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传来父亲的咆哮及母亲的啜泣,这在他们家是很寻常的,只要母亲供不起父亲的索求,他就免不了来段吵闹。说吵闹算含蓄了,要不到钱的他,比魔鬼更为狰狞,砸碗、动刀、开瓦斯……总要闹到遂意为止。
母亲要她别出房间,因为他们父女就好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贺盼盼静静的听,预备在他对母亲动手时出去护卫。
最后大概见母亲实在拿不出钱了吧!她听见他咆哮伴随着诅咒,接着,便是他甩门而出的声音,贺盼盼将音乐开到最大,不想听到他在屋外的咒骂。突然,书里的一段话跃入眼里──
当精子与卵子相遇后,就孕育出了小生命,我们的身体里流有父亲跟母亲各一半的血液。
身体里有一半他的血液……如果把那一半血液还给他,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跟他的关系?
贺盼盼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卷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血管,扬起阴晦的笑,毫不犹豫地就往雪白的腕上划下……
将滴血的手垂放在垃圾桶上方,才不会连累大姐得擦去满地血渍。
血流得很慢很慢,身体也逐渐失去温度。
多少的血算一半?滴满一个垃圾桶?她不知道。要是没死,算不算还了父血,就能切断跟他所有的瓜葛?
要是死了呢?如果还有下辈子,她想跟守在转生台前的神佛菩萨请求:
万一还得再跟父亲有牵扯,请让她投胎做无情草木,即便是他座下的藤椅、门前的青草,得日日夜夜任他践踏都无所谓,草木无心,不会痛的。
身体好冷好冷,血滴得好慢好慢,才蓄满垃圾桶底层。她眼前一黑……
死亡近了吗?她无所谓。
昏迷前,贺盼盼听见大姐的惊叫,她想告诉向来冷静的大姐,别担心,她不怕!但却没有力气睁开眼。
迷迷糊糊间,有人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