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想起老爹了!”她高兴地喊出一个熟悉的称呼,晃动著欧阳傲情右臂。
“我真的想起来了。”
欧阳傲情整个人整颗心都沉陷到绝望的深渊里头,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老爹?他是……”可怜他仅能吐出几个字来拼凑破碎不堪的话语。
苏影正沉浸在找回失去记忆的喜悦里,忽略了他声音透著的苦,犹兀自欢欣雀跃地说个不停。
“老爹和我相依为命。我们两个这一年来彼此关心照顾,就像亲人一样。后来,我们在千宾楼表演卖艺,生活过得很满足,还有——”她忽然一顿,嘴巴微张,眉儿蹙起:“千宾楼?干宾楼?这名字好熟,我怎么突然说起干宾楼的?好像还有什么事生在千宾楼的呀!我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欧阳傲情神情疲惫,任凭一颗心已然伤得重,他无力包扎任其淌血,幽然启口:“你记得千宾楼,可记得金大龙?可记得无名湖?可记得蒙面人?”
“金大龙?无名湖?还有蒙面人?”苏影跟著一一重复,一双黛眉皱得愈来愈紧,嘴中喃喃不断,使劲地想……想……跟著她猛一抬头,盯著他。
“那个黑衣蒙面人为什要杀你?我……掉到湖里去了,然后……我想不起来了。”她泄气地说。
看来她的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关键所在她却还是想不起来。这让欧阳傲情侥幸地存有一些幻想。
“你是被蒙面人伤到头部。所以才丧失记忆的,别再刻意去想,顺其自然、放松心情就好。至于那个蒙面人为什么要杀找?当中其实是误会,不用再提它。”
苏影仍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你在担心我会想起所有的事?为什么?”
“怎么会呢?”他脸色极不自然,想以笑容来安抚她的疑虑:“你别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
他的笑容未免太僵硬、太苦涩了,苏影终于发现在一贯的深情掩藏之下,他的心中仍有许多她不能了解的心情。
她是不是对他付出大少的爱了?她是不是只顾接受他的付出和爱,却忽略了他的需要?
“傲情,对不起。”她竟然觉得好愧疚。
欧阳傲情一愣,反倒只能静静看著美丽的她。
“自从我失忆以来,你让我拥有的爱和幸福远远胜过这世上其他人,我一直很理所当然地享受你的付出,却忘了你的心也渴望被呵护、被疼惜,而那是我该给你的。傲情——”她凑上前,献上自己的吻,带著心疼和爱恋。
“对不起,苦了你。”
影影——”
他伸手将她拥抱入怀,埋首在黑缎般的长发里,傲情动情地哑声道:“我不晓得爱一个人可以这么快乐.也会这么挣扎,过去约二十八年来我只知道对我的家人关怀,对欧阳世家尽忠、尽责,但那些在我生命中却比不上你所带给我的冲击!当你出现,进入我的生命,我的心再也不是我自己能完全主管的了。影影,你能体会吗?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早胜过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我……”她想开口却被他接住。
“听我说,影影,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爱你!不管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管我曾经说错了什么。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影,请记得这件车,将来有一天,当你发现了某些可能你无法接受的事实,也请你别忘记,我爱你!”
当他说他爱你的时候,杀了他!
毫无预警地,这句话就这么跳进她脑中命令著、操控著她,苏影突然脸一冷,全身警戒地脱离他温柔的环抱,然后在傲情纳闷和迷惑的眼神之下,狠狠地给了他一掌——“呃……影!你……”
事情发生得大过突然、太教欧阳傲情意外,他措手不及地重重挨了一掌,打得他退后三大步,一张口,腥红的血就这么涌上嘴边。
苏影两眼凶狠地盯著他,下了床,向他逼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
“影影,你做什么?影影……你怎么了!影影?”
欧阳傲情朝右边一侧。避过苏影,一边退,一边呼唤,满脸的震惊和忧虑。
“快住手,影影。你会伤了自己,影影……影……”看见她竟然一把抓下挂在墙上的长剑,迅速欺身而近,欧阳傲情捂胸急闪,急得额上见汗,只得朝外奔去。
“影影,你快醒醒啊!影影……我是傲情,是我呀!影影……你醒醒……”
这般心痛的叫唤并无法阻止疯狂追杀的苏影,她两眼露凶芒,仿佛恨不得杀掉他似的,看得他痛苦莫名。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欧阳傲情左避右闪,又怕她不小心失手伤了自己,他显得狼狈不堪,转眼两人来到中庭。
“嫂嫂,陪我去——哇,你干什么?”欧阳宁莽撞地冲了进来,见到人就喊,待看清现场的情况时已来不及了,她吓白了脸大叫:“救命啊!”
“宁儿——”欧阳傲情大惊,急风般闪身切进剑影中抢救小妹。
血光飞溅中,宁儿的哭喊声向起:“大哥——”
“影……影……”傲情低头看著利入腹中的剑,缓缓掉头,望向眼前逐渐褪下凶芒的美眸,他深遽多情的黑眸满溢痛楚和不解,嘶哑的声音仿似秋风叹息:“影……为什么?我……爱……你啊!……”
茫然地看著滑向地面的伟岸身躯,苏影呆傻地怔怔看向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剑,心口瞬间涌上一阵痛楚。她张著口,却喊不出萤。颓然地跪倒在地,任手中的剑滑落,眼光所及都是鲜红的血……她的头,感到如遭电击般剧痛。
“啊——”
悲怆惊恐的喊叫声自她口中发出,她软软地倒在欧阳傲情身旁。
“大哥……嫂嫂……快来人啊!”宁儿哭叫著,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全身颤抖。
欧阳奉俦和欧阳惜风两人闻声奔进时所看到的一幕,让他们同时吓得心胆俱裂。倒卧血泊中的是他们欧阳世家的当家主人啊!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二夫人气急伤心的问话,没有人能回答她,就连宁儿也只能哭红了眼咽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要去找嫂嫂陪我去买东西的,谁知道在中庭就碰到嫂嫂手里拿著剑攻击大哥,连我都差点被她砍伤。”
二夫人含泪痛喊。“那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准媳妇昏迷不醒,祸如己出的大儿子更是命在旦夕,这教她这做娘的心么不气不急?
“大哥看我危险,不顾一切冲进来救我,嫂嫂又好像发了疯一样,拿著剑往大哥身上就刺,我也吓坏了呀!嫂嫂怎么会变成那样?她好像想杀掉大哥似的,”
“胡说!你嫂嫂怎么会杀你大哥?!谁都知道他们两人有多相爱。”二夫人斥责宁儿,在一旁的欧阳惜风和总管欧阳奉俦也点头认同,宁儿可觉得委屈了。
“是真的!嫂嫂那时候的眼神好奇怪,奸像不认得我和大哥,好凶哦!”
“夫人,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欧阳奉俦老练的脸上有所怀疑,“大公子身上除了严重的剑伤外,还有掌伤,看来也是影姑娘下的手。”
“怎么可能?!”
太教人意外了!二夫人两眼直直盯著总管,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就连二公子惜风也惊讶不已。
“是啊!大哥有多爱苏姑娘,出太惕怕她热著了,下雨怕她著凉了,恨不能把她捧在手上随身带著,大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要让嫂子气得拿剑杀他?这大离谱了嘛!”
是啊!是很离谱,每个人都这么想,可是事实就在眼前,谁又能说出问题在哪里呢?二夫人突然转身往另一头走,边道:“我去看看影儿。”
她独自走到苏影的房间,轻轻敲敲敲房门,没回应,就迳自推门进去。
苏影正做著恶梦,额上细汗点点,频频摆头挣扎著,口中呓语不断:“……杀……别杀他……怎么办……求你不要……傲情,傲情……我不要……要杀你……呜……别逼我……呜……呜……傲情……”
吴玉梅走近床榻边坐在床沿,伸手为苏影拨开汁湿的头发,爱怜地拍拍她发烫的脸颊:“影儿……影儿……醒醒……”
“嗯……傲情……啊——”苏影从梦中惊醒,坐起身,脸色苍白,心跳急促。
半晌回不过神来。
“影儿,你还好吗?”吴玉梅担心地拍著她的肩,柔声道:“是不是做了恶梦?孩子。”
这才注意到身前的二夫人,苏影挥去额上的汗,整个人虚软无力地开口,全忘了刚刚梦中的挣扎。
“娘,您怎么来了?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
“不要紧。我是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刚刚看你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嘴里说著话,手上也忙著帮她拭汗,慈爱的脸庞尽是忧虑和困惑。
“娘.您……有心事?”细心的苏影察觉到二夫人的神情有异,便轻声问她。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难道她不知道傲情发生了什么事?
吴玉梅老眼并未昏花,她看苏影美丽纯净的星眸中完全没有愧意和不安,只是一脸关心地望著自己。这真教她纳闷,于是她一边小心开口问,一边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影儿,你和傲情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娘。您怎么会这么问?我和傲情很好啊!娘,是不是……傲情他……他对我……”她不安的神情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误会了,傲情对你可是真心真意,把你当宝一样,你别想偏了。”
二夫人的话让她的脸微微发红,含羞地轻问:“那……是什么问题呢?”
“影儿,你……你真的不知道吗?”吴玉梅眼神黯淡了下去,满是疑惑和担心,教苏影也随著心慌了。
“知道什么?娘。您告诉我,是什么车?”
“傲情他……唉,”二夫人的叹息让苏影心头忽地蒙上一曾阴影,脱口而出:“傲情他怎么了?”
二夫人的沉默令她感到恐惧,一颗心无法克制地慌乱起来,她急问:“娘,傲情出了什么车?您快告诉我呀!”
二夫人心有不忍,眼中有泪,看著又慌又急的她:“影儿,你不记得你做过些什么事吗?”
“我?娘,我做了什么?傲情他——”
巨大的恐惧开始侵蚀她全身每一根神经,她不自觉地发冷,两眼惊惶地望著二夫人那悲伤失望的脸:她急急下床,“我去找他,”
“他在房里。”二夫人叮咛了一句。
摇头目送那娇小慌张的身影,她沉重低语:“孩子,坚强点!别教娘失望。”
要谁坚强点?是欧阳傲情?还是苏影?
为什么他们都侍在这里?苏影看著欧阳奉俦、欧阳惜风、欧阳宁,还有才刚回来的少青,每个人都盯著她看,好像……好像不能理解、又像责怪的眼光,看得她愈加恐慌,愈加无助。
“你们……你们都在这里,傲情呢?我……我想找他。”
宁儿红肿的双眼又开始泛著水光:“嫂嫂,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我……做了什么?宁儿,”为什么每个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什么了令他们痛心的错事,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儿?惜风?”
“大嫂,你……大哥有什么不好?你要这么对他,“惜风转过头去,一脸的沉痛,更教苏影难受。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傲情怎么了?我……我对他做了什么事?大叔,您——”
“影姑娘,下午的事你难道不记得了?”欧阳奉俦讶异地问,问得苏影频频摇头,慌乱得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记得啊!你们……你们告诉我,下午曾经发生什么事?
我一点也没有印象啊!”
欧阳奉俦和其他人都惊讶不已。互相对望著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将这令人难解的疑问放在心上,对苏影放柔了声音:“你进去吧!他在里面。”又对其他人道:“我们先出去。”
苏影拖著逐渐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朝里间走去,在伸手推门的那一刹那,她过于紧绷的神经让她几乎昏眩。
愈靠近,她的心跳愈急愈快。她缓缓地,轻轻地,移步到床边,两只脚再也无力支撑地倚坐在床沿,看著他。
她看著他,紧紧地,痴痴地,深深地,〞恋恋地,直到泪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滑落。心痛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刮著她全身的筋骨,她开始无法即制地颤抖……怎么会这样?是我做的吗?
是我将你伤的吗?
是我吗?
傲情。傲情,可是我将你伤成这样的吗?
咬著唇,她无声她哭泣著,伸出在空中的手冰凉发抖,久久不敢落下在他惨白失的爽龙。
一颗颗捆捆发亮的汗水在他光洁的额际出现。苏影的手终于如羽毛般经经落在他俊挺的脸上,又怜又疼地拭去那不停冒出的汗珠,他露出被外的赤裸胸膛起伏著,他的呼吸又急又浅,而苏影的泪也落得又急又重。
“傲……情……”
连唤他的名都会让她心痛啊!
“我怎么会对你做出这些事?!”
“我爱你啊!”
“傲情……对不起……对不起……呜……”她再无法压抑伤痛的哭泣自口中溢出。
俯下身,贴著他放置在被外的手臂,泪珠全碎在他光裸的臂上。
“我怎么会这样?……傲情……我不知道……不知道……伤了你……伤得这么重,对不起……对……不起……傲情……”
一只发烫的大手悄然地,温柔地抚上她颈背,她仰起脸,满眶的泪水阻隔了欧阳傲情的双眸深情,她却彷佛仍清楚地看到,泣声呼唤:“傲情——”
“影……别哭,别……哭……”
歇阳傲情气息微弱的说话声聪在苏影耳中更是难过,自责像鞭子般抽著她,她泪眼蒙蒙睇著苍白的他:“我疯了!竟然对你做出这种事!我……花点杀了你呀!”
“嘘……没事了,影影,没事了。”傲情吃力地摩挲她的颈项安抚她。
然而苏影怎能轻易平复心情?难怪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那么沉痛、那么不谅解,她自己都恨不得杀死自己来减轻这份自责,她做了这么可怕的事,可是——“我……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天啊!我差点杀死你!可是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好可怕!……好可怕啊!我一定是疯了……疯了……”
“影影……影影……”傲情托起她泪眼汪汪的俏面,心疼不已,“影影,别怪自己,事情一定有原因的,我们……慢慢把它找出来,好吗?”
“傲情,我……”
“怎么了?”对她的欲言又止,傲情只有放柔神情更温柔地问。“任何事你都可以对我说。”
苏影鼻又酸,“你就是这么好,好得让我觉得我自己不配得到你这么多爱。我好怕,怕又会伤了你,要是我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伤了你、杀了你,怎么办?”
傲情淡淡地笑了,笑容泛开在他纠结的眉宇,在他深黑如井的眸间,在他没有血色的唇瓣,在他伤痛僝弱的脸庞,在他修长微颤的手指——汇入了她的心窝。
“我说过,我甘心情愿让你伤。”他画著她的唇形,深情款款,“何况,我知道你根本舍不得伤我:”
“我绝不做出伤害你的事,如果我可以有意识主宰我自己的话;宁愿我死,也不愿让你伤。”苏影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颊,迷蒙的泪眼中与他的黑眸相交缠。
“我爱你,或许比不上你给我的爱来得多,但我真的爱你!傲情,倘若有一天,我又丧失了理性,在我犯下错误之前,杀了我吧!”
“影影,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这么做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听到没有?”
傲情低斥,激动得急喘了起来,吓得苏影放下他的手,抚上他的胸口顺著他的呼吸,急得自己都心跳下稳。
“傲情,我不说了,我不再说,你别气!”
这一激动,让他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微弱的红晕,他闭眼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下自己紊乱的心跳,久久才开口,声音低哑:“若你爱我,就不要有这种伤害自己来成全我的念头,因为我对你也是相同的心情,你明白吗?”
苏影含泪点头,“我答应,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让你难过了。”
欧阳傲情抚上她美丽的脸庞,柔声坚定地道:“我欧阳傲情不是容易倒下的人,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最爱,是我唯一的妻子,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虚弱、欲坚持地,他拉下她的头,在四片火烫的唇瓣相接之际,许下这无法撼动的誓言:你是我的!我爱你!
奇怪,爹这么晚了想上哪儿去?慕容云清跟随著一身黑衣打扮的慕容豪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民房,皱著眉看他父亲自怀中取出一个面贝戴上,然后迅速一闪身不见,慕容云清纵有满腹的疑问也无从问起,只好小心仅慎地跟进民房,生怕被武艺高强的父亲发现。
一进屋,他才知道在这屋里另有天地,长长的走廊有好几个转弯,每个弯道当中都有不同的房间,而且,这些弯道和房间似乎是建筑在山壁间里面,有浓浓的潮湿味和泥土的味道。
到哪里去了?爹究竟在哪一个房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慕容云清真的不明白。
突然,他放轻声息,在左手边一个石门停住,里面似乎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
很轻、很细,他得集中精神才可以听到一些。
“四号也没有出现?!哼!我已经给过一次机会,别怪找。”
那是爹的声音吧?慕容云清下确定地想。那扭曲怪异的声音透过石壁传进他耳中,让他觉得不舒服极了。
四号是什么?爹和哪些人见面?这时刻的云清发现自己和爹之间真的存在很大的距离,他一点地不了解他爹,隔著石壁,耳中又传进几句,他再次会神凝听。
“我已经安排七号在目标身边,等待下手的好时机,六号,你放手,”
七号又是谁?
目标?谁是目标?
爹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安排七号在那个人身边准备下手,是暗杀吗?云清突然心一震,整个人不安了起来。
难道……里面的人是一些暗杀这?那不就是……杀手?
爹是杀手?!还是主谋者?!
接下来的声音他全都没听到,只听见自己有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每一根神经都紧张起来,他缓缓移动双脚,往外退去——出了孤立的民房,慕容云清站在远远的一处树荫下,在黑暗中睁著双眸倚树沉吟:爹在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有多少人是他想要除去的目标?
而他又该怎么做?是阻止爹吗?如何阻止?他有能力阻止吗?云清痛苦地闭上眼,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感冲上心头。
就在他沉浸在无力的心境中时,陆续有几名黑衣人自民房中窜出,迅速隐没在黑夜中,最后一个出现的,就是慕容豪,他的父亲。
站在凄冷夜风中。慕容豪拿下面贝,双目阴沈地在黑暗中闪烁冷芒:“欧阳,你的死期不远了!哈哈哈……”
扬长而去的身影,风中飞逝的诅咒,一字一字地钻入静立不动的慕容云清耳里,直刺进他的心中,他浑身一凉。
“欧阳?欧阳世家?欧阳……傲情?!”
爹的目标是欧阳世家的当权者:傲情公子?
天啊!爹想暗杀的对象竟然是他!
为甚么?
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爹变得这么可怕?!难道他想称霸武林?
这个念头就这么闪进他混乱的脑中,他双手握拳,暂时全乱了方寸,任夜风吹散他一头黑发。在冷风中,他孤独沉思了整夜。
直到天空乍白,晨星隐退,教露水湿寒的又岂只是他的衣、他的发?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带著一身疲惫的慕容云清一摆衣衫,在破晓的晨曦中电掣而去。
在欧阳傲情的命令下,欧阳家中少数几位知道他受伤内情的人,都不准为难苏影,因为他相信件事一定和她的失亿有关,期中必有隐情,他会查出的。原本就不相信苏影会做这种事的那几人,也就很快就放下对她的敌意,仍像过去一样对她,包括二夫人在内:苏影当然知道这一切是欧阳傲情的用心良苦,更感激众人对她的宽待,只是她对自己却仍无法完全释怀,时常心事重重,在欧阳傲情的背后暗暗自责和不安。
欧阳宁走近失神倚坐在凉亭的苏影,娇唤:“嫂嫂,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苏影一惊回头,不好意思地拍著胸口道:“宁……宁儿,你吓了我一跳,找我有事?”
欧阳宁俏皮地皱皱鼻,“这么胆小,我还想找你出去后山玩呢!”
“后山?”她倒是没去过,有什么好玩的?
“后山才漂亮呢!好多奇花异草不说,还有一道好美的瀑布,大哥还在那儿筑了间木屋,很舒服的。”
她说得让苏影开始心动了,只是纳闷怎么那没聪欧阳傲情提起?
“我怎么没听你大哥提起过后出?他也没带我去过。”
她只是很自然地提出心中的疑问,宁儿却不太好意思地支吾著:“呃……因为大哥忙嘛!而且……后出那儿……嗯……有点远,大哥没空啊!
所以……所以就没时间带你去啰!当然也就不会对你提起了,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那我去问问他,看他要不要一起去,出去林间走走对身体也好,你等我一下。”苏影起身住外走,宁儿猛地拉住她,叫道:“不行啦!嫂嫂。”
顺势回过头来。她讶问:“为什么?”
“这……因为……唉呀,大哥不能去啦!一宁儿避开她的视线,随便搪塞一句。“大哥的伤还没好,不适合走那么远。”
“这样啊。那……我们改天再去好了,我也不放心他,万一他找我,我不在他会担心的。”苏影美眸中泛著柔情光彩,拍拍她的肩:“我们改天再去好不好?宁儿,我现在先去看你大哥,他应该醒了。”
“嫂……嫂嫂——”宁儿手伸到一半.颓然放下,噘著嘴怨道:“真讨厌,好不容易拗到一个人可以带我出去,让我不用被禁足,现在可好了,唉!”
对著空气悻悻地一踢脚,她无趣地坐在椅上,呆望满园的鲜花怒放,一张俏脸全没了生气,这时在脑中又闪进了一个人的脸孔,又俊又帅的男性脸孔。
“慕容云清,你这个差劲的笨蛋,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不见人影。你不来找我,难道还要我去找你呀?!笨蛋!差劲!”
天空全亮了,好清澈好干净,有风徐徐地吹著,牵曳里著她俏美的身段的衣衫,她任性的心竟也温柔了起来,双手托著下巴枕在曲起的膝上想著。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找他?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呀!慕容世家嘛!问就知道路了呀!
可是……问题是,她要怎么出门?一想到这就让她泄气,娘下了“圣旨“不准她外出,要她乖乖待在家中反省,时间是一个月。
一个月呢!她得关在家中一个月不见天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而且,她真的好冤枉,这次大哥受伤的事其实并不是她的错啊!她只是倒楣,出现的时间不对罢了,还要受这种连带罪,真是可怜!
唉,总归一句话,还是身分地位不如人嘛!出了事总得抓个人来顶一下.这种事娘最厉害了,不找她,难道找嫂嫂吗?大哥那关就过不去。到头来只能认了,谁教自己每次都碰上身分地位比自己高、比自己重要的人。真是冤啊!可怜啊!
“慕容云清,你再不来找我,我就不理你了!”她不调理地对著园中的牡丹警告。
她几时理过人家了?.
她又几时给过人家好脸色了?
惹上这么不讲理的人,慕容云清以后的日子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