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顾晓希睡眼惺忪,眨了眨眼,直睇着眼前的女人。
嗯?不对吧,她的梦里没有这一号人物,什么时候加了个临演进来的?她到底是谁啊?
不解地蹙起眉,她很认真地思索着。
方以勤瞇眼瞪着她,瞧她还未回神,赶忙催促她,「小姐,麻烦回神啦,动作快。」
咦,什么东西?
她傻愣地移开视线,环视周遭,这才猛然想起她刚结束一段假期,准备回到工作岗位。
啊啊,对了,她离那个恶梦已经很远很远,打从一年前便远离,他只是偶尔会在梦中吓吓她罢了。
她,自由了。
不管她想到哪里去,谁都不能阻止她。.
「还发呆啊?」方以勤举手往她额上轻拍。「笑得跟花痴一样。」
闻言,她倒也不恼,哼着歌下飞机。
一觉醒来,再一次确认自己已经远离恶梦,这种感觉说有多舒畅就有多舒畅。尽管曾经被恶魔控制了十一年,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自由了,这种恶梦一点也不困扰她,反而让她忍不住想要欢呼几声。
她,顾晓希,入行近一年,以年轻亮丽的外表、毫不做作的爽朗作风和玲珑八面的交际手腕,成为艳群三奴之一--欲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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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群公关公司位于繁华市区的金融大楼里,约莫两百坪大小,然而里头却是精细地分出各个部门,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一家模特儿训练中心。
「二姊,我们回来了。」
下了计程车,走进十一楼的艳群公司,顾晓希便大声喊着。方巧在接待处与人闲聊的杜心宇微微抬眼,随即又敛眼继续与人讨论。
「二姊,我有买送给妳的礼物哦。」顾晓希不以为意,搬出行李箱,取出里头各武战利品。「这个,妳看,漂不漂亮。」
杜心宇缓缓抬眼。「妳送我风铃?」
「对啊,贝壳做的,漂不漂亮?」顾晓希透着红晕的粉颜漾着灿烂的笑,瞧其他同事围过来,又搬出几包东西。「来来来,见者有份。」
「T恤?」旁人难以置信地接过礼物。
「对啊,我还跟老板杀了价呢,十件五十块,怎么样,我的杀功不错吧。」她仰起细尖的下巴,勾出几分得意的笑。
「那不等于一件才五块钱?」众人哗然。
「喂,是欧元,不是新台币耶。」
姊妹们,要知道赚钱不易,守成更不易啊!她是去度假兼散心,可不是去血拚的,带着礼物回来,她们就该偷笑了。
「喂,妳去了一趟欧洲,结果只送我们这个哦?」
「不好吗?难道妳们不觉得很实用吗?」喂,她为了挑选礼物,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千万别怀疑她的诚意。
「是很实用,但是……」太廉价了。
「别嫌了,材质可是一等一的好,自用送人两相宜耶。」
「是啊,小气希能够买礼物,妳们就该偷笑了。」杜心宇瞪着手中的风铃,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听了,随即摇摇头离去。
「二姊,妳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不是小气,而是钱要花在刀口上,毕竟赚钱不易,不能随便挥霍,那种行为是对钱不敬。」顾晓希说得振振有词,好像此言乃是她的中心思想。
「是是是,妳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赚钱不易嘛。」杜心宇顿了顿,清冷的粉颜勾起淡淡笑意,又问:「这风铃多少钱?」
「这东西要是问价钱可就伤感情了,妳是知道的,咱们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个风铃便能够简单带过的,重要的是我的诚意。」顾晓希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俏丽的脸庞闪动着鲜明的情绪。
杜心宇微挑起眉,沉声问:「这是赠品?」
「咦,妳怎么知道?」谁说的?「以勤,妳说的?」
「妳见鬼啦?打从踏进公司到现在,一直聒噪不停的人是妳,我连句话都还没说呢。」方以勤没好气地道。
「那是谁说的?」
「不用人说,我光是听妳的解释就猜得到。」杜心宇皮笑肉不笑。
虽说两人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多,但是顾晓希的底细,可已经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啧,同事送廉价T恤,而她这个老板则是赠品?算她狠。
「呵呵,二姊,妳知道的,妳待我的恩情如天高,如海深,如江河之滔滔,让我一辈子不敢或忘。小小风铃不过是博君一笑,事实上我已经打算好了,下一回度假时,绝对会买一个更实用的东西回来孝敬您老的。」顾晓希笑得额间冒汗,只盼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想当年,要不是幸运地遇上二姊这好心老板,给她指点迷津,让她豁然开朗又能够当机立断地脱离恶魔之手,说不定她现在还在恶魔的身边呢!
光是这一点救命之恩,就让她认定二姊是她的贵人,是她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大恩人。
「不用了,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得了,她的个性她很清楚,就算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勒索,她宁愿选择一死也不会掏出钱包。
「二姊、二姊,我就知道妳对我最好,妳最舍不得我花钱的,对不?」顾晓希往她身旁的沙发一坐,随即往她肩上一靠。
「对对对。」杜心宇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不要靠过来,我正在谈正经事。」
「有案子?」
「嗯,私人招待所的小型派对。」
「让我来、让我来。」顾晓希马上抱着她不放。「二姊,妳知道的,度假总是花费不少,让我多接几个案子,补补破洞吧。」
杜心宇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别老是搂着我,妳又不是年轻养眼的美少年。」
「要是二姊喜欢,我也可以扮成很养眼的美少年。」为了讨老板欢心,她真的是什么都肯做啊。
「我要的是正品而不是赝品。」杜心宇毫不客气地吐槽。「不过,妳想接这个案子,基本上我是没意见,毕竟我也还没决定人选,只是……」
「只是如何?」
「对方是孙耀尹。」
「那好啊,我跟孙大哥很熟啊。」实际上,她有三分之一的业务都是他给的。
属于她的大客户,她可是一件业务都不想分给别人赚。
「就是因为太热,我才觉得不妥当。」就说她少根筋,居然压根没发现孙耀尹正在追求她。
「哪有这种说法?妳不是要我们不断地开拓人脉吗?」
「可不是,所以妳不能老是靠孙耀尹帮妳冲业绩啊。」真是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凭什么成为艳群三大公关的。
「哪有,只不过是因为孙大哥很喜欢搞派对,而我最拿手的又是主持派对,所以就一拍即合嘛。话又说回来,派对很好啊,参加的人多,这样才能够开拓人脉嘛。」虽说是工作,但跟熟人一道工作,总觉得特别轻松。
「是啊、是啊,妳怎么说都对。」杜心宇懒得理她,拿起文件睇了下,又说:「只是这一回的工作内容可不是主持,而是出席女伴。」
「嗄?」
「就是妳家孙大哥想要参加某个私人招待所举办的派对,缺了个玩乐的女伴,妳接还是不接?」杜心宇再抬眼看她。
「时间呢?」她考虑一下。
「今天晚上七点。」
「今天?」现在都下午四点了。
「不要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
「不不不,我要接。」没问题,她还有两三个小时可以准备。「那,二姊,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再过来。」
「嗯。」杜心宇轻点点头,细长的美眸直瞅着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
「心宇,怎么了?」方以勤缓缓走到她身旁落座。
「没什么,只是有预感,某个人要倒大楣了。」她寓意深远地道。
「嗄?」
杜心宇不答腔,只是微挑起眉,脸上似笑非笑。不是她不阻止她,而是晓希这个少根筋的打算自投罗网,那就怪不得她了。
谁要她碰巧在这当头收假回公司?
一切只能说,是老天的安排。
不过,谁也说不准,她一定会在这场宴席里遇到严正欢,毕竟主办人是严品颖,而不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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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开心一点嘛。」娇软的嗓音甜柔逸出口,只见声音的主人站在沙发椅后头,曼妙的身段往前倾,攀住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肩。
「很难。」严正欢微挑起眉,不耐地拨开她的手。
「喂,我是为了庆祝你谈妥一笔大生意,才特地搞了个派对想要让你开心的耶,你臭着一张脸是怎样?」严品颖没好气地往他肩膀一掐,随即绕到他身旁坐下。
「妳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略薄的唇掀了掀,敛下的长睫掩住深邃而好看的魅眸,然而却挡不住藏在眸底的嫌恶。
「啧,在自己的招待所招待老朋友,也算是让你有机会和一些老朋友聚聚,这有什么不好?」严品颖瞇起眼瞪他。
「我的招待所是用来招待客户的。」好听的低沉音调依旧透着不耐。「妳要是想玩,就自己去搞名堂,不要把我给搅和进去。」
好不容易有一小段的假期,为什么他要浪费在这种地方?
严品颖挑起漂亮的眉,仔细地审视他毫不掩饰的不耐。「喂,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近来的脾气愈来愈差了?」
以往,多少还会在她面前装装样子的,为什么现在却连掩饰都不肯?
这算是好现象,还是情况更糟了?
「关妳什么事?」透点邪味的漂亮眸子轻轻一睨。
「当然关我的事啊,受气的人是我耶。」说的是哪门子的蠢话?
她活该,硬是端着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就算遭他冷落,受他毒舌攻击,也得要乐此不疲地再接再厉?
「妳要是别没事找我麻烦,又怎么会受气?」不就是自找的?
「喂,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吗?」
「那就走啊。」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不走,为了让你能够对我妈好一点,我会死守在这里。」她直视着他。「你要知道,要是你一直不合群,老爸就会很可怜,而我老妈心情也不好,所以啦,身为你姊姊的我,当然要出来搞定这件事。」
严正欢乏力地闭了闭眼。「根本就是妳自己爱玩吧,何必硬是要把妳妈给端出来当挡箭牌?」
「哪有?」
「我猜错了吗?」他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那么,请问小妈到场了吗?」
「她没空。」
「那就对了。」
「但是我在啊,我负责当你和友人的友谊桥梁,别让你老是只在公司与家里走动,这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耶。基本上,像你这种年纪的男人,不太可能会天天窝在家里的,你这样很不健康耶。」
「那也不关妳的事。」深邃的眸子又冷又凛,唇角的笑意也是带着嘲讽。「严品颖,妳爱怎么玩都没关系,就是不要拉我当挡箭牌。但我还是奉劝妳,脸上的妆不需要涂得那么厚,衣服不需要穿得那么清凉,那样只会让人猜想卸妆后的妳有一张无法见人的脸,而褪去衣服后只有乏善可陈的内容。」
「严正欢!」她气得直跺脚。「你不要不知好歹了,我跟你说!」
「究竟是谁不知好歹?是谁没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办了派对?」浓飞的眉微拧。「我告诉妳,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小妈,也还不讨厌妳,但妳要是再这样搞下去,别怪我翻脸!」
「那我可不管,反正时间快到了,待会你最好换一张脸,别让人发觉你的不耐。」见有人入内提醒时间,严品颖旋即起身走到外头。「赶紧准备下楼吧。」
瞪着落地窗外的空中花园,他冷冷地启口,「严品颖,我警告妳,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随即回头。「听听,这是你对姊姊说话的口气吗?」
「我可从来没把妳当成我的姊姊。」不过是比他早出生一天而已,不用这么强调吧?
况且,她是个私生女,到底是不是老爸的种,还未验明正身呢。不过,她老妈在他老妈过世后堂而皇之地踏进严家,这也意味着老爸打一开始就跟她搅和在一起,只是等待时机将她扶正罢了。
说到底,老妈也真是太不争气了,居然就这样撒手人寰,让外头的小妈给踏进家门。
再者,这个姊姊也未免太放肆了。是他对她太好,才会教她一踏进严家,立即就爬到他的头上了?
「但是在法律上,我就是你姊姊,你最好别惹恼我,要不然我就当众揭开你的假面具,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有双重人格。」想将她踩在脚下?别傻了,她多得是整他的机会。
「妳敢?」严正欢横眼睨去,声调冰凉,不着情绪的深邃魅眸暗透着不怒而威的光痕。
看来,她果真不明白他对她已经相当纵容。
「啧,谁要你老是那么不合群?」她吐了吐舌头即走到门外。
哼,为了老妈,她可是很努力地讨他欢心耶,谁知道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可恶,千万别让她抓到他的把柄,不然绝对要整得他呼天喊地不可。
严正欢收回视线,目光转回外头的空中花园,沉吟了下,抓起挂在一旁的外套,踏出门外时,适时地换上一张温柔而饱含笑意的俊脸,与方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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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停在某栋豪宅之前,下了车,孙耀尹将车钥匙交给在旁等候的泊车人员。
「哇哇哇……」
一下车,顾晓希的眼睛就没眨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纯白大理石外观的豪宅,二楼有空中花园,一旁则有游泳池和百盏灯火。
会不会太奢侈了点?
望着前方用美丽钞票堆砌而成的豪宅,她不禁在心里不断吶喊着。
「怎么了?」孙耀尹好笑地看着她。「妳又不是头一回出入这种场所,犯得着这么惊讶吗?」
「不对,这房子和我以前看到的不太相同。」尽管早已习惯出入各种豪宅,但是这种阵仗,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你看,在游泳池的那一端有烤肉区,后头还有大片林子。」
一旁的空地至少停了十数辆车子,而门边还有草地园景,她想,房子后头应该还有大片空地才对。
天,她不敢想象这里的坪数到底有多大。
「也对,今天的主人是以珠宝业起家的,经营的是各式顶级宝石,走到里头去,也许妳可以看到就连墙壁都嵌着宝石。」孙耀尹哈哈笑着。
「真的?」嗯,不对,这让她想起一件事。
墙壁嵌着宝石,她是没见过,但瓶子上头描了金粉的,她倒是见过一只,而且,还被她打破了。
啧,无端端想起这些做什么?又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甩了甩头,摇动马尾,她挽起身旁男伴的手。「走吧。」
孙耀尹微挑起眉,笑得意味深长。「今天,可真是让妳赚到了。」领着她踏进宅子里头。
「怎么说?」
「因为今天是件好差事,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我旁边,陪我跳支舞,陪我聊聊天,其他时间,妳可以尽情地享用美食。」睇着顾晓希生动的表情,他唇角的笑意不禁更柔。
「享用美食?」
太好了,宴会一向备有佳肴,但身为主持人,她几乎都只能吃到剩菜残羹。可是今天不同,她是纯粹陪伴出席的女伴,所以能够大方地站在桌边,吃到天荒地老为止。
「开心了吧。」
「真是太棒了,孙大哥,你对我太好了。」真是忍不住要亲他一下,以表她的感动。
「不给我一点奖励?」他微挑起眉,脸上依旧一派斯文。
「奖励?」
他伸手指了自己的脸颊。
顾晓希见状,笑瞇黑白分明的大眼。
「这有什么困难?」不过是一个吻而已,有什么不能给的?
然而,就在她要吻上他脸颊的瞬间,他的脸突地转了下,她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上他的唇,当场教她瞪大眼。
「开个玩笑而已,想不到妳真的上当了。」孙耀尹不禁笑瞇了眼。
然而,她却是怎么也挤不出一个虚应的笑。
这什么玩笑?根本就是太恶劣了。
跟以往那坏蛋少爷没两样!真是的,本来今天心情还不错的,被他这样一搅和,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生气了?」
「不敢。」员工守则她背得很清楚,里头详载,绝对不能对客人生气,当然也不能摆臭脸。
「乖,别气、别气,我先带妳去吃美食,走。」孙耀尹陪笑道,随即拉着她走进宴会厅。
看在美食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毕竟再怎么说,孙大哥确实待她满不错的,有什么好事,绝对不会遗漏她。
「耀尹,怎么,来了也不先打招呼,就急着要先吃东西啦?」
走着,听上头传来极为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顾晓希不由得抬眼探去,瞧见楼中楼造景的二楼栏杆边,倚着一个男人。
仔细探去--
那男人,刘海微长,却掩不去那双迷人的深邃眸子,也掩不去那挺直的鼻和那张略薄的唇,而那声音,她听过,但是记忆中的那张嘴,吐出的只有尖酸刻薄的字句,唯有在他人面前才会显露斯文有礼的温柔……
顾晓希蓦地瞪大眼,映在眸底的是他邪魅的姿态,还有她难以掩饰的骇惧。
天啊,救命啊!她怎么又看见地狱了?!