这跟瘸子有什么关系?」

  「犬子!是犬子,我儿子,不是瘸子!」赵震东简直快要抓狂了。

  「儿子就说儿子嘛!用什么犬子,这么喜欢当狗东西吗?」齐雪儿喃喃地咕哝着。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别跟这种没知识、没水准,没文化,没气质的女人一般见识。赵震东拼命在心底说服自己,这次他从一数到五十才能重新开口。「马克和我儿子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就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你儿子是花花公子?」齐雪儿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他儿子是花花公子开她什么事?

  「不是!怎么可能?!我儿子是全世界最纯情的男人,马克翔才是万恶淫为首的花花公子!」赵震东气喘吁吁地大吼大叫,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开始为自己的沉不住气感到懊悔。

  可是他实在是气不过,没想到他这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早就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商界元老级人物,今天竟然会让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轻易撩拨而大动肝火,实在有够难看。冷静、冷静,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注定是输家,更何况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要和这个小丫头拍桌叫骂,而是为了今天报纸上那张照片来探口风的。他要知道,到底马克翔是将这丫头置于何种地位?

  「这位老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然你的白头发比我多,年纪也早到了棺材进一半的地步了,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任你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会告你毁谤?」齐雪儿不耐烦地说。怎么一时之间全天下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跑来挑拨离间,诉说马克翔的不是呢?

  「我不知道他给了妳什么样的假象,总之至少十年前的马克翔是诠释『花花公子』这四个字的不二人选。他人见人爱,几乎是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拜倒在他的脚下,让他得意不已,自命非凡,直到遇上我儿子的女朋友为止。」

  「你该不是想说马克对你儿子的女朋友一见钟情吧!」这么老套的剧情,连电视台都不演了。

  「这个嘛——」赵震东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会。「如果妳想知道就去问妳男朋友吧!看他有没有勇气告诉妳。」

  「无聊!」齐雪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把戏。「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玩这种把戏,你是想离间我和马克吧?本姑娘偏不上当,管你儿子和马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总之马克现在是我的,既不花心又很忠实,我才懒得计较他以前有什么辉煌灿烂的情史,反正遇上了我,就是最终回了。」齐雪儿大言不惭地说着。

  「妳……」赵震东气得全身发抖,斗然升高的血压真要令人为之捏把冷汗,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脑溢血,-命呜呼?

  「我怎么样?本小姐忙得很,没空陪你乱哈啦,要当长舌公,请找『佳音』广播电台。」说完就不客气地当着两位男士的面,萧洒地甩门转身离去。

  「气死我了!」赵震东恨恨地瞪着无辜的门板,发出足以电死一头大象的杀意。

  他今天特地来这一趟原本是来探口风的,只因早晨报纸那一张照片,他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搞错对象?毕竟他等了十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可承不住任何的差错。可是眼前这个看似简单好对付的女孩实则万分难搞,完全不按他的剧本来,反倒让他被气得半死,看来有必要修正计划加速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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